绝不能和梦中人说话,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对话。
一个很好的春天,凰羽经过一户人家,也听到了些麻烦的事,所以凰羽自己找上了门。
“守护者?”那男子有些不愿意相信眼前女子的话。
“我叫凰羽,听说您会做预知梦,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梦有些问题。”在这个人与阴灵共存的缝隙中,那些听起来神奇的事大多数就是不单纯的,与阴灵脱不了太大的关系。
“怎么回事。”那男人的眼神变得有些恐怖,道是觉得凰羽是来找茬的。
“恐怕和阴灵有关,是一种栖息在梦中的阴灵,它们能让你做预知梦,然后不停的繁殖,用这药控制一下它们的数量比较好,现在你做的梦中预知梦占多大的比例?”凰羽拿着些包好的药交给那男子,也一并询问些事情。
“十中一二吧……”尽管有些不怎么喜欢凰羽,可还是告诉凰羽实情了。
“要是到了四五次就马上把这药服了,现在用的话会有毒,但是放任不管就会无法从梦中脱离,重要的是保持阴灵的均衡,请一定要喝哦,等药差不多喝完了我会再来的,在此之前,做个好梦吧。”凰羽说完这些就继续了她的旅行。
之后,凰羽还是很守时的再次回到了这个村子,可是,眼前的情景让凰羽有些难以置信,村子里一片狼藉没有丝毫生机,街道上长满了杂草,房屋上也爬满了青苔与树藤,简直就是死寂一般。
“那以后应该过了还不到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凰羽寻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那户人家。
“来了啊,我一直在等着你,有事想要问你。”一个很颓废的男子坐在屋子里,双眼无神的看着走进门的凰羽。
“就你一个人吗?这村镇的样子,难道……”凰羽差不多猜想到了。
“是啊,我会告诉你的,所有的一切……”仔细看那男子的眼睛,满是哀伤。
一天清晨,那男子上山砍柴,走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背着的柴掉下来了一支,他回头一看那支柴火还插在泥土里,他将柴火拔出来就看到了喷涌而出的地下水,他心想“太棒了,这不是地下水脉吗?这下可以扩大田地的面积了”,谁知道一醒来原来是他自己做梦了,他马上就找人去他梦见的水脉那里去挖挖看。
上山的人一共有三个,他们带好工具照着那男子所说的地方开始挖。
“喂,有了。”其中的一人很高兴的大叫。
“金的梦又说中了。”另外一人说。
“快去告诉村里的人。”两人叫剩下的一人去通知其他人。
就是因为这件事,金的家里多了有很多食物。
“农户们为了向你表示谢意,这么多……真不好意思啊。”金的妻子抱着满盆的瓜果。
“是啊,送给我们这么多好吃的,真是太感谢了。”金在一边把玩着他的宝剑。
“哇,杨梅。”他们的女儿先是看着父亲耍剑的,可是被杨梅的香味吸引了去。
“但是……金。”他的妻子有些担心。
“嗯?”
“预知梦的次数增加了,就和那位姑娘所说的一样。”一边喂着自己的女儿一边说着。
“你……相信她说的吗?是阴灵让我做这样的梦?”
“我也说不清,但……万一……万一那是真的……”
“明白了,我喝那些药吧。”为了不让妻子担心,这也算是给了她承诺。
“是吗?太好了。”他的妻子放心的笑着,抱着可爱的女儿吃着杨梅。
第二天,金的梦又开始灵验了。
“铛、铛、铛……”有人拉动了村子里的大钟。
“西边的山崖塌方了。”整个村子一片喧哗。
因为西边的山塌方了,压倒了不少建在那里的民宅,也就是因为金事先说出了预言所以解救了很多人,金夫妇也被叫到了现场。
“太感谢您了,要是没有您的预言,现在已经……”那一家人跪在地上很真诚的答谢着金。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被解救的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感激涕零。
“彩,我时常会感到害怕,梦里见到的变成了现实,感觉简直像是我让它们变成现实一样。”金看到那么大的灾难心里很不安,带着妻子早早的回家,在路上跟妻子倾诉。
“不会的……”妻子微笑着安慰。
“金先生,这是上次的谢礼,请收下吧”从他们身后跑来两个小伙子,抱着几条鱼来感谢金。
“诶……嗯!”金接过鱼,有些尴尬的应了声。
随行的少年很兴奋的指着自己说:“要做些和我们也有关的梦哦。”
“啊,这个……”
“别说傻话了,那是梦啊。”那个送礼的小伙子好笑的说着。
“先走了,继续期待你的梦哦。”少年也只好这么说了。
“谢谢。”金表示感谢。
“没关系的,金,一定是上天赋予你拯救大家的预知能力,因为大家托你的福,不是都很幸福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看着那两个小伙子走了,彩很温柔的说。
“嗯,你说得对。”
虽然妻子这样说,但金对预知梦的恐惧并没有减退,他自己开始主动服药了,但是有一天……
“海啸来了……”村里有人喊着。
“玫,那孩子还在海边。”金的妻子哭着抓着他,很伤心。
“怎么会,这样的梦从来没做过……”金很恐惧的,不敢相信。
“真是的,这样的大灾难为什么预测不到……”一旁的受害的村民开始抱怨着。
金看着跪在地上捂着脸哭泣的妻子很想安慰她,可是当自己的手快要搭在她肩上的时候,听着妻子叫着他们女儿的名字,那一声伤感让金没有了勇气,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金回到家里拿出了凰羽给他的药,很嫌弃的往桌上一撒,很愤怒的紧握着双拳,“都是因为喝了这药才没能救自己女儿的命。”
于是金停止了喝药,那之后预知梦的次数立刻就增加了,内容也越来越准。
“看看,金,放在门前的谢礼,你也该振作一点啊。”金的妻子又像往常一样抱着那些食物,笑得很温暖。
直到某一天夜晚,金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惊恐,还不停地喘着气。
“做梦了吗?出了好多汗,是噩梦吗?”身旁的妻子也被金吵醒了,看着丈夫有些害怕的神情担心起来。
“不,是身体不太舒服,不是梦。”金还没有从梦境中回过神来,是噩梦,不能让妻子知道,那一定不是真的。
然后第二天,彩在洗衣服,金正好回来就看到她坐在那里从手指开始变成青绿色然后化为灰烬,那是金梦到的病,从指尖开始长出青色的霉菌,然后扩散到全身最后像泥土一样崩裂,接着,村里就只剩下金一个人了。
“你是叫凰羽吧,那个梦变为现实的时候我才发觉,那时你……欺骗了我,我体内的阴灵根本就不是让人做预知梦的阴灵,而是将我做的梦带到现实世界并转化为现实的阴灵,那种青色的怪病,是从我身边的人开始感染的,妻子……邻居……对面的人家,接着,眼前出现了和梦中一样的景象,到目前为止,我所预言的一切都是我的梦创造出来的事物,是这样的吧,但是你,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金很生气的看着凰羽。
“因为这种阴灵是我无法完全消灭的,一旦被寄生,一生只能和它们保持均衡共生下去,但是,如果告知了阴灵本来的性质,宿主会承受不了自己创造出的事物的巨大影响。”凰羽低着头似乎也融进了这里的哀伤,这种结果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是这样吗?那我死了不就好了,我可是灾难的源头啊,为什么让我活着,为什么……”金知道了原因后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声音也开始因泪水而变得沙哑。
“对不起,事到如今,无论如何我会试着找到消灭这种阴灵的办法,你要活下去。”凰羽看着这么一个受尽折磨和痛苦的人,于心不忍。
“梦野间虽然栖息在宿主的梦中,但有时也会从梦中出来,而那时它们就成了将宿主的梦转化为现实的媒介,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梦都能成为预知梦,但它们越是繁殖,从梦中出来的次数就会越多,然后,梦境重现的规模和范围也会变得越来越大,但是,那些阴灵本身会在太阳光下消亡,是很脆弱的,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一定有一条连接梦境与现实的只有阴灵们能够通过的道路,宿主醒着的时候阴灵们就栖息在那里。”到了晚上凰羽也按照卷轴上所记载的有关梦野间的事情详细的讲给金听,让他知道。
如果能了解这些的话,也许就有办法了,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么频繁和大规模的,喝了那个药也控制不了,看来要增加服用量了,凰羽一个人在房间里翻看着卷轴。
“喂……你把药全喝了吗?”突然凰羽听到一个响声,回头看看那休息着的金不见了,最后跑到厨房才看到已经很虚弱的金,看到地上那些装药的纸,凰羽瞬间懵住了,“坚持住,我给你解药。”
“没关系。”金喘着气很坚定的回绝。
“诶?”
“够了,我已经活不下去了。”金的眼睛变得晶莹,最后还是受不了药物的作用晕倒了。
凰羽只好拖着这个大男人回到他的房间,照顾他,给他解毒,把凰羽可是累得……
“眼球开始转动,是开始做梦了吗?”凰羽静静这看着躺着的金。
“原谅我。”已经睡着的金突然开口。
“梦话?”你并没有罪,也不是阴灵的罪,双方都只是为了生存,谁都没有罪,不要死,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是大雁吗?”闭着眼睛的金又开始说了句。
“果然是梦话,一点儿条理都没有,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回来吧。”凰羽很懊恼的听着金的梦话。
“在一片芦苇塘中……”
“诶,回答我了。”凰羽很惊讶的回头。
“啊……这耳鸣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变得很吵,凰羽在瞬间捂住耳朵。
“这到底是……”在金枕头边上有一个折叠的屏风,先是白色的一片,突然就金光闪闪。
“刚才的话,把他的梦和现实连接了起来,这些看起来像是大雁……这些全是……成群的梦野间!”凰羽很仔细的看着那画面,那是在日落时分,一大片的芦苇,天上成群成群的像是大雁的梦野间。
“爸爸,你回来啦。”在金的梦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他一走进去,一阵很可爱的声音就跑了过来。
“玫……”金抱着孩子。
“你回来啦。”不远处的妻子还是那样温柔的微笑着迎接他。
“彩……”金忍不住的泪流满面抱住妻子还有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了,你们一定很恨我吧,是我……是我把你们害死了。”
“别说了,金,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过错。”妻子也是照常的安慰着金。
“有谁在吗?”金埋头哭诉,可当抬起头的时候,就剩下一间屋子。
“是我。”金走进屋子看到了躺在榻上的自己,很不可思议。
“屏风上映照出了什么?”金一步步的走进,“是火。”
“好热,谁来……”金听着躺在榻上的自己说话,楞了一下,回头看着自己,“映着的……是我的梦吗?梦中的火焰从枕边蔓延开来……”金看着火焰延伸,他想到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这边也是。”凰羽一直注视着屏风里的金的梦境,看到大火才想到了什么是阴灵的通道,会过来看金的枕头开始起火了。
“快起来……”凰羽很艰难的将金搬了出来,就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随便一丢,“快去打水。”说完就很焦急的跑到井边打水。
“啊?”金起来看着房子的火焰,看着那个枕头猜想,梦是通过枕头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也想起了凰羽所说的“只有阴灵子们能通过的道路,醒着的时候阴灵子们就栖息在那里”,于是自己一点点的爬起来走进火场里。
“没想到会躲在这种地方。”他拿起旁边桌案上的刀准备向着枕头砍下去,“可恶,该死的阴灵。”
“住手。”凰羽去水井那边打水,不小心的回头看看发现金不对劲。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金将枕头砍成两半,黄色的液体从缝隙流了出来,一边的金喘着气,以为没事了结果自己的胸口“嘣”的一声也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洒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金很不解。
第二天凰羽将受伤的金带到附近的人家,让他休养。
“幸好做了应急处理,他会得救的。”凰羽将治疗金的事交给了当地的大夫,伤口的位子凰羽比较不好意思亲自治疗。
“你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吗?切断枕头的话?”金像是一切都释然了一样。
“你知道吗?‘枕’这个字原本的意思是‘灵魂居住的地方’就是‘魂居之处’,人活着有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头是靠在枕头上的,有人就会认为那是灵魂居住的地方吧,而那里就是梦野间的巢穴,成为连接梦境与现实的通路,如果切断它,我想迷失的还是你自己吧。”凰羽解释也带着淡淡的忧伤。
梦与现实之间是魂居之处,无论是谁通过这条小径都可以看到彼岸的世界。
从那以后,金在那村子里重新干起了磨刀匠的老本行,人们都说手艺高超,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听说他后来患上了心病,常看到他在道路上挥舞着刀,临终前把刀刺向了自己。
人们说,那个男人很害怕睡觉,怕一睡着自己的灵魂会一下子滑落到某处。
从金将枕头切断的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做过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