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沉吟了一会,才慢慢道:“阳叔叔,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你这个忙我无论如何也得帮的;不过在我答应帮你进宫去见她之前,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先让你有所了解。”
阳逸心中一凛;他直觉墨白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会简单。
墨白端着杯子,优雅而高贵地呷了一口香茗,才看着阳逸,道:“阳叔叔,昨天的事情我都听炼铁说了;也是他这人记性不好;竟然记忆了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事先到天香楼订好雅间;让你和丁香姨受委屈了。”
阳逸一听这话,心中一凉,随即脑中灵光一闪;似是霎时明白了昨天的事情也许根本就是眼前这个妖魅男子刻意吩咐属下那么安排的。
“白公子,昨天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阳逸语气淡淡,不过他紧盯着墨白的视线,却在无意中泄露了他此刻略略紧张的心情。
“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会,谁也没有提起多年前那些不愉快的旧事。
墨白引阳逸主动前来,是为了宫里那步棋,自然不会提;而阳逸来此是来求他帮忙;见墨白不提;他自然也有意忽略过去;毕竟那会的事,闹得彼此都不太愉快。
墨白淡淡勾唇,嘴角隐约的扬出一抹优美弧度,他搁下杯子,淡淡道:“我其实就是想跟阳叔叔你谈一谈阳妃即将封后这事。”
“阳叔叔你虽然初到帝都,可昨天一行,你也应该多少眼见帝都这个地方,寸步都是当朝权贵;这个地方最不乏的就是有钱有权的人。”
墨白微微停顿;阳逸疑惑看他,一脸的茫然。
墨白微微一笑,音容隐约,风采惊艳魅惑。
“我这么跟你说吧,阳叔叔你以为按照你目前的身家财产,能与帝都之中那些人相比?”
阳逸晃了晃脑袋,迟疑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公子你的话。”
墨白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望向窗外遥远虚空处,“阳叔叔,帝都里面有钱有权的人比比皆是,如果阳妃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陛下怎么会将那样一个位置给她。”
阳逸心中一跳;脑里模糊的闪过一个念头,可一时又弄不清那是什么。
“阳叔叔,陛下新新登基,不管是为了拢络群臣还是为了稳固朝政,他若要册立一个妃子做皇后,一定会经过多方面的综合考量,最后才会决定人选的。”
“当然,陛下从小就被立为东晟储君,就某些方面来说;他原本的力量就十分稳固,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通过那些手段来增加自己的力量;既然如此,他为了削弱某些力量,也就极有可能作出以上的相反之举。”
“那么,他选择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来做东晟未来的皇后,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阳逸一听这话,心头又漫过一阵阵凉意。
明明皇帝已经用圣旨诏告天下,要在下个月二十八日举行封后大典,正式册立曦儿为皇后了;为什么白公子这会却是说这只是可能的事情?
阳逸定眼看着风华绝代的妖魅男子,慢慢道:“为什么?”
墨白微微停顿,答得有如流水行云,“第一,阳叔叔应该听说过之前的太子妃是尤尤丞相的女儿;陛下之所以会将她从最佳的后位人选上摘除下去;这跟阳妃可有莫大关系。”
阳逸脸色泛白,静静听着男子温醇的嗓音,在出神。
“因为阳妃在此之前曾奉圣命怀过龙胎,却因为太子妃的过失,导致阳妃小产;而现在,阳妃再次怀有龙胎,表面上看,这是此次陛下决心要册立她为皇后的契机。”
阳逸脸色微微变了变;墨白话中的奇怪用词,他听明白了。
奉圣命怀过龙胎?
他心中担忧越发凝重起来。
如果皇帝根本无心册立曦儿为皇后;如果这只是皇帝想要削弱某些力量的一步棋子,那么待皇帝功成之日,也就是曦儿她……
念头转过,阳逸后背立时渗出了冷汗。
“阳叔叔,帝都里,除了钱权通天的人物多如牛毛之外,就是他们个中交缠的关系也错综复杂;朝外如是;宫中亦如是;如果以阳妃的背景,即便陛下让她顺利当上皇后,她也不可能在那些复杂的关系网里如鱼得水般生存下去。”
“事实上,阳叔叔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这道册立阳妃为皇后的圣首为何诏告天下的日期是在两个月后。”
阳逸脸色沉了沉;他当初看到那道圣旨,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但是他进入帝都之后,看着这繁华如锦的天子脚下,他忽然便开始怀疑起皇帝的用心。
一个无权无势又无财的三无人员;皇帝凭什么会册立这样一个白丁似的女子为后;这一点实在跟历朝历代的帝王选择大相径庭,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么说,皇帝将曦儿平空的升上妃位;再确定要在下个月二十八日举行封后大典,将她册立为后,从来就只是将曦儿当一颗可以物尽其用的棋子?
一来是借助曦儿削弱尤氏的势力;二来是想用这个看似诱人实则害人的后位,让他们为了曦儿将出入绝谷的阵法路径吐露出来,好让军队能大举进入经绝谷腹地,将里面的宝藏一挖而空。
然后……再然后,将一无背景二无势力的曦儿一脚踢开;到时,皇帝想再立谁为后不行;他高兴可以再找一个有助于他帝位稳固的名门千金;他不高兴也可以不再立后。
若是他为此空置后位;说不定还能在除去曦儿之后,在天下搏一个好名声。
如此种种,如闪电般一瞬掠过阳逸心头;越想他脸色便越发难看。
良久,他缓缓抬头,目光艰难看向那白衣如雪容颜妖魅却又气质高贵冷漠出尘如谪仙的男子,慢慢道:“白公子,你既然能洞悉其中的阴谋算计,这说明你的身份绝非常人,你一定有办法让曦儿安全地离开皇宫的,对不对?”
他说话的时候,忧心忡忡,眼光里并不含多大期望,只是下意识这么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