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吱”,地窖的门打开了。韩小菊以一种很猥琐的趴在地上的姿态呈现在大家面前,而容凌,踏着大步跨过韩小菊,走向众人。
容凌不是个爱废话的人,当然,除了对韩小菊。这家伙连问都没问一声,毫不在意几个盗贼感受地,三两下将所有贼子手里的刀子打落在地。抽出腰间一根长的布腰带,捆住了盗贼头子。可怜他们,连一点儿反应的时候都没有,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溃不成军了。
“又是你?”被捆住的那小头目忽然惊恐地对着容凌喊了一声。
韩小菊麻溜地爬起来,跑过去一看,乐了:“哟,老熟人啊!”
上回慕天行大闹凤隐倌的时候,左右两个手下就有一个是他,慕天行断手之后,这家伙便和别的一起被扭送见官,没想到一天还没过去,就又出来了。这个村子的里长果然偶尔还是会说一句真话,下面的官府确实是对山上的山贼采取一种放纵的政策。
“怎么,慕天行还没死,你就开始想取而代之了?”韩小菊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冲着那壮汉嘻嘻笑:“没看出来,本事没多大,野心倒是不小。你们的老大现在还在凤隐倌呆着呢,也不想想怎么把他救出来?”
壮汉一时间涨红了脸。
“你们怎么出来?”面对韩小菊二人,最吃惊的应该是那个端菜的男子了,男子没了山贼的压制,有些艰难地起身,很震惊地盯着韩小菊二人。
“那点儿绳子,怎么能捆住咱们俩,”韩小菊拍拍手,作出一副很傲气的样子:“那点儿蒙汗药也撂不倒咱们,我们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把戏。”
老里长的脸色很沉,在韩小菊和容凌二人之间不停地扫来扫去。
“我倒是低估你们了。”
末了,这老头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恨恨地。
“你们和凤隐倌认识?”那个很老的老人,盯着容凌慢慢地问道。
韩小菊偷偷打量着这老人,近距离的观察比方才门缝里偷看要舒坦地多了。这老人少说也有八十多岁了,嘴里面的牙也快掉得精光,脸色也蜡黄蜡黄的,一副气色不好命不久矣的样子。可是说话的时候确实特别洪亮有劲儿,这让韩小菊特别奇怪。
“我与云瑶很熟悉。”容凌也盯着那老人,淡淡地回道。
“噢?那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老人继续刨根问底。
“表兄妹的关系,”容凌很直白地说道:“我的父亲虽然与她父亲不算很亲,但攀个这个名份也不为过。小时候一直是云瑶带着我玩。”
韩小菊很想骂娘。容凌的情商简直是负数。这村子人明显是跟现在的皇帝非常不对眼,他小子倒好,还在标榜。
“老爷子在里头吗?”木门突然被人重重一锤,吓人众人一跳。
“上头送信来了,老爷子在里头吗?”门又是被敲了好几下,外面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不停地在喊着。
“我爷爷睡了,我在和面呢,没手开门,是柱子吧!”男子揉着腿,冲着门外喊着:“你就把信从门缝里塞过来,我一会儿和好了面就去拿,谢谢你咧!晚上拿酒去谢你!”
“老哥别跟我客气咯!那边说是挺急的,你一会儿和了面就看噢!”
门外一边喊,一边把一封信从门缝里塞。
“别瞅着我俩看啊,”韩小菊看了一眼两个老头,撇撇嘴:“我不会去拿你们的信的。肯定是凤隐倌给你们的咯,内容呢我也不用看,肯定是让你们放了我俩呗。你们自己去拿信看咯。”韩小菊一发话,容凌便也一直呆在原地没挪动。
里长一直没被松绑,跪坐在地上。另一个老头的孙子把信捡起来,递送给了他爷爷。
老人把信展开看了看,胡子抖了两抖,瞪了韩小菊一眼。
“你们刚才一直躲在地窖里面偷听的吧,”长白胡子眯了眯眼镜,对着韩小菊一抖一抖的:“看来我孙子的那点儿把戏也早就被你们看穿了。还在里面看了一场不错的戏。”
韩小菊嘿嘿嘿地笑,没吭声。
“小女娃娃猜得不错,”老头子对着韩小菊点点头:“确实是凤隐倌让我们将你们放回去。信上说,你们还没吃午饭。”
……真是贴心。
这次的剧情反转让韩小菊和容凌对凤隐倌都存了一份戒心。既然是皇家的人,在对于这种方面都应该是无条件的统一的,但是云瑶却不知为何,与这个山村却还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论如何,这次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韩小菊安慰着容凌:“至少咱们知道了那个千年蛟龙的传说是真的,鲛人泪的采集方式咱们也知道了。”
容凌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头对云瑶有点起疑心,不过你也别太敏感了,说不定她也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求这个村子呢。要我说,我觉得这个奇怪的小村子才是最可疑的,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们。”韩小菊明白容凌也理解容凌,她的这个身子给她的记忆里面,也有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欺负的不好记忆,这种心情是复杂又难以向外人诉说的。
两个人走得很慢。
“小菊,你说,”容凌猛不丁地开口问道:“如若我的父皇,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为了继承皇位不择手段,我还应该向着他吗?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情况,或者更为对立的时候的。”
“不知道。感觉无论是谁都没有错,权力的斗争本来就不分是非对错。”韩小菊实话实说。一个是亲爹,一个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权力斗争,无论选择哪个都算不上是个一个绝对的好人。
“九哥!小菊!”
远远地就听见头顶上云瑶在喊着。
“九哥,你要下山就跟我讲一下,我派人跟着你们下去便是了,”云瑶一脸担忧地看向容凌:“村子里头的人不大喜欢和外人接触,你们贸然去访的话,可能会被他们为难的。”云瑶显然是有些心虚,衣裤上不停地解释。
容凌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怀疑,韩小菊也是打着哈哈掠过去。
“既然他们没有为难你们,也算是你们幸运,”云瑶总算啰嗦完,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起来:“你们下去就是想去问千年蛟龙的事情吧?问到了吗?”
“自然是没有问到的。”容凌抢在韩小菊开口之前一句话堵住了云瑶:“村子里头的人,当真是固执得很,一句实话都不肯告诉我们,不过好在我们偷听到一些事情。对了,云瑶,你们这儿有没有谁知道该怎么去取的鲛人泪的?”
“在那之前,我还想问问九哥哥你呢,你找千年蛟龙到底是干嘛的?莫非你也真的信了那个传说,打算要跟太子哥哥他们斗争吗?”云瑶渐渐走慢下来,低声问着容凌,韩小菊跟子啊两人的身后不到半米,差点就漏听了这么一句。
韩小菊在心里轻轻冷笑了下,看来自己想得确实没错了,云瑶这姑娘不管是自己情愿的还是身不由己的,总归是已经参与到了朝堂的权力斗争之中了。她喜欢容凌固然不错,可是她更欣赏的,恐怕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力。
“你想错了,”容凌的声音低低的:“我自知从小不得父皇的喜爱,对于争权这个事情完全是没有任何优势的,更何况,我对那个位子没有那么大的欲望,我在江湖已经漂泊惯了,不想把我的后半辈子束缚在这张椅子上。云瑶,你的九哥哥,从来不会在自己的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明争暗斗,那个位子父皇愿意给谁就给谁,怎么争取都是争取不来的。”
听上去,容凌似乎有些不开心,不知道是不开心自己从未得到父亲的正眼相待还是不开心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妹妹误解自己。
“我就是担心你,”云瑶急忙撇清:“你也知道太子哥哥的脾气,若是你露出争权夺利的念头,太子哥哥都会毫不留情地对你下手。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你也别在外头混太久了,偶尔也回去看看,其实皇帝伯伯他,还是挺想你的。”
“至于收集你说的鲛人泪的法子,我还没有听说过,不过我会派人去打听的,一旦了解到什么,我就会告诉你。听说这味很珍贵的药材。”
“那就多谢你了。”容凌回答得客客气气。
日子过得飞快。
容凌体内的毒已经渐渐压制不住了,韩小菊有时候会看到他突然痛苦地皱眉。
“你的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月发作一次的?”韩小菊某日看着容凌喝完一碗肉汤,突然开口问道。
容凌一愣:“前几个月,就是刚认识你的那会儿。”
“都快跟我们女子的好朋友一样了,一个月一次,”韩小菊撇撇嘴:“那这个月呢,还没发作过吗?”
容凌把空碗递给身后侍奉的丫鬟,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已经能感觉到它在渐渐脱离我的控制。”
“我们也没时间去调查你们家的破事儿了,要是查,能查出鲛人泪的采集法子不假,不过也肯定查出一堆别的有的没的事情。我看你那妹妹也没有要告诉你的意思,眼下也只有按那老头子的方法了。”韩小菊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也是时候去云瑶说的那个地道里头去看看了。”容凌点点头,赞同道。
“知道那地道在哪儿吗?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可以等入了夜去看看,你内力深厚,应该可以闭气很久,到时候你沉下潭然后看看情况。”韩小菊简单地说了下计划:“那你洗漱希下,然后收拾好一些东西,像绳子、刀子和蜡烛一类的,我们今晚就出发。”
太阳刚落山,韩小菊已经麻利地收拾完了自己的小包袱,还穿上了新买的夜行衣。
“你收拾的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吗?值得你磨磨蹭蹭地左摸摸右摸摸的?”韩小菊如约去了容凌的屋子,瞅见这家伙还在慢条斯理地捋平自己的衣裳,顿时就来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