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爸爸的视野,唐炜踽踽独行在闹市中,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唐炜觉得自己孤独得像在海中漂泊的一叶浮萍,无依无靠,不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爸爸?他又笨又蠢,还以为说一些动听的话,我就相信了。假设你说的都是真话,那我就更讨厌你。我和妈妈为你熬得辛辛苦苦,你根本没帮妈妈想过,妈妈如果真的跟别人好了,也是你逼的,是因为你太自私,只管自己的所谓事业或感受,才导致妈妈受不了……唉,可怜的妈妈。
“妈妈。”唐炜忍不住喊了出来,“妈妈,你在做什么,你过得快乐吗?你知道我在想你吗?”唐炜忽然很想很想见到妈妈,“对,见见妈妈。”
唐炜不再犹豫了,拨响了妈妈的电话,说想见她,妈妈二话没说,同意了,并约好在洪湖公园门口等。
唐炜先到了,他坐在台阶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等待着。十几分钟后,妈妈从的士车上下来了,她仍然是个漂亮的妈妈,个子高挑,身材健美,皮肤白皙,扮相时尚,走在大街上还能收获许多回头率。
“笨蛋爸爸,我不知道妈妈哪一点比阿姨差。”唐炜心想,并扬着手大声地朝妈妈欢呼:“妈妈,我在这。”
唐炜的妈妈满脸喜悦地小跑了过来。
“妈妈……”唐炜朝着妈妈大喊。
唐炜的妈妈跑过来兴奋地牵住儿子的手。
唐炜觉得很奇怪,跟爸爸在一起总觉得浑身长刺,像两只刺猬碰在一块,跟妈妈在一块就觉得自然愉快。
“妈,我请你钓鱼。”在妈妈面前,唐炜觉得自己是半个男子汉。
“好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唐炜妈妈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似乎害怕他一下子就走掉。
去到钓鱼区,唐炜办了手续,拿到了鱼竿和鱼饵,跟妈妈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专心垂钓。
几分钟过去后,唐炜的鱼漂动了动,唐炜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了,眨也不眨地盯着鱼漂的沉浮,几秒钟后,他一拉鱼竿,一条黑色小鱼被钓上来了。
“哇,好棒啊!”钓到鱼的喜悦让唐炜手舞足蹈起来。
“儿子,真棒!”在妈妈眼里,儿子的每个动作都是最好的。
“那还用说,我要把这里的鱼全部钓光。”唐炜自豪地说,把鱼放进桶里,又把鱼钩甩回水中。
“妈妈,如果爸爸也在该多好。”唐炜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充满向往地说。
“儿子,别讲不实际的话。”
“妈妈,我们跟阿姨租爸爸,一个小时一千元。”
妈妈笑了,说:“别傻了,儿子。”
“要不,长大后,等我赚好多钱了,我们租个爸爸一起玩。”
“好啊,那你要好好读书呀。”
“妈,我很用功的。我是该学习时就用心地学习,该玩就用力地玩,我是劳逸结合,两不误。”
“那才好。”
唐炜用手支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盯着鱼漂,悠悠地说:“我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他竟然离开了你——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
唐炜的妈妈笑了,摇摇头,说:“不是你爸爸离开我,而是我要离开你爸爸。”
唐炜愕然地望着妈妈,感觉难以置信。
“我也不是个优秀的女人。我跟你爸……唉,别说了,你还小,等你长大后再说吧。”
爸爸的话一下子全部涌上唐炜的心头,变成一种想法跑到他的嘴边:“难道爸爸说的都是真的……”但说出来却是这样的话:“爸爸说他还经常想着你。”
“唐炜,一切都过去了,再假设什么都是没用的。我们大人的事你不用管,现在再说谁对谁错一点用也没有。你听妈妈的话,在这关键的几年里,你不要跟爸爸和阿姨闹什么矛盾,你要珍惜并利用好你目前所拥有的条件,包括爸爸提供给你的物质条件,顺顺利利完成你的中学阶段的学业,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进修好的专业,以后才有可能独立。妈知道,你跟爸爸阿姨一起住难免会有疙瘩,但那些都无足轻重,只有你的健康成长才是至关重要的,也是不容阻拦的,你在生活中一定要分清主次,明白吗?”
“我现在要好好学习,长大后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然后就跟你一起住。”唐炜认真地说。
“长大的事长大再说,你现在能懂事、独立、认真学习,我就开心了。”
“妈妈,说真的,你现在开心吗?”
“你看呢?”
“我看不懂。”
“妈妈想通了,无论选择什么方式,生活一样要继续,那干吗不让自己开心一些呢。儿子,你开心吗?”
“妈,我不开心。”唐炜呆呆地望着湖面。
唐炜妈妈心疼了,姣好的脸上出现了愁苦,劝道:“儿子,万事不能回头。快点长大吧。”
看到妈妈这样,唐炜也心疼了,赶紧说:“妈,我跟你说些新鲜快乐的事,我们班的趣事可多了。我想一想,噢!我班来了个奇怪的插班生。”
“男的女的?”
“女的。”
“怎么会奇怪?”
“她一有空就拿着钢笔玩。”
唐炜的妈妈立即警觉地问:“儿子,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啦?”
唐炜连忙辩解道:“这是全班都知道的呀,我怎么会喜欢人家呢,我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哪有空。”口里讲得斩钉截铁,唐炜在心里却甜滋滋地回味着知识竞赛获奖后的拍手,还有她灿烂的笑容。
唐炜妈妈手机忽然响起,一听,是唐炜爸爸打来了,正在四处着急地找唐炜,听到唐炜跟妈妈在一起,他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唐炜,你这点就做得不对,你去哪里一定要让你爸爸或阿姨知道,免得他们担心,知道吗?”
“知道了。”唐炜不想告诉妈妈,自己上午是跟爸爸在一起,听爸爸讲了那番话后才一气之下跑掉的。
“儿子呀,你换一个角度想想,你应该是幸福的,爸爸妈妈虽然分开了,但你获得的爱并没有减少,甚至还增多了。”
“嗯。妈,你的鱼漂动了,有鱼上钩了!”
唐炜跟妈妈快乐地过了大半天,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爸爸阿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饭桌上摆着早已凉了的饭菜。唐炜忽然觉得爸爸阿姨好像也不是那么叫人讨厌。在吃饭的时候,唐炜首先打开了僵局,问:“爸爸,你还想开车出去玩吗?”
爸爸夹着一根菜心悬在空中惊愕地望着唐炜。
唐炜很尴尬地笑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有点想出去。”
爸爸和阿姨惊讶地对视了一下,似乎怕唐炜后悔似的,爸爸赶紧说:“好啊。”连嚼都不嚼就把那根菜心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