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泰走过来,子玉将钱宁的信给他看了。许泰怒道:“这老狗!敢坏我名声!”
“所以,许大人说起昨夜之事,还请不要有遗漏才好!”
许泰“哼”了一声,扭头向后厅走去。
江彬刚一拐进壁角,突被人点到了筋缩穴,闷吭一声,瘫倒在地。
原来妙手神龙白茫早就躲于壁角,见江彬过来,出手如电,未等江彬回过神来,一团破布已塞入其口中。
许泰当时正在看信,未注意到有任何动静,待他拐进壁角,也被白茫如法炮制。
子玉见几位公公年纪都在五十朝上,便拱手道:“大年下,请四位前辈来,甚是不好意思,烦劳谷前辈为晚辈介绍一下如何?”
除谷大用外,其他三位太监见这位府尹大人年纪虽轻,却礼数甚周,言语谦和,不似一般少年得志者,神情倨傲,目无余子,不禁心中喜欢。
谷大用道:“诸位,这位便是新任顺天府尹温大人,温公子。别看他年青,手段可是不小。一出手便扳倒了不可一世的马国舅,再出手,便摆平了宁王送美风波。京城地面如今也是风平浪静,人们安居乐业,温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子玉忙道:“谷前辈过奖了,以后下官愿聆谷前辈和几位公公教诲。”
三位太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温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你只管问好了。”
谷大用指着一名面圆微胖的太监道:“这位是罗公公罗祥,一双乾坤掌罕有敌手。”又指着长脸黄面的太监道:“这位是魏公公魏彬,练就一双霹雳掌,独步江湖。”
“这位是丘公公,丘聚,一双铁砂掌无坚不摧。”谷大用最后指着一脸横肉的太监道。
三位太监齐道:“惭愧,惭愧!”
谷大用每介绍一人,子玉便要作揖行礼一番,也不嫌麻烦。待谷大用介绍完毕,子玉道:“那便冒犯几位前辈了。请问四位公公,可认得那名刺客吗?”
罗祥道:“此人武功之高,为我平生所仅见,合我们四人八掌之力,似乎并未伤了他。”
其余两名太监道:“罗公公说的是,因我们不大出宫,所以不知其来路。”
谷大用道:“你们想想,十年前,我们在湖广应山高桂峡,与桃崖女贼道激战……”
魏彬道:“当时我们四人,加上高凤、张永,合我们六人之力,只刚刚与桃崖打个平手。”
丘聚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在这时,一人从天而降,背后偷袭,一击成功。桃崖那女贼也真是厉害,负了伤,仍能在我们七人眼皮底下,转瞬不见了踪影。”
子玉心想,我师伯竟如此神勇,俞爷爷的本事恐怕要更高。
只听罗祥道:“老丘,何必长他人志气?当时我说,多谢壮士援手,请留下尊姓大名,以便来日报答。那人怎么说来?”
魏彬道:“那人道:‘本人乃宁王帐下神武进士是也!’说罢,腾身而去。这回是不是他?”
丘聚道:“一点不错,就是他!昨夜的光线是若明若暗,十年前那晚也是若明若暗。这身形、脸盘,逃走时的动作,十年了,一点未变。”
谷大用道:“温大人,这下你明白了吧?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子玉拱手道:“多谢四位前辈!师爷,封三份五十两纹银。”
萧劳书立即办妥,用托盘托了过来。
子玉道:“三位公公,下官初瞻精光,得聆面诲,受益非浅。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这几位太监,号称“七狼八虎”,权倾朝野,怎会将区区五十两银子放在眼里?但一来见谷大用与此人很熟,看了谷大用的面子,二来对这位年青的府尹心存好感,又知这顺天府没有什么额外的进项,能拿出这一百五十两委实不易,便道:“那就有劳温大人破费了。”
子玉对谷大用道:“谷前辈对晚辈早有教诲,不便送礼,便在敝处饮上一杯如何?”
谷大用一听,这小子把我当成他自己人了,心中也很高兴,道:“温公子,你干的不错!南京聚宝路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前辈的教诲,晚辈时刻铭记在心!”
“那好,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只须记着我的话!”说罢,和三位太监扬长而去。
四位太监走后,子玉将惊堂木一拍,道:“带江彬、许泰!”
“带江彬、许泰!”
几名衙役将二人从后厅拖了出来。二人已经动弹不灵,衙役一松手,二人都蜷缩在地上。
衙役刚把破布从二人嘴里掏出,江彬立即破口大骂:“狗小子,你敢如此对待本官!”
子玉道:“江大人息怒,奉皇上口谕,着顺天府全权查办刺客一案。本官这是奉旨办案。”
“你小小顺天府尹,竟然虐待朝廷大员,你的狗头不想要了!”
“江大人,我这顺天府三十六种刑罚,一样没用,怎能说虐待你?许大人,江大人不知,刚才那封信你是看过了,为防你们不老实,下官这也是迫不得已,你就暂时委屈一下了!”
江彬不知有什么信,问道:“什么信?”
许泰道:“钱宁那老狗,说我们二人品行不端,只会胡说八道。温大人,钱老狗的话,你也能当真?”
子玉道:“许大人,钱大总管现在是气焰熏天,听说,现在的圣旨,都是出自钱大总管之手,我不听他的听谁的?下官这也是没有办法。好了,本官问话,你们二人如实说来,早说早了早不受罪!”
二人于是不再吭声。
子玉道:“昨夜那名刺客,你们可认得?”
江、许二人对望了一眼,摇头道:“不认得。我们只见一个黑影扑向皇上,便迎了上去,哪知即被震昏,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二位不是想包庇刺客吧?”
“住口!”江彬怒道:“我二人向在皇上身边护驾,怎能包庇刺客?我们如有异心,十个……”
“江大人!”许泰叫道。
江彬自知说错了话,不再吭声。
“好啊!十个皇上也不够你江大人……干什么?哈哈!你江大人武功盖世,平时是刀山敢上,尼庵敢闯,所以才让你做了皇上亲随。许大人,你的一双铁掌无坚不摧。那江淮帮的姜帮主,纵横江湖几十年,罕遇敌手,竟能被你一掌打成重伤。合你们二人之力,对付一个刺客,竟然不堪一击!说出来,谁能相信?天下哪有这等高手?莫非是妖怪不成?笑话!”
幕后的姜芸儿听了子玉的话,心中一喜一忧一怒。喜的是,子玉夸奖自己武功高强。忧的是,说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那是说自己老了。怒的是,原来将自己击成重伤的竟是眼前这个无耻之徒!
江彬怒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狗东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连这个都不懂,哈!”
“既然如此,那就让天外天人外人来保护皇上好了,要你两个不堪一击的小丑何用!”
许泰一听,这小子说话不善,莫非是皇上的意思?接口道:“温大人有什么话只管问好了,下官一定实话实说!”
江彬怒道:“许泰!你怎么这样脓包!”
许泰道:“温大人这是奉旨办案,咱们本该有啥说啥。”
江彬道:“我说过了,不认识此人!”
子玉道:“你们听说过神武进士吗?”
江彬道:“听说过,没见过。”
许泰道:“温大人,江大人说的是实话,我们才跟了皇上五六年,那神武进士是十几年前就扬名海内了,这十年,江湖上又没有了他的消息,所以下官只是听说有此人,确实没有见过。”
子玉心想,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要打板子吧,有没有什么恰当的理由,说他强抢民女吧,又与此事无关。正踌躇间,忽听幕后蓝教主道:“问他为何欺负公主?”
子玉道:“江彬,你为何胆敢欺负古往今来第一,我朝独一无二的公主?”
江彬心想,这小子拍公主的马屁,什么“古往今来第一,我朝独一无二”?公主又没在这里,你拍这个马屁有什么用?怒道:“放屁!你小子胡说什么?我怎能欺负公主?”
只听幕后又道:“你为何见了公主垂涎三尺?”子玉照样问了一遍。
“什么垂涎三尺?那是本人仰慕公主的美貌!”
这句话叫子玉抓住了把柄,道:“你怎么知道公主美貌?是不是经常偷看?”
这一问,江彬不好回答了。象他这种不是太监的侍卫总管,见了宫廷内眷,那是不准瞧上一眼的,就是太监,也不敢大模大样地多瞅上两眼。犹豫了片刻,道:“我是听人家说的。”
“呵呵!”幕后传出几声低低的娇笑。
“于是你便有了不轨之心,是吗?”
“下官只是心里想着,并无越轨之举。”江彬嚣张的气焰正一点点地消失。
子玉将惊堂木一拍,怒道:“狗官!你侍奉着皇上,心里却想着皇上的妹妹,还在背地里打听公主的相貌,你这不是心怀不轨吗?来人!将这个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的逆贼重打十大板!”
忽听幕后独孤行道:“打二十大板!”
子玉道:“打十大板,再打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