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总是比救赎要蔓延的迅速,前方传来的全是不利的消息,“报——外城失守,3万士兵尽数阵亡!”
“什么——哐当”瓷杯落地,破碎成无数,“出去求援的人还没回来吗?”我低低的问道。
“还没有?”守将低垂着头“报——叛军已开始攻打内城!”
坐着的贵族们开始惊慌失措,“殿下,不如我们弃城逃走吧!”
“是啊,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逃走吧!”
皱着眉看着他们的丑态,“闭嘴!”我厉声开口,拔出弑罗,血红的剑身泛着诡异的光,指着要逃的几位家住,“再有人敢说要逃,动摇军心者,杀!”
“我随你去前线,”我突然开口,几位家主更是吓得直接归到了地上。
“殿下乃万金之躯,不可呀,”没有人同意我的提议,他们怕我死了,而招惹神震怒祸及自己。
不顾他们的阻拦,我执意要上战场,伊默一直没有出声阻拦,只是有些复杂的看着我。
“殿下,请让陪您去吧!”伊默有些慵懒,却透露着不容拒接强硬。
不解的看他,我弄不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为何?为何?
伊默的父亲,伯特利家族家主的脸明显的抽搐了下,其他人也一脸暧昧的看着我们。
没有时间犹豫了,“将军,带路吧!”我和他跟了上去。
往日的浮华如今触目只剩萧条,紧闭的门窗里人们好奇的目光略略透出,富人们大多躲在家里卷款欲逃,为何身着华服的我还会出来呢?
天空早已被独角兽的黑色羽翼遮盖,辨不清白昼。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俯瞰硝烟弥漫的沙场,厮杀不断。
“是殿下!”看到是我,战士们激动的嘶吼,声音震破了苍穹。
“杀呀——”又一个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血汇成绵延不绝的河流,拼杀的战士,倒下的身影,扭曲的面容,仿佛一幅幅哑剧,窒息的可怕。
夜翼,我闭目凝神。
“殿下——”
从城墙一跃而下,夜翼刚好接住我,拔出弑罗,向着最近的敌人杀去!我的疆土,注定不许让他人染指。
握紧剑,弑罗寒光闪耀,睥睨四方,这一刻,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是生还是死?拔剑刺去,眼前倒下的身影渐渐模糊,独留他们脸上狰狞的恨意,血溅满了全身,我却无暇顾及。包围的敌人被我一个个刺死掉落,临死的呻吟在厮杀中是那么的微弱。
直至黄昏落日,退军的号角长鸣,我才猛然苏醒,颓然的倒在夜翼的背上。掠过苍穹,我悚然四顾,到处是叛军的尸体,原本翠绿的草地,现在残肢断节,腐尸堆得有小山那么高。扒开吹乱的发丝,我突然很想笑,死在这里的人,仅仅是为了当权者的夙愿,而他们自己能得到什么,他们的名字甚至不会被提起,白骨累累,这天下,他们究竟是在替谁争夺?
其实,可笑的是我自己吧!即使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得到了能够开辟暗夜的荣耀,却失去了,自己本该守护的东西。
“殿下,”
夜翼稳稳地停在城内,守城的士兵纷纷涌过来,嘈杂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伊默,他似乎一直都没离开。
黄昏缭乱的余辉里,伊默没有走近,只是看着我,那眼神凄切而又哀伤。有什么不妥吗?我略有些奇怪的打量自己。
低头,才发现雪白的长袍已被血染红,满是杀气。我顺手将剑回鞘,在士兵害怕的眼神里,我看到弑罗黑色的剑身早已被鲜血所覆盖,有的血迹已经干硬,有的还在滴落。
此刻的我便是修罗!
守城的士兵一步步后退,我不在意的回视伊默,却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难过,是怜悯吗?真是讨厌的眼神!推开拦着的士兵,我向神殿走去。
温暖的泉水轻轻抚过,洗去满身的杀戮,退下被血浸湿的长袍,我斜靠在池边享受着难得的舒缓。
薄薄的纱帘被风吹起,“嘀嗒,嘀嗒”高跟鞋磕在大理石的地上,红色的身影在纱帘后若隐若现。“丝蒂娅,你终于还是来了!”
白嫩的手将纱帘撩起,丝蒂娅跻身进来。“好久不见了,迟日,”依旧是一副倨傲的样子。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略作停留,便望向了窗外,“战火蔓延的真快呀?”她嗫嚅了句什么,我并未听到。
俯身,她将手伸入池里捧起一簇,“没有任何的香料,迟日,你可真够特别的呀,”玩味的撇撇嘴角,丝蒂娅有些嘲讽。即使是平民女子也会采香草放入水中净身,而我呢,贵为言灵者,却只用清水,真是足够卑微呀!
她的讥讽我怎会放在心上,“清水干净,我不喜欢腻味的东西!”简短的回她。
“噢!是吗?”丝蒂娅起身,在池旁踱步,“迟日,听父亲说神殿生活简单,你不习惯香料也罢!”
“简单?”我拿过浴袍披上,“是艰苦吧!“没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丝蒂娅没有开口。
“特别是幼年的时候,每天都是不停的学习与考核,若是不努力,甚至没有饭吃。”回想起往事,我有些感慨。不过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小姐,吃苦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也没什么的。
“习文亦习武,无论寒暑,体能训练必须不间断,”严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才到神殿的自己,小小的,不满的看着上任言灵者,这个才过而立的女人,模糊的容貌因为神殿常年孤寂的生活早已枯萎凋谢衰老如垂暮者,唯有眼中那一抹不屈服的倔强让我深深的信服了,没有问为什么,绝对的服从每一个命令,只是为了活下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势又孤傲的女人,却在我10岁生日时,死了,如同她的前一任,没有任何理由,消失得无影无踪,迷幻的早晨,侍者开始称我为殿下,没有人再提起过她,我也没有问过她去那了,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即使她生前曾风光无限,曾至高无上。言灵者只是为了守护那个秘密而诞生的,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是!她的话语还在耳畔,萦绕回旋,可说话的人已不在了。
从四岁到十岁,短短6年,我失去了这个我亦师亦友的女人,她不是慈母,也并不温情,但没有她,我活不到今天。
从深深的回忆里缓过神来,我淡然的擦拭头发,“丝蒂娅,你——”她不回去休息吗,站在这做什么呀。
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丝蒂娅酝酿了会,突然开口,“迟日,你知道上任言灵是怎么死的吗?”
“你不该问这些?”我皱了皱眉头,放下毛巾。
“呵呵呵,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丝蒂娅有些激动,“她是——”
“够了,住口!”急忙打断她,我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了,”有些话不说反而更安全。
丝蒂娅笑了,是胜利者的笑,“怎么,不敢听吗?胆小鬼!”不顾我的阻拦,她丧失了理智,“她,是被我的父亲,也就是亚特拉斯家主,亲手杀死的,哈哈哈?”气喘嘘嘘的吼完,她在等待我的愤怒。却只看到了我无所谓的表情,吃瘪的感觉让她更为生气。
她冲了过来,紧紧拽住了我的衣袖,强制的让我看着她,“迟日,迟日,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的无情,你不想报仇吗,你难道不是视她若母吗?”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质问,我只是甩开了她的手,静静地回她,“都过去了,不是吗?”
“迟日,迟日!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过是我亚特拉斯家族的木偶罢了,你们每一代言灵者都是,你算什么,我们想杀就杀,你别以为自己真是圣血?那不过是我让给你的,我才是圣血,我才是!你们都是木偶,我们玩弄的木偶——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身后那来自地狱的嘶叫,转身离开,讥讽地笑笑,她的死我早已清楚,何需外人告知。
大殿门关上,隔绝了几世的恩怨。
“姐姐!”迪亚悄悄地走了出来,红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来他一直藏在暗处看着这一幕闹剧。
我点点头,不想和他说话,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心里在想待会召见几位家主,商讨一下偷袭的事。
“姐姐,雅克弟弟真是可爱呀,白嫩的小脸,若是划上几道,啧啧啧——”他略作停顿,透出一种血腥的可怖。
“迪亚,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是你的还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有些无奈的开口,还以为他是聪明人呢,没想到那么莽撞,一点也不像他的母亲呀。
没有回头,我却能感觉到迪亚身上的杀气,“姐姐,我是一个愚笨的人,所以,有的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吐息之间满是强硬。
“那你要怎样?”我问他,抬头望向苍穹,月明星稀,手指轻弹弑罗,他是要和我做交易吗?
“殿下——”伊默忽然走来,奇怪的看着我和迪亚。
看到有人,迪亚收回了满身的杀气,可爱的笑笑,“姐姐,12点的钟声敲响,祭殿之门就要打开了,”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他别过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