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当儿,秦语也在悄悄的打量着任琪,任琪一副纤细文静的江南水乡女子模样,在京城中显得格外的少见,秦语被指了一门外甜内苦的亲事,心中挣扎了一番之后,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高攀上那位大官已经不错,以她的美貌,若是像祖母一样拢住了那位大官的心,自己未必不能把持住后宅,走向人生巅峰。
做好如此的心理建设,秦语突然觉得身边的姑娘定的亲都没有她好,至少她一嫁过去可就是现成的官太太了,便对身边的姑娘都有些轻慢,姑娘们窃窃私语笑秦语:“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分不清自己的斤两了。”
这话居然传到了那位大官的大女儿耳里,那位大女儿可比秦语小不了多少岁,因为母亲早早去世,与大官的宠妾可是斗法无数轮都不怯场的,听见此话,笑了笑,如果继母是个美丽又没脑子的,反而可以掌控的。
“这位姑娘是?”秦语一半为了打破外祖母的尴尬,一边是真好奇任琪是谁。
“这位是任琪,说起来也是夫君的表妹呢。”沈芳菲对秦语笑着介绍任琪,语气里全是欢喜与亲昵。
哦?又是一个表妹?秦语以探视的目光看了看任琪,觉得江南姑娘在京城虽然少见,但是美貌还是不及她的。
难道沈芳菲想将这位姑娘留在府里?秦语突然灵光一闪,这个姑娘长得不是艳丽的好看,且性子一看就是温顺懦弱的,比起聪敏的自己来,好掌控多了。
“哦?这位妹妹可曾定亲?”秦语笑着问道。
“还不曾。”京城的姑娘难道这么不守规矩?第一次遇见别人就可以问是否定亲?任琪心中有些不郁,又看了看沈芳菲这位表嫂,见她的笑容也是停顿了一下子,显然对秦语的问话也有些不满。
“还不曾。”秦语低着头,显得有些羞涩的说。
“哦。”秦语有些意味不明的赞叹了一声,“这位妹妹是否见过表哥?那可是极器宇轩昂的。”
傻子听了秦语的这话,都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任琪突然之间白了一张小脸,仓皇地看了沈芳菲一眼,一脸的解释神情,表哥虽然好,但是不是她可以去碰的,她对表哥只有兄长之情,并无男女之情!
呵,还以为全天下的人的心思都与她一样了,沈芳菲有些嘲讽的想着,“琪儿经常来一等公府,与夫君自然是经常相见的,夫君还经常与我忧愁的说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琪儿这样的仙女儿呢。”
沈芳菲这话点明了任琪与石磊兄妹情深,可不是秦语想的那么龌蹉,“当时,妹妹在一等公府学理家的时候,不是也经常遇见夫君的么?”
秦语现在定了亲,可不想传出什么与表哥有染的传闻,连忙挥了挥手,“当时我可是与表嫂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呀。”
沈芳菲笑了笑,不再理秦语,重重的握了握任琪的手,将任琪的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安抚了下来。
任老夫人冷眼看着秦语的言行,心想着任老太爷还要对付秦家干什么?秦家老夫人的这举止,秦家孙女的这教养,总有一天,秦家人会把自己作死的!
任老夫人与秦老夫人初次相见十分不对盘,秦老夫人本有意让沈芳菲口上答应为石磊纳妾的事,却被任老夫人几次拦了下来。
“既然菲儿与磊儿小两口关系好,又何必安插什么人挤进来呢?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没脸,一定要去打断人家夫妻的恩爱的。”任老夫人笑着为沈芳菲辩驳说。
秦老夫人觉得脸被任老夫人打得啪啪响,还要逞强说:“可是自古大梁朝都说女子要贤惠,为丈夫开枝散叶。”
“菲儿嫁给磊儿,难道不够贤惠?开枝散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呢。”任老夫人呵呵的笑着说,“这样的妻子,总比那些给丈夫纳了不少美妾,攥着她们的卖身契,给她们灌下无法怀孕的红花汤的妻子要好呀。”
啪,秦老夫人觉得自己又被任老夫人打了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任老夫人与她是同辈,身份又相当,她还真不能高贵冷艳的去压对方,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任老夫人与秦老夫人初次见面,心中为那位逝去的小妹十分不值,她的夫君是怎么瞎了眼,才喜欢上了这样的女人?莫说还真不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任老夫人在座位上坐着,看看秦老夫人还有什么把戏,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今日在上朝时遇见了秦老大人。
秦老大人自原配妻子去世后,心中十分忐忑,怕原配妻子的娘家来闹,却不料他的运气好,原配妻子的娘家居然在关键时刻失了圣宠,自请去了江南。
从此以后,原配妻子以及她的娘家,在秦老大人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被抹去了,所以当任老太爷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秦老大人还在想这个人是谁?
“哟,妹夫不会是连自己的大哥也认不出了吧。”任老太爷口里的嘲讽语气任谁都能听懂。
“妹夫?”默默在旁边看热闹的众人心中疑惑,秦老大人的夫人的大哥不是这位啊,明明是一个吃喝嫖赌不成性的家伙。
有些年纪大的想起来了,秦老大人的原配妻子不正是任家人么?这任家人去了江南几十年,被现在的圣上想起来了,终于召回京城了呀。
“哦,是大哥呀,好久不见。”秦老大人仿佛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任家的原配妻子,干干的打了招呼。
任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秦老大人,当年的那位俊逸进士早就被岁月磨灭得没了,有的只是一具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不知他妹妹现在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会后悔自己的眼光。
此次皇帝将地方的几名官员调了上来,是要择优重用的,任家本来就曾经是京城里面的勋贵,而对他们忌讳的太上皇又早已去世,若是想卷土重来,想必不是很难。秦老大人想到此,便对任老太爷友好的笑了笑。
“大哥回来,我都没有得到信儿呢,要是早知道大哥回来我就要去亲自迎接了,下次请大哥来我们府上,我们一醉方休。”
秦老大人这话说的格外亲近,但是任老太爷却不太领他的情,笑着说:“我最近可是戒酒了。”
这个软钉子让秦老大人碰的有些悻悻然,看来任家对他原配的去世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秦老大人并不在意,他上了九皇子的船,以后九皇子上位,从龙之功少不了他的,还怕一个刚从江南回来没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任家?
任家去了江南,并没有松懈对儿女的教育,众人都能看到任大人以及其子都是能力不错的实干派,皇帝最欣赏的便是这种官员,再加上他们与一等公石磊有着些血缘关系,石磊必然会为他们张目。旁人都觉得,任家飞升,指日可待。
众人还真没猜错,石磊还真为任家在皇帝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石磊平时在皇帝面前不偏不倚,很少表现出对谁的好感或是恶感,如今主动对皇帝说任家的好,让皇帝觉得格外的惊讶。
“臣的亲外祖母出自任家,当年我母亲能嫁给我父亲,还是任家斡旋的结果呢。”石磊特地对皇帝解释了一番。
“哦?任家对黎家来说?还有此等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怎么可能有闲情去打探到石磊的亲祖母出自何家,被石磊这么一说,便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为任家说话。
任家虽然在太上皇上位的时候站错了队,太上皇继位后,心中膈应任家,任家也老老实实的跑去了江南,格外的识情趣,不过太上皇已经去世那么久,皇帝需要用一些没有政治倾向的世家来平衡朝上支持九皇子的声音,任家和其他几家也就入了皇帝的眼。
不过任家居然和黎家有着这样的关系,用任家也不错。皇帝在朝上对任老太爷十分和颜悦色,还对任家的孙子任竺考校了一些问题,任家的孙子每字每句都答得十分好,让皇帝十分的惊奇,任家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皇帝迅速拍板将任家的孙子扔进了国子监历练一番,又问了任大人一些关于地方上的问题,任大人为官认真负责,回答得十分稳妥,让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他安排进了户部。
轮到了任老太爷,皇帝倒有些为难了,如今大梁朝重用中年官员,连沈老太爷都赋闲了,这位怎么安排?
任老太爷倒想得开,笑着对皇帝说:“老臣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斗胆跟皇上请求,让我回去陪着老妻呢。”
皇帝见任老太爷如此说,心下大定,却装作为难的模样想了一阵子,方才开口说:“你在江南为百姓兢兢业业几十年,官声十分好,我就不勉强你继续为朝廷卖命了。”
任老太爷听见皇帝如此说,做十分惊喜的模样对着皇帝跪下说:“多谢皇上恩典。”
任家初回京城,便捞了两个官职,已是大善,若任老太爷还要皇帝安排一个高级官位,那他底下的子孙如何成长?想到如此,任老太爷宁愿赋闲。
他却不知,秦老大人在底下想着:“傻,真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