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季安又念了蓝教主,蓝堂主,鄱阳帮帮主,江淮帮帮主,茅山派掌门太虚道长等等,被念到名字的天一教的首脑们,从神武进士开始,并不站起来点头示意,只是将冷峻的目光向台下诸人扫上一圈。被目光扫到之人,无不心中一凛,念到蓝教主时,台下之人竟发出了一阵“哟”声,都心想,天一教好威风哪!
然后,季安又自我介绍道:“在下季安,忝掌山西分舵。”
接着,季安又叫道:“再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顺天府尹温大人也光临了本次盛会!就请温大人到台上来就座!”
子玉和独孤行站在最后,正兴致勃勃地听季安介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没想到天一教会当众点自己的名,还指名要去台上就座。
子玉对独孤行道:“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手。哥,看来,我得去一趟,免得薄了人家的面子,大家都不愉快。你就在这里等着,哪都别去,我去去就回。”
独孤行道:“你也要注意,见了他们别太激动。”
子玉知道独孤行说的“他们”是谁,点了点头,挤过人群,走到台前,先向台下的众人拱了拱手。顺天府尹废马昂,打江、许,查抄倪天民之事,早已传遍了江湖,又妥善处理了宁王送美一案,眼下顺天府尹温大人的名声,正如红日中天,气焰万丈。
众人见一身蓝衫的子玉玉树临风般地站在台前,又如此谦逊有礼,顿时欢声雷动。
子玉转过身去,先从东边,向不相识的逐一拱手点头,走到蓝教主面前,向蓝教主拱手道:“蓝教主好!”接着又向赵凤问候道:“郡主好!”突觉鼻子一酸,赶紧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向蓝教主和赵风多看一眼。
赵凤一听季安叫温大人,便已鼻子酸酸的,此时更是热泪盈眶,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蓝教主虽然蒙着面纱,看不见她的面目,却也激动得花枝乱颤。
那边的姜芸儿一见到子玉,心想,自己的那位也一定是来的了,也不由身子一颤。
坐在旁边的旋风鼋道:“姜帮主,你当这小子的娘都够资格了,你颤个什么劲?”
姜芸儿怒道:“老王八,你是不是要见个真章?”
旋风鼋见姜芸儿动怒,心想,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王爷的人,何况现在闹起来,扰乱了大会,上边可是要降罪的,便忍下这口气,没再吭声。
刘养正笑道:“温大人,王爷让我代他向你问好。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本教右护法李大人。”
仇人在侧,本该分外眼红,而子玉却向神武进士拱手道:“在下见过李护法。”
李士实冷峻的目光向子玉射去,略微点点头,心想,看这小子表情,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养正道:“王爷俗务缠身,不能亲临,中间这张椅子,还请温大人就座。”
子玉道:“刘大人,晚辈有许多话要与前辈说,只是现在可不是时候。这台上,晚辈就不坐了吧?何况,当着这么多前辈,小子何德何能,敢居中而坐?”说罢,向刘养正和李士实点点头,走到旋风鼋面前,拱手道:“闵前辈,你老人家一向可好啊?”
旋风鼋咧着嘴笑道:“好,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做了如此大官。好,好!”旋风鼋虽然与子玉对了一次阵,但见子玉对自己在言语上甚是尊重,因而对子玉一直心存好感。
子玉趁旋风鼋说话的功夫,身子略微一侧,挡住了神武进士的目光,竖起一根手指,对着姜芸儿略微摇了一摇。
子玉等旋风鼋说完,道:“晚辈祝前辈健康长寿!”
自子玉来到台前,神武进士就和赵凤、蓝教主等人一样,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子玉,只是心思不同罢了。神武进士注视着子玉的一举一动,心想,他对我还算尊敬,但毫无热情,原来他只是对熟人有热情,嗯,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他对蓝教主和郡主却为何也不是那么热情?
子玉走到姜芸儿面前,道:“姜帮主,别来无恙啊?”
姜芸儿冷冷地道:“愿温大人继续高升!”姜芸儿本来已激动万分,不料被旋风鼋一下子识破,虽然旋风鼋并不了解底细,心想,自己还是谨慎些为好,所以便冷冷地回了子玉这么一句。
哪知旋风鼋又不满了,道:“我说姜帮主,温大人虽然是个大官,但还是晚辈,你怎么能这么冷淡?”
姜芸儿道:“老娘想怎样就怎样,你要看老娘不满,划下道来!”
子玉道:“二位前辈,今天是大好日子,不可为了一点小事而起争执,旁边还有人看着咱们呢!”
坐在姜芸儿身边的季安早已站了起来,道:“温兄,你的风采更胜往昔了!”
子玉见季安面前放了厚厚的几摞书,道:“季兄,你今日可是大出风头了啊!你这是要开书铺哪!”
季安道:“再出风头,也不如温兄,一登龙门,身价十倍!温兄现正如红日中天,气焰万丈哪!”
子玉道:“在下愿季兄鹏程万里!”
季安道:“温兄,你的那位也来了。”
子玉以为季安说的是独孤行,假装不知,道:“哪位啊?”
“就是那位姓赵的姑娘,整日和她姐夫在一起的那个!你知道她如今跟了谁?”
子玉一听说的是赵萍,不由留上了意,便道:“你说的是赵萍赵姑娘吧?她如今跟了谁了?”
“哼,如今可是攀上高枝了,什么狗屁兴献王子!你看那臊劲!眉来眼去,撒娇撒痴,恐怕早把温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子玉见季安愤愤不平的样子,便道:“季兄,在下知道,你对赵姑娘情有独钟。但人各有志,便随她去吧。再说,季兄既然喜欢赵姑娘,她攀上了高枝,你该高兴才是。”
季安道:“温兄,你扯哪去了?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哎,温兄,这本书,你先拿去,先睹为快!”
子玉接过书来,又向其余台上之人拱手点头一番,便又回到了独孤行身边。
子玉回到独孤行身边,两人碰了一下手指。独孤行道:“他们都还好吧?”
“我见她们都挺激动,只略微问候了一下,没敢甚看她们。”
“姜大姐怎么样了?”
子玉道:“姜大姐差点和旋风鼋打起来,旋风鼋怪她对我太冷淡。”
这时,只听季安又叫道:“诸位!为方便大家研究切磋中原武学,本教教主、左右护法,殚精竭虑,费时八年,编纂成了《百家武功提要》,包括了当今流行的各个门派的武功。各个门派委派一名代表,到台前登记领取。每个门派只能领取一册!”
“一个门派中,分立了几个门户的,怎么办?”台下有人叫道。
“一个门派中,分立了几个门户的,由各派自行推举一名领取之人。”
“无门无派的怎么办?”台下又有人叫道。
“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登记后,通过资格审查再领取!”
季安的话刚一落音,台下广场上和凉棚里的人们纷纷向台前涌去。
“还有!还有!”季安又叫道:“凡领到书的,不得擅自借给无关之人传阅!否则,本教将予以收回!”
子玉道:“季安给了我一本书,咱们看看。”
只见封面上写着:“百家武功提要·总编纂朱宸濠。”
独孤行道:“这宁王连自己的大名也写上了,这老家伙想流芳百世哪!”
翻过封面,扉页上写着:“以武会友,光大中原武学——总编纂朱宸濠,副总编纂李士实,刘养正。”天一教的左右护法为该书的副总编纂,这无疑是向天下宣告,总编纂宁王朱宸濠便是天一教的教主!
接下来,便是署名为“朱宸濠”的一篇《序》。第一句话便是:
“拯饥寒于温饱,济羸劣至小康者,非大仁大义之人莫能致之。”
这真是开宗明义,我宁王便是这种大仁大义之人。
下面谈到武学的起源和意义,倒是颇有见地:
“虫兽相搏,禽飞鱼翔,小人仿之而为术,小道耳。天地四时,阴变阳化,君子思之而为功,大道也。人众相残,争斗纷起,圣人治之而为武,圣道也。仓颉造字,止戈为武。武者,解纷息争也,功术相合也,大道也,圣道也。侠以武犯禁,不知武之大旨者也。”
接下来说到武学流派的形成与演变,也是发前人之所未发:
“李唐之末,藩镇割据,招降纳叛,藏龙卧虎。武士趋炎附势,攀龙倚贵,而自吹自擂,张大其辞,神乎其技,竞逞风流。遂有武学门派林立,百家争鸣之局面。著作迭出,流派纷起。而争斗仇杀,冤冤相报,腥风血雨,历代未已。江湖不老,门派废兴。武人渐不知武之大旨,或自珍敝帚,或鱼目混珠,或妄自菲薄,或自以为是,陈陈相因,以讹传讹,故步自封,墨守成规,加之年代久远,人事沧桑,以至武学瑰宝亦湮灭无闻。”
这一段话,头头是道,娓娓而谈,一片悲天悯人之心,跃然纸上。
最后说道:
“我等不揣浅陋,搜集五载,校勘三年,于浩如烟海之武学典籍之中,择眼下实用而流行之百家武功,汇成提要,以飨武林同仁,旨在兴武以安邦,扬武以利民。祈盼中原武学光大有日,黎民安康亿万斯年。”
这段话与第一句遥相呼应,光大武学,拯救百姓,舍我其谁也!这段话还向人们暗示,这本书中提到的武功,他们都有原本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