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布长衫,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身后跟着一个长衫男子和几个西装男子。
“爸,你怎么来了。”连芷娴一下子跳起来,挽着来人的胳膊,亲昵道。
来人刮了一下连芷娴的鼻子,笑道:“我要再不来,一会儿不知道又是哪个家伙要怪我没把她的恩人留住。”
叶非站起身来,恭声道:“连叔叔好。”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从长衫男子身上感应到一股内家高手特有的气息,注意到叶非的目光,长衫男子目露精光,很快就淡了下去,垂手立在一旁。
来人摆了摆手,笑道:“别叫我连叔叔了,我叫连若成,这边的年轻人都叫我成叔,你也跟着他们叫吧,你叫叶非是吧?来来来,坐下说。”
叶非点了点头,看连若成坐了下来,也跟着坐了下来。
“芷娴,点菜了没有?”连若成笑着问道。
连芷娴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嘟了嘟嘴道:“本来准备点菜了,结果你就进来了,不行,今天这顿饭由你请,不准从我零花钱里扣。”
连若成开怀大笑道:“你这妮子,好好好,我请就我请,叶非,你要吃点什么?”连若成看向叶非,问道。
叶非笑了笑道:“我没事,刚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菜香,成叔你给推荐就是了。”
连若成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叶非一眼,笑道:“既然这样,那好,老杨,你让厨房给准备几道我们这儿的招牌菜。”连若成对着站在身后的一个长衫中年男子吩咐道,中年男子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给带上。
“叶非,你是华国哪里人?”连若成看了看正兴趣盎然地玩着筷子的连芷娴,问道。
叶非淡淡一笑,说道:“西川成华市,这次是来纽市找一个朋友,我本来只是出来随便转一转,没想到就遇上了连芷娴。”
连若成笑道:“芷娴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这丫头一直都很恋她的外公外婆,每一年都吵着要回老家去,还不让我们跟着。”
连芷娴不满道:“谁不让你们跟着了,每次我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你们都借口忙,亏得外公外婆整天把你们挂在嘴边。”
连若成哈哈一笑,拍了拍连芷娴的手,叹道:“本来我打算把你外公外婆接过来一起住,两位老人都舍不得那个小家,这边一大家子人要照顾,我们也抽不开身,真是难为你了。”
连芷娴咯咯一笑,道:“才不是呢,每次回去外公外婆都会给我准备好多东西,叶非,我一会儿带你去看。”
“让你见笑了。”连若成抬起头,看了看叶非,问道:“我听芷娴说你使得一手好针法,她把你的针法形容得神乎其技,我还真有点好奇,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叶非神情一怔,苦笑着点点头,也不见他有动作,一枚银针从袖口缩了出来,细长的银针闪烁着银光,他在出国前特意让李向阳帮他打造了另外一副,他自己的银针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这副是另有用途,已经沾满了鲜血,给连若成看的是老爷子给他的那一副。
连若成从叶非手上接过银针,端详了半天,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道:“原本祖宗的针灸独树一帜,现在却沦为了杀人的利器,真是可悲可叹啊。”
叶非目光一缩,连若成话中有话,别有所指,叶非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向连若成,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只是连若成脸上依旧是一脸惋惜,目光深邃,没有其他意蕴,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成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叶非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连芷娴也感觉出不对来,‘豁’地一声站了起来,急问道:“爸,你们这是干什么?”
“芷娴,你坐下来,爸爸只是跟叶非开了玩笑。”连若成淡淡一笑,道:“叶非,你应该就是薛若涵的那个保镖吧?”
叶非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门背后那几个保镖的动作叶非已经感应到了,笑道:“姜还是老的辣,成叔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演唱会就发生在昨天,唐人街里演唱会那么近,连若成能在这片繁华的地区开这样一座高档的酒楼,自然能知道,何况叶非昨天出针的时候并没有留手,有心人联系到他的一手神乎其技的针法自然能猜测出来。
连若成哈哈大笑道:“年少轻狂,不错,不急不躁,人上人,恩怨分明,懂得逢人留一线,更是人中龙凤,我连若成从小在外闯荡,见过的年轻人数以千计,你叶非当属第一。”
门外的保镖逐一散去,叶非拱拱手,淡淡笑道:“成叔谬赞了,我只是做了我应当做的。”
看气氛缓和下来,连芷娴撅了撅嘴,摇着连若成的手,埋怨道:“爸,你这是不相信女儿的眼光,以后我再也不带人来见你了,飞机上要不是叶非救我,我看到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女儿。”
连若成伸出手,拍了拍连芷娴的手,笑道:“乖女儿,爸爸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出门在外凡事多留一个心眼,你要是像叶非这么稳重,你妈不知道要少担多少心。”
这时,敲门声响起,之前离开的那个长衫男子走了进来,在连若成耳边低语了几句,连若成神色一变,很快恢复正常,笑道:“芷娴,你先陪叶非吃着,爸爸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看着连若成匆忙离开的背影,叶非若有所思,他隐约听到那长衫男子提到国内、黑手党几个词语,饭菜逐一端了上来,在连芷娴一脸得意的招呼声中,叶非放下心思,专心吃饭。
房门外,连若成的神情凝重,沉声道:“老杨,你觉得叶非这个人如何?”
长衫男子知道连若成问的是什么,一脸疑惑地摇摇头道:“这个人很怪异,我根本就看不出深浅,这样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根本不是什么内家高手,照芷娴的描述,能将十根银针同时杀死十个成年大汉,这种准度和手劲,即使我也办不到,所以这个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长衫男子苦笑,眉宇间尽是惊恐。
在连若成凝重的目光中,长衫男子继续说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世上除了世俗凡人,还有外家高手,内家高手,更有古武高手之分,其实在这之上,还有一种人,他们餐风饮露,以道为本,把追求长生不死作为目的,不生不死,这种人就是我们口中的神仙,他们的能量足以颠覆一个小国家。”
连若成呼吸一滞,声音有些颤抖道:“他难道比你还厉害。”
长衫男子苦笑一声,叹道:“当年我曾有幸见到这样的人,我师傅不知因为何故得罪了这个人,当年我师傅已经是化境大成的高手,即使是在华国古武界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招未出,就在那人的翻手间化为灰灰,那一幕到现在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我才离开华国,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成哥,他们这种人能御空飞行,翻山倒海,不比传说中的神仙差,碰上了他们,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
连若成表情呆滞,脸上冒出冷汗,长衫男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长身男人见状,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成哥,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并非如此,我看他目光清澈,应该不会是居心叵测的人,而且我听接待的人说还是芷娴把他拉过来的。”
连若成一脸苦意,咬了咬牙,道:“希望如此,我们先去把其他的事解决了再说,如果他敢对芷娴动坏心思,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和他周旋到底。”
长衫男子摇了摇头,正色道:“成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果事情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辈子窝窝囊囊也活够了。”
连若成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包间,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非,你吃啊,还有这么多菜呢,别怪我鄙视你,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吃得比我还少。”连芷娴一脸鄙视地看着叶非。
叶非翻了翻白眼,低头看了看已经鼓起来的肚子,再看了看桌子上堆得满满的菜肴,一脸苦意,苦苦哀求道:“连大小姐,大富婆,姑奶奶,我已经吃了十碗饭,还有这么多菜,你想撑死我啊,你看我这肚子。”叶非现在已经后悔了,这女人再他吃下去,这肚子非得爆了不可。
连芷娴一脸好奇地盯着叶非鼓起来的肚子,撅起中指在上面轻轻一弹,发出佟佟响声,站起来白了叶非一眼,掰着手指笑道:“谁让你逃跑来着,我把这些饭菜都打包带回家,存起来,下次你再敢闷头跑了,让我逮着,你就连这些盘子都给我吞下去,听到没有?”
叶非看着桌子上堆叠起一分米高的盘子,不由得缩了缩头。
“看什么看,叶非,我在跟你说话呢,发生么呆。”连芷娴一把揪住叶非的耳朵,怒声道。
‘哎哟’,叶非咧着嘴痛声道:“别揪了,耳朵要掉了,我听到了,听到了,下次一定走之前一定要对着连芷娴大小姐三拜九叩,征得她的同意才离开。”
连芷娴放开叶非已经通红的耳朵,满意地拍拍手,笑道:“这还差不多,乖叶非,回家姐姐给你好吃的。”连芷娴四下看了看,皱着眉道:“奇了怪了,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今天你不准跑,我带你回家看看,让你这个土包子见识见识。”连芷娴捂了捂嘴,眼睛笑成一枚弯月,似乎对土包子这个称呼情有独钟。
“能不能别叫我土包子,我这是内秀,好歹我在我们学校也是风云榜上的人物,手下兄弟一大堆,让他们知道了,我威信何在?”叶非辩解道,耐不住连芷娴的死缠烂打,他在成华大学的一些事都被她套得一干二净。
“我就叫你土包子,叶土包子,还有不准让别人叫,以后谁敢叫你土包子,你告诉我,看我不海扁他一顿。”连芷娴一脸无赖样,似乎赖定了这个称号。
叶非只得拱手认输。
连芷娴站起来,倒背着手,来回走动,活像一只焦躁不安的火狐狸,叶非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消化食物,约莫一分钟过去了,连芷娴催道:“齐叔,你去看一下我爸爸到底在干什么,都等这么久了,要再不来,我可就拉着叶非回去了。”
齐叔就是那个领叶非他们进来的中山服男子,闻言出去了。
十分钟过后,几声脚步声响起,连若成衣衫凌乱地走了进来,有点点血迹,那个长衫男子嘴角挂着血丝,双手倒垂,肩膀上有斑斑血迹,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用重手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