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我当然有证据。”耿言暖说到这,眼泪终于彻底止住了,大概因为愤怒在此刻已胜过了她失去孩子的悲痛,“我原本只是觉得眼花,但我踩空的时候,我明明已经抓到了小曼的手;但是,就在我抓住小曼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之际,却有人在背后使劲的推了我一下,我才会一下失去重心往下跌滚。”
“什么?有人在背后推你?”夫人送走大夫去而复返,正好听到耿言暖气愤而言之凿凿的话,一时惊骇莫名,立即便又急又怒追问起来,“这是不是真的?你确定真有人推了你?”
“夫人。”耿言暖迎上夫人急切怀疑的眼神,立时扁了嘴角,露出泫然欲滴的神情,声音含了无限委屈凄婉,缓缓道:“这事当然是真的,我敢以我的人头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当时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才会掉下去的。”
“不然,你想想,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而且当时还有丫环在旁边搀扶着,我怎么可能突然就摔了下去。”
“这么说,当时真有人做了这恶毒诛心之事!”夫人缓缓掠了眼室内其余人,声音低而沉,隐隐还透着一股气愤与无奈,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站在耿言暖身后的不外那么几个人,而那几个人当中,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姬素怜。
“那你可知道是谁出手推的你?”夫人尽管心里怀疑,但她仍旧慎重地看着耿言暖,又问了一遍,“当时站在你身后的可有几个人。”
耿言暖悲愤抬头,眸光变幻着莫名颜色,先看了看东方妮,然后再缓缓凝落在姬素怜身上;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此刻凝着不动的眼神已说明了问题。
夫人与东方贤同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姬素怜突然被众人视线集中成焦点,这一瞬心里才微起了慌乱,但耿言暖既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她;她自然也不可能开口为自己辩解,所以迎来这一众怀疑怨愤的目光,她只能将腰站得更直,头昂得更挺,而抿紧的唇,冷然的眉梢更端着她的倨傲不减。
夫人一看这情形,心下又恼又烦,她皱着眉头,沉沉扫过端着架子的姬素怜,又看向蜷缩在东方贤怀里,一脸悲痛之色的耿言暖,道:“言暖,当时在你身后的除了素怜和小妮,还有几个丫环,你怎么确定是谁出手推了你?”
“夫人。”耿言暖扁着嘴角,低垂眼眸里闪烁着潺潺泪光,透着哽咽的声音,抬起柔弱娇怯怜不自胜的脸庞看了眼姬素怜,才小声道:“当时的情形,我的丫环小曼就在我右侧落后我一级的石阶;而四妹妹则在我左手侧后面的石阶;而小少奶奶她……”
她说着,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姬素怜,“她是站在小曼之后;小曼她断断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出手推我;因为当时在我突然眼花的时候,我首先就抓到了她的手;而其余的人离我较远,就算伸直了手,也够不着我;只除了与我近在咫尺的四小姐与小少奶奶……”
耿言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含着两分古怪三分复杂望了望默不作声的姬素怜,才语气肯定道:“我记得当时推我的人用的是……左手。”
耿言暖这确定性的话一出口,夫人便再也无法维护姬素怜了;因为按当时的位置,如果是东方妮出手的话,势必会用右手。
而到了此刻,姬素怜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耿言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就是她出手推的;但耿言暖的字字句句俱已表明就是她推耿言暖下去的事实,并且是铁证一般的事实。
“夫人,夫君,我没有,你们相信我,我没有推她,她在撒谎!”姬素怜脸色剧变中,再也无法端持眉眼间的倨傲,而带起一片凌厉寒光剜过去,直指着柔弱娇怯悲伤过度的耿言暖。
“小嫂子,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一直站在旁边静观其变的东方妮幽幽开口,她微含叹息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怜惜,“小嫂子,既然你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本来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说的,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让大家知道。”
“东方妮,你在胡说什么?”姬素怜见她冷吟而狠毒的眼神飞闪而过,顿时心下一凛,声音急燥中便不可掩饰地透出逼人的凄厉,“我根本没有推她,我有什么可抵赖!”
“小嫂子,你还真是执迷不悟!”东方妮神色沉重地摇着头,她目含不屑,叹息着缓缓道:“那我可就将所看到的实情说出来,再不包庇某些居心叵测之人。”
“夫人,大哥。”东方妮眼睛一转,目光幽诡瞟过二人泛黑的脸,缓缓道:“我亲眼所见,就是她……姬素怜,趁着大嫂嫂一瞬眼花的时候,突然出手将大嫂嫂推了下去。”
“你、你胡说!”姬素怜怒愤之下,登时迈步冲向东方妮,扬手便要打,“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推她,你这是诬陷我!”
东方妮漠然看着她,冷嗤一声,迅速道:“你害怕大嫂嫂先生下东方府的长子嫡孙,担心日后没有地位,所以才起了这害人之心。”
“啪!”
巴掌声永远那么响亮清脆,因着这甩掌之人下手用力都极狠,所以这声音尤其响得惊人。这一掌下去,清晰指痕立现,看模样竟然就如烙上去的一样,鲜明夺目。
“你这个贱人,你就那么容不得人,连一个小小的胎儿也要害!”东方贤冰冷的声音自他牙缝处缓缓挤出来,眯起的三角眼中透着熊熊怒火,他直直盯着姬素怜,阴柔脸庞上尽是铁青之色。
就在刚才姬素怜奔过来要打东方妮的时候,他猛地站起来,一手格开姬素怜,另一手却顺势狠狠掴上了姬素怜娇嫩的脸庞。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姬素怜被打得身体都晃了晃,她气愤难当吼完这句,捂着肿如馒头的脸颊,哭喊着跑了出去。
“哼,蛇蝎心肠的女人,若不是……”知悉真相的东方贤愤愤难平,瞟了眼奔出外面的姬素怜,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夫人,终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