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行道:“我看你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给摔浑了!你没看见啊,这把剑和你在句容挖墙的那把剑几乎一模一样!这家伙自称是闪电剑蓝廷祥,不管真的假的,至少和闪电剑门有关。吴小丫家有这种剑,说明吴小丫家也必然和闪电剑门有关。说不定……”
“什么?”
“不说了,等见了吴小丫,自然真相大白。”
二人将蓝廷祥埋好,子玉道:“哥,你说咱们朝哪个方向走?”
独孤行瞅了子玉一眼,道:“想考考我啊!沿着溪水流去的方向走,必然有出口。”
二人顺着谷底,沿着小溪,往西北方向走了二三里,不由大失所望。眼前仍然是壁立千仞的悬崖,溪水流入一个巨大的乱石堆里便截止了。
独孤行笑吟吟地望着站在乱石堆前发愣的子玉,却是一言不发。
“哥,你看什么呢?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今天可真是成了傻蛋了!再折回去啊,下游没了路,上游总是有出路的。”
二人又折回头,经过埋葬蓝廷祥的地方,向东南走了五六里。独孤行跟在子玉后面,她想偎着子玉的肩,可是,这还是大白天啊,那多不好意思!其实,谷底已经很暗了,而且,就他两个人。“哈,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要是教主姐姐,凤丫头,还有那个吴小丫,要是知道掉下来能摔不死,那还不得纷纷往下跳?还有那个赵萍,看那样子,也是死活要往下跳的了。哼,赵萍可是个坏丫头,还说要报父仇哪,跟那个不成器的兴献王子混在一起干什么?他会抓什么凶手?也好,说不定,她还能弄个小王妃当当哪!对了,等回到京城,得让皇上哥哥将这件事给撮合成了。”
独孤行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子玉道:“哥,那缕布条哪?”
“什么布条?”
“就是你从我身上抓下来的那缕布条。”
“你要那根烂布条干什么?早就让我扔了。”
“唉,可惜!”
“可惜什么啊?”
“哥,我明白,在我掉下山崖的那一刻,你舍生忘死的这一抓,就使我有了一点回旋余地,要不然……”
“那也没把你抓上来。”
“毕竟我俩活得好好的,就是你那一抓之功。”
独孤行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抓,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心中很是高兴,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子玉回头一看,见独孤行从怀里掏出了那根布条,足见独孤行也很珍惜这缕布条。
子玉眼睛一亮,比见了任何宝物都觉得亲切,道:“哥,这根布条就给了我吧?我想留个纪念。”
“纪念什么?”
“纪念咱们的生关死劫,纪念……纪念你……”
“什么啊?”
子玉转过身来,抓着独孤行的双手,深情地说道:“哥,你真好!”
“去,我有什么好?要不是我,你身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伤。”不知从何处吹过来一股冷风,独孤行打了一个寒噤。子玉揽过独孤行的肩,两人相拥着,又向前走了一段。
眼前是一条数尺宽的瀑布,从望不到顶的地方飞泻而下。很明显了,这是一条没有出路的死谷!
“我们真的就要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了!”独孤行想:“将来就在这谁也不知道的深谷里结婚生子,生那么几个光腚孩儿,可是他们穿什么啊!难不成到了象我们这么大还光着屁股啊!”
正想着,只听子玉道:“哥,你想什么呢?”
独孤行脸一红,道:“不告诉你!
二人又折回头,走了没有多远,子玉发现一处峭壁上垂下许多枯藤,便道:“我们就在此处歇了吧?”
独孤行道:“不回原处了?”
“那里埋了死人,你怕不怕?”
独孤行道:“哼,这个坏东西,活着时候尚且不怕他,死了就更不用怕了。”
子玉道:“我记得你是很怕鬼的。”
独孤行道:“不认识的鬼我就怕,认识的就不那么怕。”
子玉上前去拽枯藤,想生个火堆。拽了几根后,子玉发现,距地两丈多高的地方竟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再仔细看看,从地面到洞口的峭壁上,竟有一条宽不盈尺的台阶,原来都隐藏在枯藤后面。不用说,此处曾有人住过!
子玉道:“哥,此处有个洞口,还有台阶呢!我先上去看看。”
独孤行道:“你小心点,别有什么毒虫猛兽!”
子玉闻言,便用枯藤扎了几只火把,点着了,扔进洞里。停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动静,便道:“哥,你在这里等着。”说着,身子纵起,脚尖在峭壁上点了一下,便落在了洞口宽不盈尺的平台上。子玉朝洞里看去,见一只火把尚未完全熄灭,便走进洞去,将火把拿起,火把又重新冒出了光亮的火苗。
这是一个长宽高均在一丈左右的浅洞,不甚潮湿,四壁岩石光秃,虽然积满了灰尘和蛛网,但仍然可以看出有被人凿过的痕迹。
子玉心中甚喜,从洞口跃下,道:“哥,是一个好地方,我们今晚可以不露宿了。”
二人来到洞中,在洞口燃了一堆火,又吃了烤鱼。子玉道:“哥,烤鱼吃腻了吧?”
独孤行道:“能够不死,还能吃上烤鱼,你还不满足啊!”
子玉心下感动,知道独孤行不想使他为难,便道:“明日再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咱要把这谷中的山珍美味吃个遍。再说,这个洞有台阶可上,洞内又有人凿过的痕迹,说明这个山谷以前曾有人进出,就是说,这深谷是可以出去的。”
独孤行道:“那也不一定,要是那人象咱们一样掉下来,虽然不死,可是终于没有出去呢?你看这里,连锅碗飘勺都没有。”
子玉并不死心,打着火把,拿着一块石头,将洞壁敲了一遍,但到处发出的都是很实在的声音。
子玉坐下来,望着火苗出神。独孤行笑道:“失望了吧?这下你不能去南昌和凤丫头成婚了。”
子玉不理独孤行的调侃,道:“哥,我在想,这深谷一定是能够走出去的,不在这洞内,便在洞外。”
突然,火苗向洞外飘了一下。“洞内有风!”二人竟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回连独孤行都来了精神。其实,只要有子玉伴在身边,她才不理会能不能走出深谷呢!不过,在这寂寞中,出现一点新鲜的事情,总会使人精神一振。
子玉重新点起了火把,将洞壁看了个仔细。洞的东南角有几块石头引起了子玉的注意。这几块石头虽然也有人凿过的痕迹,却不象其他地方那样是连成一片的。子玉站在这几块石头前仔细端详着,突觉一缕凉风迎面吹来。他又将火把凑了过去,火苗果然向自己飘过来。
独孤行也看出来了,心中不由一阵兴奋。子玉将火把递给独孤行,右掌贴在一块石头上,运起黄庭内功,只听“嗨”了一声,就见岩石竟然缩进去了半尺!
“这是一个洞!”子玉精神大振,又如法推了相邻的几块,竟都向里缩了进去。此处竟是一个一人多高可容两三人进出的洞口!
子玉道:“哥,你累不累?”
独孤行道:“你还不知道我啊?我是精力无限!干啥?”
“你要是不累,咱们进去看看。”
二人又扎了几只火把备用,便进入了内洞。走过一条狭长的甬道,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洞壁北边是一个偌大的石床,石壁上挂着一个烛台,烛台上还插着两只燃剩的蜡烛。西南角的石台上真的放着锅碗飘勺之类,不用说,这些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南壁上却挂了一条竖幅。透过灰尘和蛛网,可以看见那上面写着三个很大的宋体字:“民为贵。”
子玉轻轻拂去灰尘,见右上角写着两个小字:“示儿。”左下角一行小字为:“辛酉腊月父题。”
子玉道:“今年是己卯年,这辛酉却不知是哪一年。这人不说忠君,不说心存社稷,只说民为贵,可谓得圣人之精义矣!”
再往下照去,是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木匣,表面涂着朱漆,木匣的八个角镶的都是金片,看上去甚是精美华贵。
子玉让独孤行站到一边,将剑锋插进木匣的缝隙中,手腕转动了一下,木匣竟轻易被打开了一条缝,只轻轻一挑,木匣便被打开了。这么一个精致的木匣,里面竟没有任何机关暗器。
二人朝匣内瞧去,只见匣内放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六个大字:军阵实用拳谱。
独孤行正要伸手去拿,子玉道:“哥,别忙!”说着,将一根手指放进口中,蘸了一点唾沫,然后在书皮上擦了一下,又放进口中,道:“好了,没有毒。”
独孤行道:“瞧你这些动作,就象是几十年的老江湖。”
二人将书取出,点燃了蜡烛,坐在石床上,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只见扉页上写着:“中兴大宋,扬武域外。绍兴五年,飞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