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入秋冬,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再有跨过冬季明年就是崇祯十四年了,现在酒肆客栈都在纷纷议论北方传来的消息,今秋张献忠和罗汝才所部进入四川,攻克无数州县,而陕西闯贼正挥师数十万流贼攻打洛阳,而后金女真人又再次跨过长城来京师周围抢夺一番,朝廷此时却忙于加派粮饷,弄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朱瑾文感觉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历史的轨迹正在顺着时间轴在发展,而自己必须早点做准备离开这里。于是朱瑾文决定不再准备游览这末世山河了,准备一路从简,尽快赶到应天府,然后就雇几名随从东渡扶桑去。
此后朱瑾文在长沙又待了半个月有余,把火药配比微调了一番,爆竹的爆炸威力比以前增加了三成,这才心满意足准备继续赶路。
朱瑾文骑着马一路来到湘阴,在渡口寻得船家准备前往鹿角探望刘云飞,谁知船家得知要去鹿角死活不同意,哪怕朱瑾文加钱,船家也不肯去,问其原因,船家却三缄其口。
朱瑾文觉得奇怪,又去寻问了其他船家,其他船家听了后脸色大变,但却都出奇的一致不去鹿角,同样也不说明原因。
最后朱瑾文寻得一艘小渔船,船主已六旬有余,孤身一人,花了几钱银子终于从船主这里打听到了原因。原来鹿角是这洞庭湖这一带有名的水贼寨子,其寨中水贼凶残无比,只要是过往船只都得缴纳数额不等的买路钱,有时候就算是交了买路钱,也不一定能安然离去,所劫货船更是片甲不留。所以这周围船家都对鹿角水贼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
这究其原因,还是因前些年官府和水师合力剿匪失败,导致水贼声势浩大,实力大增,到最后官府无力再剿,以至鹿角水贼成为一方霸主,无人敢动,普通百姓更是不敢前往鹿角。
朱瑾文听了老渔夫解释后,打消了前往鹿角的念头了,返回码头准备乘船前往岳州,到了岳州再寻船前往武昌。
“让开,让开,没长眼吗?”几名皂隶把刚靠近码头的朱瑾文强行推开。
朱瑾文听了好奇向前望去,只见前面一艘很大的木结构官船停靠在码头岸边,通往码头的官道已经被数十名皂隶围住隔开了。
此时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都在纷纷猜测是那位官老爷要渡湖。过了片刻就看到官道前面走来数十名家丁,家丁后面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旁跟随着十多名侍女。
待马车前面的家丁走进,朱瑾文惊讶的发现是刘勇他们,而马车旁边跟随的是翠红她们,想必马车里面坐着就是李小姐。
他乡遇故人,此时朱瑾文心中很是激动,准备上前打招呼,可是刚迈开步子就看到刘勇那双阴毒的眼神在四处张望,朱瑾文立马打消了念头。直到马车队伍从身边经过一路行驶到码头,朱瑾文也没在往前一步,远远的看到了马车内李小姐带着帷帽,在翠红的搀扶下了马车登上了大船,然后大船缓缓驶向前方。
临近晌午,眼看就快没船到岳州了,朱瑾文赶紧花了一钱银子搭乘了最后一艘商船前往岳州,此去岳州府,如不出意外,顺风顺水四五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洞庭湖万里碧波,美不胜收,朱瑾文站在船头正欣赏美景,奈何天公不作美,远处一片乌云飘来,突然下起了小雨,于是朱瑾文回到了船舱休息,没过多久外面又起了风,小货船一摇一晃的,如同大海里的孤叶,对于这种木质结构的船,朱瑾文心里很不放心,起来去看了一下马匹,见马在栅栏里还算安稳,给马喂了一把豆子这才放心返回船舱。
朱瑾文返回船舱正准备躺下继续休息,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叫唤:“不好啦!前面有船着火啦!”
朱瑾文听闻急忙起身,顺着过道来到甲板上,只见前面隐隐有艘船起火,冒着浓浓的黑烟。
此时甲板上已站满了客商和船家伙计,大都在指点议论着。
“我看是走水了……”
“什么走水,我看是被水贼给劫持了。”
“嘘……小声的,小心隔墙有耳。”
“事不关己,咱们叫船家赶紧绕开加速前行才是。”
“对对,刘兄说得对,赶紧叫船家升帆加速开过去,如若慢了,只怕那伙人兴起,连咱们都不放过,那可就惨了。”
这些商人正商议着,船家却早已经命人悄悄升起了帆,趁着风向加速前行,甲板上四周站满了水手,各个神色紧张。
很快商船就与被打劫的官船迎面而过。这回离劫持的船只有数百米远,朱瑾文透过蒙蒙细雨终于看清了燃烧的船只,心中大惊,竟然是李梦瑶她们乘坐的官船。
巨大的官船下面有数十艘小舟围绕着,而官船上刀光剑影不断的传来杀戮声和哭喊声。
朱瑾文心急之下急忙转身对船主大吼起来:“船家快开过去救人。”
顿时引来四周商人好奇的眼光,有些商人忍不住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对面打劫的是鹿角水贼?”
“知道又如何?里面有我的救命恩人。”
其中一商人听了,不乐意道:“呵!又没我的救命恩人,多管闲事。”
“对,对,对!马兄说的太对了。”
朱瑾文气愤道:“你…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嘿!拿同情心和水贼去拼?你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和尚,你没看到是鹿角水贼吗?你不要命了,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就是,你要去救人,凭什么要拿我们一起陪葬。”
众人正在纷纷指责朱瑾文,这时船主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眼朱瑾文,不客气的说道:“这位客官,此事性命攸关,某身为船主得为这些客官负责,等到了岳州府你可自行去报官,让官府派水师过来。”
“等到了岳州,岂不是晚了。”朱瑾文焦急答道。
船主不耐烦道:“此事已定,某是断然不会拿大伙的性命去冒险,如不愿意可自行离去。”
听了船主的决定后,四周商人松了口气,于是重重甩了袖子,哼的一声不再理会朱瑾文,而是紧张的看着前面的弥漫着硝烟的官船,心中更是无比紧张得,希望让自己赶紧离去,切莫被这些水贼给盯上了。
这时风向偏南,商船逐渐加速,渐渐和官船拉开了距离,而官船上的水贼只是看了一眼商船,就不再理会了,显然水贼对这艘商船没有兴趣,此时正全力洗劫官船。于是众商人松了一口气,正要庆幸时,船下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有眼尖的伙计看见惊呼道:“啊!不好,有人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