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画舫的缓缓前行,不多时已穿过大雾区,浓雾渐散,阳光透过薄雾照射进来,打在人的身上,让人泛起微微暖意。
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大船,同样是两层楼,不同的是船上到处挂着一串串大红的灯笼,灯笼里的烛火早已熄灭,色泽暗淡的挂在船上,整个船远远泊在那里,静悄悄的。
“是花船!”叶瞳轻掩檀口小声惊呼。
“走吧,看来找到人给你梳头了。”玄夜嘴角微微上挑。
不用任何人的指引,画舫就自动调整方向安静的向花船那边驶去,经过的地方水面微微泛起波澜,惊起一圈圈涟漪和偶尔在四周翻起水花的游鱼。
画舫停在大约距离花船十米左右的地方不动了。
“船怎么停了?”叶瞳的小手拉着玄夜的衣袖,“这么远我们怎么过去?”
玄夜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袖,低下头看着叶瞳在妖娆的红衣掩映下略显苍白的小手,神色微异。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拉过他了?记忆里自从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以后就再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了吧?可是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呢?就有人敢吗?玄夜心里轻叹一声。自己的记忆里回荡着的只有婆婆慈祥的面庞和宗里人遇见他时战战兢兢如丧考妣的目光。婆婆在宗里的地位使他从小就被人当做瘟神一样躲避,宗里的每个人都怕他和婆婆一样,喜怒无常嗜杀成性,婆婆走后,十五岁他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婆婆的位置,被人尊敬着惧怕着。多少次宗门里有人对他投毒,他都是如同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面无表情的吃下带有毒药的食物,第二天又正常出现在众人眼中,看着他们对他的恐惧一天天的加深......
玄夜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事是他不想回忆起的一般。自己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多少年呢?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就这样在这个世界里游荡着,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或事,无声死在冬夜里的乞丐,善良的死在自己孩子手里的母亲,,纨绔子弟一掷千金博名妓一笑,朝代的兴盛与更迭,他一直以局外人的角度观察着这个发生的一切世界。
每隔十年回一次宗门,坐在乾坤殿的最高处,无趣的看着自己一手组建的宗门和信徒们狂热的眼神,总是觉得好像缺了什么一般,越停留在宗门里这种感觉就俞加强烈,腐蚀着他的神经让他心绪久久难以平复,使他不得不在世间游走以期能寻到缺失的部分。直到遇到了叶瞳,那种缺失感立刻悄然消失,第一次见叶瞳他就有种熟悉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穿着大红色的拽地长裙回眸一笑,双眸晶莹,妩媚妖娆。
那个人是谁呢?他怎么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妖娆曼妙的身影始终停留在脑海里,最后和天真娇媚的叶瞳重叠在一起。
“玄夜大哥?”叶瞳见玄夜没有反应,又拉了一下玄夜宽大的衣摆。“我们不是要过去吗?”
“嗯。”玄夜回过神,面上神色依旧冷淡。在叶瞳的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纵身掠过湖面,落在对面花船的甲板上。
叶瞳不敢挣扎,紧紧的闭着眼睛。
“到了,下来吧。”叶瞳听见玄夜的声音,猛然睁开眼,惊讶的看着玄夜,发现二人已然到了对面的花船上,“玄夜大哥的轻功还厉害,比哥哥还厉害呢。“
将叶瞳放下,玄夜坐在了一边船上固定好的桌子旁,看着叶瞳微低着头熙熙苏苏的抚平宽大的裙摆。神色平静。
”弄好了?弄好了就去敲门吧。“玄夜微微挑起眉。
“我去?”叶瞳不禁有些为难,虽说自己并不反感这些青楼女子,可是让人知道她和青楼女子接触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以哥哥在这边的势力一定会知道的,她才不想惹哥哥生气。
“玄夜大哥,要不就算了吧,这样散着也挺好的。”叶瞳想清楚后,抬起头对玄夜说。
“怎么,又不想梳了?”玄夜的神色里带着不解。
“我如果让青楼的人帮忙梳头发鬓哥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叶瞳小声回答。
玄夜听了嘴角往上一扬,神色似笑非笑,“你放心,他今天会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到你这里的。”
“那也不要了,玄夜大哥,我们回去吧。”叶瞳并未听懂玄夜话里的真正含义,清澈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坚定,“我不想让哥哥以后知道了生气。”
“看来你哥哥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呢。”玄夜紧盯叶瞳,绿色的眸子里映出叶瞳火焰般绯红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有着淡淡的不悦。
“那就走吧,”玄夜甩开内心的烦躁,身影一闪不见,接着叶瞳眼前一花,眼前的景物一阵模糊,待到视力恢复后,发现已经回到原来的画舫上。而玄夜就在她面前,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高大的玄色背影悲凉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