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蜀山脉深处,出孙家庄崖口十多里,有一山,远看像只猫的耳朵,故名猫儿山。此时整个猫耳山也被厚厚的雪所覆盖,分不清全貌。山脚处,一堆篝火在山风里燃的正旺。此时篝火上烤着的不知名的野味正滋滋的向下冒着油,,一群人围篝火而坐,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在上首,下首一群人,一色的银衣,腰间插着一色的银色弯刀,正是在孙家庄完成任务而回的飞鹰堡七鹰的老五明心与老七黑风,以及还剩下十一人的银衣卫。
一圈人就那么围坐着,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那黑风抱着个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自管自喝着,也不说话,眼睛就盯着那火苗,明明灭灭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而下首的十一银衣卫也是没有开口,但却个个神色悲愤,看着黑风的眼神透着愤怒。
从出孙家庄,剩下的银衣卫就强烈要求再回去,探一探银衣的情况,再怎么说,那银衣可是他们的首领,从小就一起生活,练武。后来又一起出生入死,可以说比亲兄弟还亲,但七统领黑风就是死活的不答应,硬是要求大家快速撤离回堡,此事连五统领他也是不理解。
这一路上,黑风只是一个劲的催着大家埋头赶路,整个人也似乎是心神不宁的。大家嘴上不说,但心头压着个疑问,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悲愤。
“统领,属下…,属下王维…有话要说。”突然,坐着的银衣卫中,一个个子壮硕,满脸胡渣的离座而起,朝着黑风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正是银衣卫中的银二一个叫做王维的汉子,他和银衣关系最铁,加上银衣曾经救过他的命,本身又是个有话就讲的急性子。这一路上,他几次都是欲言又止,顾着黑风他统领的身份,又是堡主最得意的弟子。今晚几口酒下肚,想着银衣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忍不住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放肆!……”明心两眼一瞪,盯着王维喝道。他哪里不知这银二要问什么,这一路上的情况他可是看的清楚,其实他心里也是赞成回去看看的,但老七他是自己的兄弟,此时此地实在是不和适宜。当务之急,是要安住老七他的心,把收成带回堡。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正纳着闷,这从孙家庄出来,老七他就一直闷着个头,不开腔不出气的,把人都快憋死了。但当着属下的面,也不好提出来。
明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位七弟,他也有些搞不懂,天资是我们七个中最好的,处事也冷静果断,但就是不喜杀戮,有时太过善良了。“唉!简直可以和万灵寺那些秃驴有得一拼了”
这也难怪,七弟他从来都是呆在堡里练功,血腥见得少,这次不是长老会催的紧,恐怕堡主也不会派他出来了,
“统领,…”那王维,向下一趴,整个人都跪了下去,就是固执的不起身。
“统领…”其他银衣卫也都跪了下来。“我们要再回孙家庄…。”
“住口,你们还反了不成?”明心蹬的站起身,双眼冒着火,大声呵斥。
“五哥…,”黑风放下手里的酒壶,眼里透着一丝伤感,“你也不要责怪他们,银衣他…,他也算是因我而死的吧。”
“七弟!你疯了?”
黑风脑里又出现了当时的情景,要是当时我在前面,也许银衣就能逃出来了。黑风心里明白,银衣卫要回孙家庄,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弄清楚银衣的生死,并为其报仇。他原本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的,但是…,黑风坚决的摇了摇头:那个婴儿,那只鲜红的左手,那床上瞬间干枯的孕妇,那似有万钧的煞气,估计就是师傅他在,恐怕也…,不能让他们去送死啊,黑风再一次坚定的摇了摇头。
其实,黑风是想解释的,但整个事情太过诡异,别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作何解释,就算是知道,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夺走了银衣首领的生命,还伤了堂堂飞鹰堡七统领?可这事偏偏又是真的…。这一路上,银衣卫的表情,甚至是五师兄他,虽口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有着迷惑的啊
“啊!…,”地上的王维,离黑风最近,黑风的话他听得最是真切!只听他一声悲愤的大吼,从地上腾身而起,双眼盯着黑风,似要滴出血来。
“七弟,…”明心也是一脸严肃,“你可知道这样说的后果?”明心看着自己的七弟,心里想着,“恐怕这事情透着古怪…。”
这时其他的银衣卫也都站了起来。他们虽然一直想弄清楚,毕竟回想起来当时事起突然,大家都以为有扎手的点子,所以跟着黑风统领逃出了孙家庄,但事后一想,似乎当时并没有什么状况啊,所以大家提议回孙家庄,可令人不解的是,七统领黑风居然强烈反对回去,而且是不容商量的口吻。再回想起这一路上的行动,才发现,七统领他根本连刀都未出过,哦,不,出过刀,只不过那次是对银衣,大家还清晰地记得那是为了阻止银衣杀一个正生孩子的村妇,七统领出刀格挡住了银衣。银衣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但黑风是统领,银衣不说什么,大家却看的清楚。这次,孙家庄之行,他们也都听到了那栋小楼里传出一声婴儿啼哭,紧接着就看见统领大人受伤逃逸,带出来的却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而银衣却再也没有回来。
本来,怀疑是一回事,但大家听到统领他亲口说出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家在回过神之后,不禁都怒火中烧,难道,难到在统领的心里,我们还不如那些无知的山民?
黑风计议已定,不再多说,只是沉着脸一扫众人,“此事回堡,我自有交代。五哥,众位兄弟,我先行一步了。”说完,在众银衣卫愤怒的注视下,一闪身,回了自己的帐篷,扛起一个麻袋,也不管夜里刺骨的山风,辨了方向,向双神山飞驰而去。
“也罢!此事也只能等回了堡再说了”明心看了看黑风消失的方向,“先行一步也好,不然,还真得弄出内哄了”
众人心里悲伤,也不回帐篷,围着火堆喝起了闷酒。那银二王维更是两眼通红,一个劲的喝酒。
“嘎嘎…,走了个高手,真是天助我也!”
在众人扎营的猫耳山半腰,一丛灌木之后,此时正盘腿坐着一个面容枯槁的男子,个子不高,穿着一身惨白的麻衣,同样惨白的脸上,双眼几乎眯成了两条缝,闪着幽幽的绿光,定定的看着山脚围着火堆而坐的众人,脸上涎着贪婪,像猎人见了猎物。看见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离队而去,那惨白的脸上竟然满是兴奋。
“有了这十多人,想我那五鬼该圆满了!嘎嘎嘎”
“他们这一路上吃肉,我喝汤,得了不少实惠,不过那些个山民,灵魂不够,跟着他们跑了那么多村子,我那五鬼居然没能圆满!要是…,”那麻衣人摇摇头,“那个村子,那个村子,居然我的五鬼放出去就止步不前,真是透着古怪,不然也不用再下手了”
“不过,”那人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实力虽不高,其后的背景却有些麻烦,得想个法才行…”说完,阴测测的几声干笑,似乎是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