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安常在话音未落,伺候她的姑姑和宫女便走了过来,死死的按住我的双臂。
“放肆,你们想干什么?”卉玉上前阻拦,却被几个太监拖到一边。
“你想干什么?我虽被禁足,但竹篱阁毕竟也在皇宫中,我毕竟也后宫宫嫔,你不能趁人之危!”我深觉不妙,开始嘶喊。她白了我一眼,用那毫不关己的强调说:“这皇宫那个女人不趁人之危?乌雅忱佳,你当初不也趁人之危过吗?你怂恿绮妃娘娘置我于不顾,你敢说你没有趁人之危吗?不过还好,绮妃娘娘并非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你看这只钗子……认不认得呢?”
她把那只红绿缒玺的钗子摘下来,在我眼前摇晃:“这是绮妃娘娘亲自戴在我头上的,你看着也眼熟吧!你说这钗子若是沾了朱砂刺于面部,你还会不会再得皇上宠爱呢?反正皇上也厌倦了你的相貌,若是划破了,许是……又能攀附皇恩呢!哈哈!”安常在笑得凄惨,似在笑我,也似在笑她自己。
“既然你不做声,那好!我们就试试!看看我这样说到底对不对!”贴身伺候她的姑姑拿出脂粉盒子,里面满满的装着殷红的朱砂。
“你疯了?你这么对我皇上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绮妃是在利用你,你搞不清楚吗?”我不顾形象的叫喊着,一边挣扎,一边挤破头皮的去想击败她的言辞。可那钗子尖锐的一头依旧沾满了朱砂,一点一点,向我的脸颊袭来。
“不要,不要啊!”我猛然惊醒,手臂一阵酸痛。这才看到我的手上缠着厚厚的一层布,而陪在一旁的含惜也露出了笑脸。
“小主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她扶我起身,我急忙往脸上胡乱摸着。没有伤痕……是梦吗?怎会如此的真切。
我愕然的看着含惜,她似乎看懂了我的心事,连忙解释说:“安常在已经走了,她的确想对小主不利,但是……皇后娘娘来了。不仅训斥了安常在,还扣了那些奴才们五个月的月例银子,这不,刚刚让景霄姑姑送来了些日常需要的物件,还安慰小主一番呢!”
含惜傻傻的笑,我似是也放心多了,只是……
“小主,这次小主脱险可全靠我了呢!我打老远就看见安常在不安好心的来了,就知道要出事,才跑到皇后娘娘宫中叫她为咱们做主呢!只是奴婢腿脚太慢了,皇后那里又磨蹭,害得安常在真的刺中了小主。虽然伤不在脸上,但是……汪太医说,沾了朱砂划破的伤,留下的疤痕是很难去除的。”含惜露出不喜的神色,难为她这么小的年纪就会为我担心。
只是这屋子空落落的,倒是少了一个人。
“对了,卉玉呢?她去哪儿了?”我无心的一问让含惜的脸色暗了下去。不不祥的预感将物资里的气氛骤然下落。
“含惜,卉玉到底怎么了?”我急了,可含惜这死丫头依旧是默不作声。
“到底怎么了?若你不说,我就让你搬离竹篱阁,遣你去安常在那里做粗使丫鬟!”我使出杀手锏,说的像真的一样,含惜似是被我吓到了,连忙跪下哭着说:“卉玉,卉玉她……她为了保护小主,所以……”含惜的支支吾吾扣死了我的猜测。她才18岁啊!她怎么可以……
我挣扎着下床,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含惜见状连忙扶住我说:“小主,你别这样啊小主!”
“你放开我!”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本以为长姐过世之后我就变得很坚强,不会再哭,但是……
“小主,你别哭啊!卉玉她只是摔断了腿,正在侧殿修养呢!”含惜委屈的说着,哭得更厉害了,瞧着模样,真舍不得去责备她。我还以为卉玉为我而香消玉殒,没想到只是摔断了腿,摔断了腿好好养这不就好了吗?干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无奈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含惜,是该怪含惜小事化大,还是该怪我自己实在紧张。的确是!在这禁宫之中,除了自己照顾自己,还能依靠谁呢?就连御膳房和内务府的那些奴才都开始私自克扣我们份例的东西,更不要说别的。若不是黎常在在外接济的话,还不知道会落到如何下场。
“小主,您身上还有伤呢!卉玉就在偏殿不远,您要是想去,就先把早餐吃了再去。奴婢去给您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
“早晨?现在已经早晨了吗?我睡了这么久?”
“是啊!小主!您和卉玉受伤之后,皇后娘娘就让我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可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见小主已不得宠,都以见失宠宫嫔不方便为由,不给小主医治呢!幸好路上遇见了汪大人……”含惜别扭的嘟嚷着,给我披了件衣裳就肚子走了出去。
我也安静下来,依靠在床边,这普通的木床和承乾宫的珊瑚雕花檀木床果真是悬殊千里,倚一会儿就开始腰酸背痛了。我揉着肩,思虑着往后。这次若没有辅臣,我怕又要……
若是以后都要住在这穷山僻壤里,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现下能指望的也只有黎常在了,虽然她间接害我于囹圄,但这间事早晚也是要爆发的,这样让天下人知晓到是更好。只是下午我向她说起复位之事时,她目露谄媚之光,只怕想拿我做棋子好往上爬呢!
罢了,管她怎么样。现如今主要的是赶紧爬出这鬼地方!
天渐渐见了天色,含惜“噗”的一下推开了门:“小主,我把晚上的小米粥热了热,您趁热喝吧!”她把碗交给了我,粗瓷的碗、蓝纹花边,总显示着扎眼的简朴。连用的东西都这么寒酸!更别说里面热过三遍的粥,隐隐的散发一股焦糊味儿。
我有些伤感的将碗放到一边的茶桌上,含惜怜悯的看着我说了句:“小主……”。她欲言又止,眼睛在那碗粥上停留。
我看着她,心结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姐妹俩从我到了乌雅府就一直跟随我身边,相处的时间虽然没有只有数数光景,但感觉却犹如亲生姐妹,自从她俩跟了我,就一直没过上太平的日子。府里的丫头婆子虽然表面上不敢对我直言犯上,私底下却处处奚落含惜卉玉。尤其是乌鸦府里正派小姐的丫鬟,更是没有天理。有幸入了宫,却因为我一己私利,害他们陪我受苦。
我的眼莫名其妙的瞄准了含惜,她长得清爽可人,比她胞生姐姐卉玉要出彩的多,只是她头脑笨拙,容易让人掌控。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含惜。”我轻声唤她,她的眼从那碗粥上转移过来,似乎还没回过神儿就开口乱糟糟的说了一句:“小主是嫌这碗粥太清淡了吧!奴婢记得鹂歌赏赐带了些八宝菜给小主,奴婢去取。”
她还没等我说什么,便失神的往外走。
“含惜!”我再次叫住她,她无神的回过头。
“你过来!”见我招呼她,她这才回过神儿,走到我身边,轻声唤:“小主……”
“你还记得离承乾宫前你捎来的那块翡翠玲珑玉头花吗?”我用眼角勾了勾镜台上的抽屉。
“嗯,记得!”她毫不知情的说。
“皇上也算是英俊潇洒、文采风流之人,相信世间不会有女子不仰慕与他。含惜,我们虽为主仆,但情分上更像是姐妹。姐姐遭贱人暗害,怕是永远都出不去了,衣橱里有件蓝金色绣木芙蓉的旗装,是刚封为常在让织锦局赶做的,你穿上它,再把那只钗子也带着,姐姐的希望,只在你一人身上了。”
含惜对我说的话越来越迷茫,到后来几乎成了恐慌,让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没领会我的意思,还是根本就敢按我的吩咐去做。
我端了起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作为姐姐,我是不会强迫你答应的,只是这都是为了我们好。绮妃跋扈张扬,况且我们让她失了安常在,还给了她这么大难堪,她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那安常在不是已经来闹了吗?我不怕受苦,只怕连累你和卉玉。自从在乌雅府……”
“小主您别说了,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奴婢会找黎常在要壶冰海棠,在御花园南门等皇上,就像……小主当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