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爷子下朝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老妻还是挺不对劲的,他摇头晃脑的说:“是谁给你添堵?我找他算账去。”
叶老夫人缓缓了放下了筷子,一双眼睛盯着叶老爷子有些幽深。
叶老爷子被盯得有些讶异,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说:“我脸上没有什么吧。”
叶老夫人闭了闭眼,似下定了决心,幽幽地叹道说:“我今儿见到了一个小媳妇,模样和当年的任秀一模一样。”
叶老爷子双眼闪烁了下,但是多年的从政生涯已经让他变得很是沉着,“一模一样?世界上哪儿有一模一样的人儿?”
叶老夫人说:“你可记得大学士的儿子?他虐待侍女的事弄得贵族圈子里都知道,皆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只好找了一个边远的文官的女儿娶了,谁知道那个女儿居然是任秀的外孙女儿呢?”
叶老爷子将茶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他对任秀内疚颇深,这件事也曾让叶老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受尽委屈,但是叶老夫人为他操劳一辈子,如何再让她为任秀的事伤心?况且,叶老夫人的为人。他十分相信。他咳了咳说:“任秀曾对我施恩,而我又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实施当初的承诺,只求夫人看着任秀这一点子血脉的份上,拉扯那个小媳妇一把。”
任秀不仅是叶老爷子心中的一根毒刺,也是叶老夫人心中的一根毒刺,她今日见叶老爷子听见任秀的事并非失去理智,而是将事情拜托给自己,心中便舒坦了大半,她想起任秀为人清高,重情义,却落到连唯一的血脉都被嫁到中山狼家,又想到如果是自己的血脉该是有多心疼,轻轻点了点头:“如果能帮的,我一定帮一把。”这么大一辈子过去了,何必再与一个死人争锋呢?
文秋因为沈芳菲、叶婷频频邀请的缘故,在大学士府被另眼相看,大学士夫人虽然对她还是冷嘲热讽,不满足她的地位,但是对她还是和缓了很多。
陈诚虽然对文秋表面上尊重了很多,但是话里话外,还是找文秋要春喜的意思。
春喜某日在陈诚调戏的眼光中,匆匆的走出房间,躲在了隔壁小厢房里,文秋待陈城走后,对春喜说:“明日你叫陈小掌柜来一趟,得把你们的事给定了。”
春喜听了,连忙在文秋面前跪下说:“我走了,那夫人怎么办?”
文秋拿着旁边的修好的花枝说:“难道你想嫁给陈诚做个姨太太?”
春喜连连摇头说:“夫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连她都出去了,那么文秋就真正的在大学士府孤掌难鸣了。
文秋说:“你嫁出去还是得帮我做事的,你与陈小掌柜帮我把铺子料理的好好的,总有一天,我用得上。”春喜不能留在大学士府了,嫁了人算什么?陈诚可最爱的就是抢人家的老婆,她伺候了她这么久,如果还让陈诚给糟蹋了,寒的可不止是她的心。
第二日,陈诚见文秋招了自己嫁妆铺子里的陈小掌柜过来,叮嘱了一阵,又见春喜与他两人都一脸喜色,好奇地等两人走了之后问文秋:“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文秋笑了笑说:“陈小掌柜与春喜自幼青梅竹马,我觉得是时候该置办一下了。”
陈诚听了此话,刚刚还晓得如阳春三月,现在却脸黑得像阎罗王,他一脚踢翻文秋身边的小柜子说:“我不是说了,春喜给我留着的么?”
“可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文秋淡淡的说。
陈诚想一巴掌扇到文秋脸上,却想起她经常和圈子里的贵女们诗会,又忍了下来,直接一脚踢到了她身上。
文秋的腰上被生生挨了一脚,火辣辣的疼,她咬了咬牙说:“外面的女人多了,相公何必只盯着我身边的丫鬟?”
陈诚听到文秋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唯唯诺诺,而是变得有些逼人,一张阎罗般的脸盯着文秋说:“你倒是长进了。”
文秋不甘示弱的说:“这都是相公逼的。”
“哦?”陈诚觉得有些意思,“你以为被几个贵女邀请参加诗会你就能翻身做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文秋动了动嘴巴,没说话,只是陈诚将脸盯着她的时候,运足气,狠狠的甩了陈诚一个巴掌?
陈诚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凸着双眼如同暴躁的狼想吞了文秋,“看来夫人是想要我将放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手段给你展示一次?”
文秋一巴掌下去,有些泄气,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绝路,横竖是死,却并不惧怕陈诚。
“诶哟,我的两个祖宗啊,闹什么呢?”大学士夫人身边的老嚒嚒走过来惊呼道,这一对夫妻,正跟仇人似乎的怒瞪着对方,让老嚒嚒不由得叹气心想这真是上天给的孽缘。
大学士夫人已经嘱咐她多次,让她看着文秋与陈诚,却不料他们今日又搞出今日的对峙戏码来,真是让人头疼。
大学士夫人知道消息以后,叫两人到大堂,恨恨地骂了他们几句,对儿子她是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了,但是对于文秋却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将其恨恨的敲打了一顿。
陈诚觉得被文秋呼一巴掌没有面子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大学士夫人,但是他在出来时狠狠地对文秋说:“你给我等着。”
文秋回了房,看着一地的狼藉,默默的坐在床边拭着泪,春喜走过来帮文秋试着泪,并帮她脱去外衣,看见她腰间有一个大大的淤青,不由得惊呼一声说:“他这要踢死夫人啊。”
文秋斜着嘴角笑了笑:“死?就算是死,我也得拖着他们下地狱。”
第二日,叶婷兴致勃勃的邀着沈芳菲、荣兰、文秋去叶府游园,四人向叶老夫人请了安,嬉笑了一阵儿。
叶老夫人笑说:“要是每天有几个向你们这样青葱一般的姑娘像我请安,我可能年轻好几岁。”
叶婷拦着文秋的腰说:“我可是最喜欢文姐姐这样的如水做的女子。”
文秋的腰被碰到,昨日被陈诚踢的伤还隐隐做疼,她惊呼了一声,叶婷好奇说:“姐姐你怎么了?”
沈芳菲想起陈诚的不良记录,一张脸黑了下来说:“还请叶老夫人身边懂医理的嚒嚒帮姐姐看看,万一姐姐有个伤着碰着了,我们也好生内疚。”
叶老夫人不知道沈芳菲在玩什么把戏,只是被叶婷碰了一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但是她又想起了陈诚的名声,不由得肃了颜,叫身边的赵嚒嚒带着文秋去旁边的厢房看看。
文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但是却推脱不过叶老夫人,只好跟嚒嚒进了厢房,赵嚒嚒进了厢房见了文秋雪腰上映衬着一个骇人的淤青,不有的倒吸了一口寒气。她看着面色不堪的文秋,转了转眼睛,心下有了定论。
她与文秋再次来到大堂的时候,只是笑了笑说:“老夫人真是把这些姑娘当做瓷做的人了,怎么碰一碰就会碎了?文夫人好得很。”
文秋的脸色本来苍白,但是听见赵嚒嚒这么说,心下略定,感激了看了赵嚒嚒一眼,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也不会当场直白的问出来,只是笑着说:“老夫人真疼我们。”
等四位姑娘走了,赵嚒嚒才悄悄的对叶老夫人说:“陈夫人腰上有一个淤青,挺骇人的,估计是被谁踢的。”
文秋娘家再微薄,也是一个文官的女儿,大学士府的当家媳妇,除了陈诚谁敢动她?
叶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狠狠的拍了拍座椅的把手说:“陈家好大的胆子!”
叶老夫人虽然和善,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年纪大了,更没有人给她添堵了,但是这件事,让她怒了一回。
她叫赵嚒嚒从库房里拿了上好的伤药给文秋,文秋拿着伤药双眼有些感激的说:“多谢老夫人,我真是……”
赵嚒嚒是叶老夫人的亲信,知道任秀与叶老叶子的瓜葛,虽然心中对任秀也有刺,但是见到文秋实在是可怜,不由得安慰到说:“一切自有老夫人。”
文秋梗咽了下说:“我何德何能受到老夫人如此青睐?”
赵嚒嚒笑说:“一切都是缘分。”
叶老夫人叫赵嚒嚒陪着文秋进了大学士府,大学士夫人听见是叶老夫人的心腹嚒嚒来了,连忙叫人打伤,并笑嘻嘻的说:“怎么能辛苦赵嚒嚒呢?”
赵嚒嚒在后宅中呆久了,声东击西的话也学了许多,她笑着说:“还不是怪老奴,没有照看好陈夫人,让她扭了腰,我家老夫人可是心疼了,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这张老脸啊,实在没有地方放,只能来大学士府请罪了。”
大学士夫人的面色变了几变,她当然知道文秋的腰被陈诚踢伤了,却摸不清赵嚒嚒这话是真是假,弄伤了腰,这到底是文秋的推脱之词,还是叶老夫人在暗示她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学士夫人谦虚的说:“不小心扭伤是意外,这怎么能怪赵嚒嚒?”
赵嚒嚒苦瓜着脸说:“陈夫人的外婆与我家老夫人曾是挚交,却因为嫁了夫婿而失去了联系,我家老夫人看见了陈夫人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手帕交,稀罕得不得了,这次回去,我这把老骨头,有的挨罚咯。”
大学士夫人叫人将文秋扶进房,笑着说:“嚒嚒不用担心,您是叶老夫人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受罚呢?”
赵嚒嚒见文秋进了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她笑着说:“那老奴就不打扰府上了,这次还请大学士府莫怪罪。”
大学士夫人怎么可能怪罪于叶府,只得笑笑说:“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