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道:“酒菜都凉了,快,喝酒,吃菜!”说着,端起酒杯就喝。
“白老爷子!”萧劳书四下里望了望,脸色煞白,惊惶地叫了一声。
“小老鼠,你不能喝就算了,但要管好我的酒喝,我老人家要是喝得高兴,那点钱……那点钱……兴许……兴许就……算了。”白茫话没说完,突然一捂肚子,眼神散乱地看着萧劳书,道:“小老鼠,你……好……毒!”说着,头一歪,便轰然倒地。健儿和六猴睁着迷茫的眼睛,见白茫倒了,也相继栽倒在地上。
“好啊,萧先生,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这回不仅会让你看到《形意拳秘本》的全文,还能让你们父子团聚,振兴你萧家形意门,大有希望啊!来人!,将这三个死尸拉到天一客栈去!”
进来几名汉子,将白茫三人拖上了一辆带篷的马车,一直拉到天一客栈的最后一进院子,拖进一间房里。
李总管对手下道:“去,打点冷水,将他们泼醒了!”
“要不要捆上?”手下问道。
“他们现在武功尽失,就是醒了,半个时辰也不能动弹,以后,就是留下一条命,连常人也不如了。”
萧劳书哭丧着脸,呆在一旁,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看,给他们泼点尿算了。”一名手下道。
“混帐!你们知道这老家伙是谁?威震江湖的妙手神龙白老爷子!咱们对他也得客气点。”
不一会儿,打水的手下走了进来。李总管道:“泼!”
只听身后“扑通扑通”,李总管转脸一看,身边的手下竟全倒在地上,微一惊愕,身后的大椎、至阳、筋缩三个穴位,已被重手点中,身子刚要倒下,已被人扶住,放到椅子上。李总管看得真切,竟是在鄱阳酒楼将自己撞了个仰面朝天的小叫花子!
“你是何人?胆敢捋虎须吗?”李总管怒道,但声音已是有气无力。
“老爷子,别装了,还不赶紧起来!”叫花子道。
只见白茫三人从地上坐了起来。白茫道:“你小子逞什么能?我老人家还没施展功夫哪!”
萧劳书惊喜道:“老爷子,你……你没事啊!”
白茫笑道:“阎王不要我老人家,奈何?”
“你小子究竟是何人?”坐在椅子上的李总管叫道。这是萧劳书也想知道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右护法让我来拿你!”那位叫花子道。
“放屁!老子是右护法的堂弟李士轩,你小子别弄错人了!”
萧劳书一听是右护法的人,只觉当头浇下一瓢冷水,心想,这下又完了。
这名花子正是子玉所扮。六猴追到子玉后,子玉道:“告诉师叔,酒中有两种毒,一种是寻常的蒙汗药,那是让你放松警惕的,另一种叫做七步倒,实际上是软筋散,中毒之后,功力全失。师叔不要紧,你和张大哥每人先服下一粒解药。”子玉说着,交给六猴两粒药丸。
子玉远远看见白茫三人被拖进了马车,见是朝天一客栈而来,便先一步混进了客栈。
健儿和六猴服了解药,固然无恙。白老爷子则将毒逼到一处,想故伎重演,冷不防喷李总管一脸毒酒,哪知子玉先下了手,不免有点遗憾。此时三人听子玉冒充右护法李士实的人,却都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只待听他的下文。
只听子玉道:“我能不知道你是李大人的堂弟吗?李大人现在要清理队伍,为了天一教的事业,也只好六亲不认了。”
“我没有错!”
“你没有错?我问你,你擅自杀害了江南大侠赵方,使我们天一教威信扫地,很多江湖好汉不敢来归,给我们天一教的事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这还不是大罪吗?”
李士轩想说什么,只见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子玉道:“萧先生,你是师爷出身,借你的大笔一用,将李总管的口供录了。”转脸又对李总管道:“李总管,只好委屈你一会儿。右护法要行雷厉风行之事,必须要以身作则,先将与自己沾亲带故的人弄清楚了,然后号令别人,别人才会俯首帖耳,这就是廉生明,公生威的道理。你把如何杀害江南大侠赵方一事说清楚了,我呈报上去,最后由右护法亲自处理你的问题。不过,右护法也交代了,若是他的这些沾亲带故之人不服调查,本人可以便宜行事。”
李总管一听,最后还得由自己的堂兄来处理,心中一宽,自然肆无忌惮,想,我就如实说了,又奈我何?便将杀害赵方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一年之前,神武进士曾派人找到赵方,请他加入天一教,被赵方当场拒绝。后来,宁王要选美进宫,说是要一个会点武功的,皇上才高兴。李士实听说赵方有那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千金,便派李士轩前往索美。李士实告诉他,不要打着宁王的旗号,要打着威武大将军的旗号。为了扮得象,特选了王府里武功较高的几名太监跟着。李士实并告诉李士轩,如赵方不从,可以便宜行事。
李士轩道:“就是这么回事,那赵方不识抬举,便被我带去的人杀了,那人也以身殉职,赵方也是个杀人犯。”
子玉道:“右护法让你便宜行事,是让你随机应变,将事情办成了。你不但没办成,还杀了人,惊动了朝廷,宁王爷送美进宫给弄个灰头灰脸,受到皇上训斥。你说你罪恶大不大?”
白茫几人这才明白,原来子玉是要弄清楚赵方被害一事。
子玉对六猴道:“傅大侠,李总管就交给你看管了。”
六猴一听子玉称自己为“大侠”,联想起官府的告示上称自己为“穿山猴”,顿时喜不自胜,道:“这位大人放心,我一定将李总管一点不少地交给右护法。”
李士轩叫道:“不行,这三个人是反贼,王爷正到处通缉他们!”
子玉冷笑道:“李总管可能从来没参与过机密之事吧?”
李士轩道:“有我堂兄,这些事原本就用不着我参与。”
“这几人都是王爷和右护法派到京城卧底的人,现在张出告示要通缉他们,只是为了掩朝廷耳目。算了,这些事,给你说你也不懂。你老老实实跟着傅大侠,没有你的亏吃。”子玉说罢,走到白茫身边,耳语了几句,白茫点点头。
子玉道:“李总管,你看看,萧先生录的你的供词,如果无误,你便在上面画了押,兄弟对右护法也好有个交代,对李总管你也有好处。”
李士轩将供词看了一遍,毫不犹豫地在上面按上了手模。
子玉来到前院,高声叫道:“江淮帮众听着,李总管有令,所有江淮帮众,即刻整队出发,到西山集训!违令者斩!”
连喊了数声,就见两边厢房里涌出长短不齐的男男女女,大呼小叫,嘻嘻哈哈,跑到院中,许多人蓬头垢面,脸上油汗腻腻。
“四人一排,四人一排!直奔码头!出发!”子玉又叫道。
李士轩早被换了装束,脸上又给抹了炭灰,被六猴和健儿拖着,混在帮众之中。
在天一客栈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独孤行,见杂乱无章的一队人蜂拥而出,对混在里面的子玉微微一笑,也加入了这混乱不堪的队伍。站在远处的蓝廷祥和小丫,见独孤行进了队伍,便也趁势混了进去。
到了码头,把守码头的士兵见一群容颜不整的男女呼啸而来,有的锦衣华服,有的破衣烂衫,犹如乌烟瘴气,污泥浊水,马上如临大敌,刀枪齐出。
子玉走到前边,掏出一块腰牌,在一个头目面前晃了一晃,道:“奉王爷之命,江淮帮众到西山集训。”
士兵们早知道江淮帮是一群乌合之众,便不以为意,当即放行。混乱中,六猴押着李士轩,乘着一只小船,离开码头,顺流而下。
原来,子玉装扮成叫花子,在鄱阳酒楼见到了李士轩,立即认出,这人就是带人杀害赵方的首要人物。心想,此人此时绝不能放了,须交由赵萍姑娘和沈大哥处理,总算对赵老前辈,对赵伯母和萍儿妹有了交代。征得白茫同意,便由六猴押着,送往兴献王府。
路上,李士轩疑惑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六猴道:“送你去一个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六猴与子玉、白茫和独孤行相处日久,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典雅的词汇,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滑稽。
“为什么不去西山?”
“右护法说了,那个地方主要训练一些亡命之徒,打打杀杀,冲锋陷阵之辈。象李总管这样的人,只要没有背着王爷和右护法做坏事,应当接受高级训练。”
“你解开我的穴道。”
“李总管,这你得受点委屈了,你得由右护法亲自处理,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不过,你只要配合得好,我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不配合呢,右护法说了,就把你装在笼子里。再说了,你受这点罪算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是天欲降大任于是人也,下边怎么说?”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