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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终身不笑的人

很久以前,京城的郊外有一个财主,家里非常富有,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高楼大厦,穿的是绫罗绸缎,别人非常羡慕他家。

财主老来得子,对他非常疼爱。财主死时,儿子还年幼无知。等儿子长大成人后,那些家产都由他继承了。财主吝啬,可他儿子却挥金如土。因此,几年没到,偌大的家产,竟被他花得一干二净。没有了钱财,他接着就卖奴卖婢,最后连家具、房屋都卖光了。“千金散尽不复来”。财主的儿子由一个富有的公子哥,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起初还真有些不适应,但人还得继续吃饭、穿衣、活命。他只得给别人打工,几年过去了,他才有所体验!知道了钱财的来之不易。

一天,突然有一个老者走到他面前,两眼盯住他不放。他抬头一瞧,只见老者身材高大,腰板挺直,相貌慈祥,穿着整齐,显得十分雍容华贵,他想:“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总看着我?”

老者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对他说道:“我们素昧平生,只不过我被你的气质吸引住了,以前你家里肯定很富有吧?”

财主的儿子不愿再揭自己的旧伤疤,所以,用别的话搪塞过去了。老者说明来意,想请财主的儿子到他家里去做帮工,照顾十个老人的衣食住行,而除给他工资外,还有其他的好处。不过,他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当那些老者哭泣的时候,既不能问他们,也不能传扬出去。

财主的儿子正愁找不到事做,一见有人雇请,自然高兴。尽管对方的条件有点古怪,他还是马上答应了老者的要求。

老者先带财主的儿子洗了澡,又给他换上崭新的衣服。这一打扮,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非常英俊潇洒。他随老者来到一幢房子前,只见这房子十分坚固,巍峨壮观。进院一看,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就在大厅里,坐着十个老人,身穿丧服,正在哭泣,显得非常伤心,显然是死了什么重要人物。财主的儿子正要张口询问,猛然想起老者所提出的条件,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噎回喉咙。此时,那个老者端出一个匣子,将它递给财主的儿子,说:“你就用这里的金币安排食宿吧。”

财主的儿子心无杂念。他接过钱匣,将它放进自己的皮口袋里,每天拿出金币支付,将一切都料理得井井有条,那些老者感到非常满意,日子一久,还与他建立了感情,彼此舍不得离开。可那十个老人天天哭,十分伤神。所以,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每死一个,那些生存者就哭得更加伤心。几年过去了,那十个老人都相继死去,只剩下财主的儿子和雇请他的那个老者守着这宽大的庭院和空荡荡的房子。这一老一小虽然交情不深,但毕竟在一起住了几年,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他们都认识到生命的可贵。因此,两人相依为命,互相帮助,这样又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老者也病了,财主儿子天天照顾他,可老人依然没有好。

“老人家,您看这十年来,我的表现如何?”

“孩子,你勤勤恳恳,小心谨慎,从不会疏忽大意,对我们十分体贴周到,这些我们都非常清楚。”

“既然这样,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希望您能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

老者早就料到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于是,对他好言相劝:“孩子,我们整天哭泣的事,不需你知道,我们已经受不了了,你别再像我们一样了。”他见财主的儿子十分坚决,非要问出个究竟,所以,又无可奈何接着说道:“既然你一定要追问此事,我就直言对你说吧。前面有一道门,已锁了多年,谁打开它,谁就得死,我们以前也是因为不听劝告,才遭报应的。希望你权衡利弊,三思而行。”说完,便死去了。财主的儿子有感于老者对自己的恩德,心中悲痛,独自将他装殓,埋在花园之中,与先前死去的那十个老者为伴。

财主的儿子埋葬了老者,然后回到屋里,偌大的厅堂变得空荡荡的,歇息了一会儿,他想想老者临终前所说的话,决定去看看。于是,他来到那道大门前,发现这门与别的门不同,而且好久没有人开过这个门。

这道门里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那位老者似乎对此事十分恐惧,临终反复叮嘱,不能打开它,这又是为什么呢?财主的儿子站在门前,百思不得其解。好几次他都想进去看看,但都抑制住了。就这样,他在痛苦、犹豫的煎熬中过了七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决定不管是什么恶劣、可怕的后果,自己都要亲自去看看;否则,自己是绝对不会甘心的。于是,他又一次来到神秘的门前,砸开铜锁,推开大门。只见门里面是一条通道,十分窄小,只能容一个人低头、躬腰、缩手在里面行走,通道又长又黑,一眼根本望不到头,显得非常神秘莫测。他二话没说低头就往里钻,走了三个小时,前面才露出一丝亮光,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通道,眼前突然一亮,原来通道一直通到海边,前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使人精神为之一振。正当财主的儿子感到心情舒畅的时候,灾难来临了,一只大雕突然从天而降,抓住财主的儿子就飞上高空,向远处飞去。财主儿子被突然的这一击吓昏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孤岛上。

此时,财主的儿子才后悔当初不该不听老者的话,以至于流落孤岛,进退两难,幸好岛上还有野果子充饥,有泉水解渴,才不至于饥渴而死。他每天在岛上乱走,希望有船来到这里。突然有一天,一只小船来到岸上,小船上坐着十个非常美丽的少女,财主的儿子正感到好奇,那十个少女已经上岸,她们个个亭亭玉立。其中一个少女向他走来,从手中的丝绸包袱里取出一套龙袍和一顶王冠,不由分说地动手给他装扮起来,然后,众少女一拥而上,将他扯到船上,扬帆而去。

这一切过程只不过在瞬间完成,当财主的儿子醒悟过来时,小船已在海中行进很远了。十个少女个个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让他不知所措。他不敢多问,只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她们要把我弄到什么地方去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双眼一闭,什么也不去想了。他醒来时,非常吃惊,此时,船已靠岸,岸上全都是军队,像在迎接国王。那十个少女将他连推带拥地弄到岸上,然后塞进一辆镶满珠宝玉石,由五匹马拉着的马车里。车夫一扬鞭,马儿飞奔起来,拉着马车向前奔驰。那些士兵则分列马车两旁,催动坐骑,寸步不离地护卫他。

财主的儿子虽然是有满肚子的疑问,无奈身不由己,只得听之任之。马车行进了一会儿,停住了,那十个少女掀起车帘。他定睛一看,只见前面有一座宫殿,犹如世外桃源。财主的儿子虽然见过许多大世面,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就在他发痴发呆的时候,无数身着艳装的少女拥出来,将他围住,紧接着,一匹骏马载着一个身披蟒袍、头戴王冠、脸蒙面纱的人从容走出来,后面跟着数骑侍从。只见他来到财主的儿子面前,翻身下马,开口说道:“你辛苦了,我要好好招待你。”声音十分动听。财主的儿子心想:“这个人一定是这里最大的官了。那么,他派人大老远把我弄来,隆重地接待我,到底有何用意呢?”他正在这里疑团重重,那位国王已经拉起他的手,把他带进宫中,国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寒喧一阵后,国王除掉王冠,摘下面纱。当那个国王揭开面纱后,财主的儿子十分吃惊,原来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少女见他满脸惊讶,莞尔一笑,朱唇轻启,说道:“今天所经历的事情,你一定感到非常惊奇吧!我慢慢地告诉你好了。”

“我是这儿的女王。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女子当兵出征,管理国家大事,男子在家耕种纺织,建房造屋。刚刚你在岸上所看见的那支军队,就全是由女子组成的。昨晚上帝给我托梦,说孤岛上有个年青人,他便是我未来的丈夫,那个年轻人就是你。所以,今天一清早,我就执行主的命令,将你接来。现在,我要请法官和证人来,为我们订婚,然后举行婚礼。”

财主的儿子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女王安排的。但他一想,自己出身低微,如今又穷困潦倒,怎么配得上这个权势显赫、如花似玉的女王呢?因此,他说:“我是个地位低贱的小人物,做您的仆人也不配。”

“只要你我结为夫妻,还愁没有金银财宝、良田美宅吗?到时连整个王国都是你的了。”

财主的儿子一想也是,何况女王也长得倾国倾城。要是平时,凭自己的条件,打着灯笼也难得找到这样的人儿呀。这样一想,他也就答应下来。女王一听,高兴异常,马上召宰相进宫议事。

宰相是个老太婆,十分庄重威严,她应召来到女王面前,行过大礼,然后请问女王有何吩咐。女王将自己要与财主的儿子成亲的事情告诉她,叫她马上让人为他们证婚,不一会法官来了,她也是个老人,有着很大的架子。女王又将自己要结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们稍作准备,然后为他们举行了婚礼仪式。紧接着,女王吩咐广发文告,号令天下,为自己举行婚礼。几天之内,举国庆贺,盛况空前。

新婚之夜,两人恩爱非凡,女王特别告诉丈夫,绝不可去开那锁着的门。财主的儿子将女王的话牢记在心。

七年过去了,两人恩恩爱爱,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有一天财主的儿子闲得无聊,想起女王说的那道神秘的门。从前,那个老者反复叮嘱自己,不能去开那道门,但自己冒险打开它,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好事情,这次妻子又讲那道门打开不得,那里面一定有更好的东西。于是,他打开了那道门,那门里关的是那只抓住自己的大雕。

财主的儿子这次可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见那只大雕猛地飞出来,抓起他就往空中飞去。大约飞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又回到了那条靠海的通道口。大雕将财主的儿子丢下来,对他说一句:“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在执行主的命令。”

这次,财主的儿子可真后悔了。放着那么如意的日子不珍惜,却不听劝告,硬要去开那道门,这不,到手的幸福一下子全飞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格外伤心,潸然泪下。正当他独自伤感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孩子,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你就不要太过悲伤了。”他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他明白了,这是主对自己说的话。于是,他放弃重新回到妻子身边的想法,顺着那条通道,回到从前自己帮工的那座庭院。

进得厅来,只见景物依旧,可物是人非。此时,他才明白当初老者为何整天伤心哭泣了,因为,他们也都有过自己一样的遭遇,只可惜没有把握住机会。从那以后,他也像那死去的十个老人一样,整日以泪洗面,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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