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人的强烈威胁要挟下,老吴无奈只能把爱犬狗狗名字改成阿黄。)
清早,睡梦中的阿天被外间的敲门声以及阿黄的吠叫声惊醒。
昨晚,诚叔和梅姨回来后,神色都有些异常,显然,阿宝已经把装神弄鬼的事告诉了父母。梅姨显得有些兴奋,脸上笑吟吟的。而诚叔则脸带忧色,几次来到房中想要和阿天说些什么,但都被梅姨用眼神制止了。
梅姨煎了两个荷包蛋,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进房来让阿天吃上了穿越后的第一顿饭。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明代的食品未受工业革命洗礼的缘故,这简单平常的一碗面,让阿天胃口大开,吃得分外的畅快和香甜。
吃饱后,梅姨又端来热水,照顾着他洗漱过后,又替他铺好了被子,让他好好安寝,这才离开。
对阿天来说,梅姨就等同于他的养母,同时他也并不习惯这样被人服侍,但他还是很坦然地任凭梅姨殷勤地伺候忙碌着。因为他知道,这是个身份至上的年代。虽然并没有多少人把他这个少爷、公子当回事,但他自己一定得把这个身份当回事,当像这个少爷、公子。这也是他除了穿越者的优势外唯一能够依仗的东西了。
睡到榻上,阿天思绪万千,但他克制着没去多想,而是按照过去养成的老习惯,默默地运气一周天,酣然睡去。既来之则安之,未来如何,还得看看再说,多想无益。
“少爷,醒了吗?”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传来阿宝的叫声。
“等下,我马上起来。”阿天应了一声,起身披上长袍,打开房门。
“少爷,大奶奶派人来叫你去一趟。”站在门口的顾诚显得忧心忡忡。
“知道了。”看来昨夜的事已经穿帮了,阿天点了点头,“告诉他们,待会我就过去。”
“可……大奶奶让你马上去。”顾诚迟疑道。
“她说马上去就去啊?总得洗漱一下,吃了早饭吧。”还没等阿天说话,梅姨端着一盆热水来到门前抢先说道,同时还不满地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梅姨说得对,不急。”还是梅姨对脾气,阿天微微一笑。
“快点……快点……大奶奶在厅堂等着呢。”天井里传来不耐烦的叫唤声。
梅姨柳眉一竖,刚要出声斥责,阿天朝她笑着摆了摆手,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未落,伴着铁链声和阿黄的汪汪声,刚才不耐烦的声音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喊娘声,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天井里安静了下来。
“少爷,你就该这样,不能让他们骑在头上拉屎。”梅姨一边伺候着阿天洗漱,一边赞道。
“大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添乱了!”诚叔皱着眉头埋怨妻子。
“诚叔,没事。”阿天朝诚叔笑了笑,“大奶奶就一泼妇,怕她作甚!”
“就是,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早就受够了……这个泼妇。”梅姨也趁机发泄地骂了一句。
“你……唉!”诚叔跺了跺脚,叹息一声,转身出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古代男人也留长发,这真是个麻烦事。洗漱过后,阿天坐在镜前,由着梅姨站在他身后拈取牙梳替他篦栉。
一张肤色白皙、眉清目秀的少年脸容映入镜中。穿越至今,阿天倒是还没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成了个什么模样,此刻正好细细地打量起来。
相貌不错,属于那种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但阿天并不是太满意。眉宇间和淑娘有些相像,显得太文弱了点,好在魂魄已变,那双不大不小的俊目中神采奕奕,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少爷,你……你的眼神变了,像是换了个人。”梅姨细细篦栉着,眼睛往镜子里瞥了一眼,笑道。
“是嘛?”阿天淡淡地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梅姨,诚叔大概是去讨好外面来的两个狗奴才了?”
“他呀……窝囊!”梅姨微微摇了摇头。
“诚叔是怕我吃亏。”阿天替诚叔辩解了一句,继而微微一笑,打趣道:“梅姨,你和诚叔的脾气大相庭径,那时,你是怎么会看上他的?”
原本的阿天是个闷葫芦,屁都难得放一个,别说开玩笑了。这意想不到的打趣让梅姨惊讶之下脸微微一红:“哪有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二爷和小姐做主罢了。”
阿天哈哈一笑道:“取长补短,我看梅姨你和诚叔倒是绝配。”
梅姨又朝着镜子看了一眼,叹息一声道:“少爷,你真是变了……阿宝要是也能变上一变,别这么傻就好了。”
“阿宝挺好的。他哪里傻了?他心里明白着呢,只是不善言辞罢了。”阿天这话并非在宽慰梅姨,而是来自昨天阿宝在几个细小之处给他的感觉。
梅姨却不信,又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梅姨,你别摇头。你试我这张嘴,不消十年,阿宝能让你受封诰命。”阿天一本正经地说道。
“扑哧”一声,梅姨笑出声来,“怎么可能呢?少爷你越来越逗了,看来是二爷在天保佑,让你变得和他一样了。”
“一样?什么一样?”阿天笑问。
“花言巧语的,会讨女人喜欢啊!”梅姨笑道。
“哦!”阿天呵呵笑道:“看来我爹就是凭着花言巧语娶的我娘。”
说笑间,梅姨已将阿天的头发拢起,插上了玉钗。这时,诚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少爷,你就快点吧,他们又在催了。”
“诚叔,他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阿天站起身来,正色道。
“这……”诚叔语塞,叹息一声又跑了出去。
“嗯!少爷你这脾气也越来越像二爷了。”梅姨赞了一声,去厨房端来了早饭。
早饭是米烧粥和油条。粥香糯而不腻,油条松脆可口,四百多年前的美味啊!阿天慢条斯理地享用了起来,吃得好吃,又添了一碗粥。按现代时间来算,足足小半个小时,才算吃好。
这才站起身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朝梅姨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少爷,让阿宝和你一起去,他们真要难为你的话,也好回来报个信。”梅姨跟在身后说道。
“不用。”阿天头也没回了摆了摆手,但走到门口,却又站住了身子,略一迟疑,转过身来,对梅姨道:“梅姨,你把我去年过年时穿的那身衣服拿出来。”
“现在?”梅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道。
“嗯!”阿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要穿。”阿天是个很讲究仪表的人,即使在打入黑帮初期,混迹街头时,他也是穿得整整齐齐的,更别说后来在黑帮里有了座次后非欧美名牌不穿了。如今他身上的那件海青本就洗得脱色了,经昨日真死假死、装神弄鬼一闹,早已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了,穿在身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懂得一个道理,他不舒服,大奶奶自然舒服,他舒服了,则大奶奶不舒服。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舒服,让大奶奶不舒服。这大概也是一种心理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