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中
自打庄周生一考出名、风光入学之后,上门撮亲之媒婆,快踏破门槛,堪曰络绎不绝……
庄夫人只当爱子乃懵懂少年,未晓男女闺房之味,只管孟浪鲁莽回绝,便找了空闲跟他聊聊:“缔姻结缘、联婚配偶,乃男子终身之事。你已婚龄长成,且又入学深修,正当娶妻授室之时,缘何媒妁上门议亲,你不问美丑、不管优劣,皆一律辞去,难道姻缘不该缔结?”
庄周生急忙向母亲告罪:“婚姻关系宗嗣香火、祖脉传承,孩儿焉能等闲视之?但孩儿年尚有待,早早娶妻,既有害健康,又有碍前程,故遇上门议亲,一概摇头未允,婉拒笑辞。”
庄夫人稍稍思索,点了点头道:“娶妻虽有待,若有门当户对者,早些定下,未为不可。”
庄周生恭恭敬敬道:“若论户当门对,自古时盛时衰,又何常之有?只要人‘当’便行!”
庄夫人微微点首:“我儿言之有理!但……你须体谅为娘之心!
门户虽盛衰无常,然以眼前而论,没有不捡盛而捡衰之道理。
若论其人,良家少女,自幼便深藏闺阁之中,生长庭院之内,或有才冇貌,或有貌冇才,又不外露真容,哪里获晓当对不当对?
世间婚姻,皆乃上天早定,该有赤绳系足之缘,便是夙仇之家,世仇之户,哪怕贵贱悬隔,天涯海角,此绳一系,终不可绾,非苍生意愿,能决能定。
莫若先定下一门,完善一件事,让为娘放一件心。”
庄周生一时难以自辩道:“母亲之吩咐,虽系世情正理,但天意茫茫,未可适从,但世情活生生于前,有顺有逆,有妍有媸,总不能尽听天意,而未可自主?
有时顺心自主,或许正是天意之定呢?孩儿欲凭心而行,以合天意,相信姻缘之迟速、门户之高低,定有善美……”
庄夫人一时语塞,又一听有理,便听任他意:“若真红绳系足,便是吴楚异乡,终能缔结良缘。
正若他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天由命吧,若没上天眷宠,何谈秦晋之缘?”
庄周生微微一笑,暗猜母亲嘴中的“他”系何方神圣?是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之人么?
他的善解人意,虽有愧于其父在天之灵,但他更希望母亲能再嫁良偶,另寻佳侣……
翌日清晨,又一位现任显宦,请当地缙绅及媒妁一同登门议亲。
庄夫人满腹欢喜,眉飞色舞地判断此事定成,岂料庄周生仍若前事,笑言辞了。
庄夫人又着急又无奈,但昨日与爱子一夕谈话,便晓他极有主见,恐难听劝言,然仍央请其同窗挚友——龙震,前去善言相劝。
龙震下午上门,直接步入庄周生之书房,未做施礼寒暄,便开门见山道:“令堂为兄之亲事,甚是着急,不知兄婉辞东家,笑拒西家,是何妙意?难道兄自认正年少,便不欲娶么?”
庄周生微微一笑道:“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我庄周生岂敢忘此五伦八德?夫妇乃五伦之一,我干嘛不娶?
龙兄,但我至今未娶,定有我未娶之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