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谢婉花频频前往长生山脉拜访阿窃夫,心不在焉地聊着些有的没的,可是看到在一旁紧紧盯着两人的灵芸后,欲言又止,这使得阿窃夫一头雾水。
灵芸在阿窃夫眼神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中途还不住地回头,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阿窃夫两人。
看到灵芸出去后,谢婉花松了口气,弱弱地问道:“窃夫师弟,明天,明天你能不能与我共同回家一趟?”
“回家?”阿窃夫十分疑惑,这几日来,第二阶层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不时前来拜访,为长生阁的成员们排忧解惑,这使得阿窃夫对第二阶层的情况也有些了解。天岛宗明文规定,第二阶层踏入巨灵之境的那些弟子,每百年来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其他的时间他们干些什么事情不管,但只能留在第二阶层。
“嗯,我想和你一起回去。“谢婉花言到这里,直视阿窃夫的眼睛,秋水般的眸子波澜不断,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第二天一早,阿窃夫便早早地起床,这是入宗以来最早的一次。只见他轻手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生怕吵醒睡在一旁的灵芸。待他离开后,灵芸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副颇为不满的样子,但是也没有挽留阿窃夫的意图,因为他已经下定了主意。
天还没亮,第二阶层甚少弟子出来活动,阿窃夫和谢婉花两人悄悄地来到了传送广场,乘坐传送阵传送到了下方的国度。
几番周折之后,终于来到了一方奇异的国度,迎面而来便是一缕甜美的花香气息,就算是街道的中央也特地空出了一块块小空地,里面植满了颜色各异的花卉,早有人们出来打扫昨夜落下的落红。
行云帝国,谢相国府,这里是行云相国谢东升的住处,自这位谢相国上任以后,便十分关心民生的问题,减轻赋税,关注人民的文化与修炼问题,与那些帝国的贵族极为不对付,因为这等于变相削弱他们的权利。可是这些权贵也奈何不得这位谢相国,因为他的背后有民众的支持,一个不好便会引起阶级冲突,到时候行云大帝可饶不了他们。这位相国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太过热爱这些花花草草了,使得举国上下都充斥着浓郁花香味,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花朵的。
相国府的大门外只有一名守卫懒懒散散地站着,因为在行云帝国,没有人想要对谢相国不利,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偌大帝国也离灭亡不远了。这名守卫看到有两道人影向相国府前来,待看清谢婉花的容颜后,猛地呆住,转而脸上一喜。虽然对方的外貌与十年前相比成熟了许多,但是没错,是小姐回来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向府内跑去,赶紧向老爷通报这个消息。
“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婉花她回来了!”正在批改文案的文弱中年闻言后,连忙丢下手上的文案,跟着守卫向大门外跑去。
“小姐回来了。”
“什么!你说小姐回来了?”
“我怎么说今天总有报喜鸟在叫,原来是小姐回来了,好事,这是大好事。”
在这里做工的下人们也都闻风赶来,她们激动无比地围绕着谢婉花,问东问西,嘘寒问暖。谢婉花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十年前为了避难去了九宗,就一去不复返,今天终于回来了,更有甚者流下了高兴的泪水。
这时,文弱中年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鞋子跑掉了都不知道,待看到谢婉花后,顿时老泪纵横,再也没有之前身为相国的从容不迫风度。今天,他的女儿回来了。
“爹爹,我回来了。”谢婉花夹着泪花,紧紧抱着自己的父亲,小声抽泣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文弱中年想起自己这十年来,女儿离开后,茶不思饭不想地,总担心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可是自己又没什么本事,不能好好地保护女儿,为此时常惭愧不已。
“这是?”待文弱中年平复了激动万分的心情后,便看向了阿窃夫,脸色带着一丝疑惑。
“这是我宗门的师弟,我想趁这次机会带他来,认识您一下。”谢婉花双颊微微泛红,语气轻柔。
“师弟?”文弱中年直盯了阿窃夫一会儿,若有所思,不知女儿这是何意。
“爹爹您可别瞎想,他真的是我的师弟。”谢婉花害怕众人误会,连忙解释道。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份闷闷地感情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将阿窃夫带过来给爹爹看看了,现在才反应过来,顿时满面通红,娇羞不已。
“这这这,他看起来最多也才十岁吧,女儿你该不会——”文弱中年看着模样可爱的阿窃夫,苦恼不已,欲言又止。在他的眼中,阿窃夫实在是太过幼小了,如果女儿真的有那种心思,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支持她,还是反对她?
“我十六岁了。”阿窃夫闻言走上前来,语速很快地解释道。
“十六岁?”不可能吧,这是谢东升憋在肚子里的一句话,却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反而转身面向身后的中年妇女吩咐道:“王妈,今天辛苦你了,做一顿好吃的吧。”
“好的,老爷。”主管炊事的这名中年妇女也十分高兴,兴高采烈地向厨房赶去。
“阿夫啊,自从香秀走后,就只留下了小婉花,从小我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她受那么一丁点儿的委屈,可是小婉花从小就十分懂事,也没养出什么小姐脾气,温柔娴淑,你可别欺负她啊。”中年太过高兴,喝得醉醺醺的,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爹爹,你又乱说话了。”谢婉花闻言偷看了阿窃夫几眼,羞涩起来。
“小婉花啊,这转眼啊,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爹爹我舍不得啊。”文弱中年说到这里,愈加苦楚了。
待两人被安排休息后,中年便孤身一人来到了内堂,那里有一所隔间,是一处精巧的灵堂。只见他瘫软在桌子上,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灵位,默默流泪。
“寒秋啊,咱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中年想起了那年的那个少女,两人相爱相知,为了她,他苦修政治,苦修学问,只是为了配得上她。可是啊,在源界女人生孩子是凶险万分,如果孩子只是凡体那也就罢了,孩子是天生凝脉之上那就九死一生,有八成可能一尸两命。生下谢婉花后自己的妻子便撒手人寰了,他那时的感情十分复杂,这个孩子夺走了自己一生的爱人,可她更是夫妻二人爱情的结晶,所以更加疼爱这个女儿。中间也有人提议自己续弦,不仅仅是为了相国的颜面,也是为了谢婉花,怎么能让一个孩子从小就没有娘亲呢。可是啊,一个人的爱始终是有限的,有些可以同时爱着许多人,有些可以爱着三两人,而自己的爱太单一了,单单只是自己的妻子寒秋一人,便已经将自己的内心装满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续弦的话,只是害了别人,也早早断了别人的念想。
到了第二天,许许多多的权贵登门拜访,因为九宗的弟子降临了,还是身处第二重天的弟子。
“谢相国,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贵族中年走了过来,捧着一个礼盒。
“不用了,你要是真有这份心,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文弱男子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这这——”这么贵族男子脸上有些难堪了,这份灵药是他花大价钱购买的,对术法之境也有奇用,这个相国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这些贵族与谢相国多有不和,因为他总想着瓦解他们的特权,来给那些平民百姓谋些福利,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这不利于他们的统治。
“听说贵府的婉花小姐会来了,若兰家前来拜会。”
来人是一名中年,穿着一身管家服,不屑地眼神扫过,使得使得那些权贵纷纷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陛下。”文弱中年单手抚胸施礼,见过陪伴在那名中年一侧的行云大帝,可是偏偏对那名中年不管不顾。
“婉花小姐回来了,大公子对你想念已旧,这是送给您的礼物。”这名身着管家服的中年拿出一个礼盒,里面放着一个布满宝石的头饰,在这个帝国的风俗里,这是一种求婚的形式。
“文管事,你不要太过分了。”文弱中年怒极,怒视那名男子。行云帝国与若兰世家有些政治上的联系,当年他参与会议的时候,将谢婉花也带上了,想要她也见见世面,却没想到被若兰复给看上了,若兰复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实际年龄少说也五百岁了,更何况谢婉花对他十分不感冒,他死也不会把女儿交给那种人,正好赶上九宗招徒的日子,便忍痛把女儿送入了天岛宗,这才躲过一祸,却没想到,对方还不死心。
“婉花小姐是天岛宗的贵徒,而我们公子更是身为若兰家的第一天才,未来极有可能登临尊者之位,到时候我们若兰家成了第十宗,大公子是创教祖师,而婉花小姐便是祖师夫人,贵不可言。珠联璧合,不是甚好?婉花小姐,您说是不是。”文管事看向了含笑看向谢婉花。
谢婉花牵着阿窃夫的小手,并没有搭理他。
这些贵族暗道不好,悄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