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局势很复杂,应当处处以稳定为出发点和着眼点。”
“现在新疆不是很稳定了吗?”
“这是皇上的英明,也多亏了含香女的策划和努力。”
“朕不是封她为回疆女王了吗?”
“皇上做得英明。但不能只给个名分,而不让她回去行使王权,这势必会引起人们的猜疑。”
“猜疑什么?”
“皇上要微臣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自然是真话呀!”
“那微臣就直言不讳了。”
“你但讲无妨。”
“微臣认为,皇上这样做,只不过想笼络含香女。”
“难道不该这样吗?”
“可那含香女聪明过人,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很有主见。”
“什么主见?”
“她认为皇上以取悦她的手段,达到占有她的目的。”
“她有什么想法?”
“她说她已经是嫁过人的女人了。”
“可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死了丈夫的女人可以重新选择丈夫。”
“她说她不会再嫁人。”
“莫非她还思念她的丈夫?”
“是这样。她说她永远属于死去的丈夫。”
“美好的愿望不等于存在的现实。”
“皇上的意思是强迫她改嫁?”
“不是强迫,而是感化。”
“可她说皇上感化不了她。”
“为什么?”
“她说因为回疆的百姓盼她回去,她是他们的圣女。”
“圣女的实质,不过是精神的寄托。”
“可精神的号召力量是伟大的,不可忽视。一旦精神崩溃了,就会失去信仰和信心。”
“你的意思是圣女不在新疆,就会发生民变?”
“有这种可能性。”
“可事实已经证明,兆惠不是镇压了叛乱吗?”
“这也是事实。不过,皇上不可忘了圣女所起的巨大作用。”
“正因为如此,朕才把她留在宫中,以圣女的作用和回疆女王的名义,遥控新疆,有谁敢不服从呢?”
“可人心难测。圣女不回去,不规之徒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而生事。”
“朕正好可以由此引蛇出洞,诱敌显身,予以打击和镇压,岂不可以彻底肃清隐患了吗?”
“那样一来,岂不兴师动众,损兵折将,扰民不安吗?”
“依你之见,如何才不扰民呢?”
“放回含香女,发挥圣女应有的作用,不就可以省去这些不必要的损失了吗?不就可以省心多了吗?”
“你说得都很对,不过,你忽略了相反的一面。”
“什么意思?请皇上明言。”
“圣女的作用既然这么大,朕留她在宫中做个变相的人质,岂不更好吗?信仰圣女的百姓们不就更加俯首听命了吗?”
“皇上这样做,岂不有点太过分了吗?”
“不过分的话,能够稳固江山吗?”
“道理是对的,可具体到圣女这件事情上,又有些离题太远了。皇上这样做的结果委屈了含香女。”
“朕一点也不想委屈她。朕还要继续封赏她。”
“请皇上不要打哑谜。”
“纪晓岚,你向来很聪明,揭晓谜底是你的专长。今天,朕想考考你,你说朕的哑谜是什么?”
纪晓岚略微思虑了一下,然后对皇上笑了笑,说:“莫非皇上要封她为贵妃不成?”
皇上开心地大笑起来,然后,指着微笑的纪晓岚说:“你真不愧是大才子,竟然猜到了朕的心思。你说,这样一来,朕还会亏待她吗?”
纪晓岚收起笑意,沉思了片刻,冷静地说:“不过,微臣考虑,含香女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皇上纵然能留住她的人,但留不住她的心。”
“依你之见,该如何办才好?”
“微臣已经说过了,皇上犯不着把心思全都费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应当以大局为重,以国事为重。”
至此,纪晓岚完全看穿了乾隆皇上的心思。他心想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便望着皇上,提醒似的说:“微臣的话,请皇上考虑,臣告退了。”
他说完行过大礼走出门去,乾隆皇上望着纪晓岚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沉思。
正当乾隆皇帝思考着纪晓岚的话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和珅手持一封书信急急忙忙地走来向乾隆呈交。
和珅行过大礼,把书信呈交给皇上,说:“皇上,这是含香女要奴才转交皇上的。”
原来看守含香女的宫外侍卫都是和珅的手下。含香女不能出宫门面见皇上,所以,她把写好的信交给守门的侍卫,侍卫再交给和珅,由和珅再呈交给皇上。
乾隆拆开书信,看完后不由紧锁了双眉。和珅问乾隆为何不高兴,乾隆把信递给和珅看。
和珅看完信之后,对皇上说:“皇上,她讲了许多理由,最终的目的是要回去。依微臣看,干脆断了她回家乡的念头。”
乾隆问:“如何断?”
和珅说:“皇上不是要封她为贵妃吗?”
“是啊!”
“皇上,你就下旨册封她。不就断了她回去的念头吗?”
“可纪晓岚说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他竟然帮那女人说话,这分明是扫皇上的兴。”
“纪晓岚说即使册封了贵妃,也留不住她的心。”
“为什么?”
“他说含香女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
“他分明是胡说。皇上,你封她为贵妃,这是最大的恩宠。微臣想她一定会感激皇上的。”
“如果她不改变态度呢?”
“那就问她什么原因,然后再对症下药,她就会改变态度的。”
“你说得有道理。朕现在就去找她谈,摸摸她的底。”
和珅思忖:你纪晓岚泼冷水,破坏皇上的美事,我偏偏促成这件事,让皇上高兴,让皇上恨你纪晓岚。
于是,他对皇上说:“皇上,你直接出面有失尊严,还是让奴才出面,为皇上办好这件事。”
乾隆听后龙颜大喜,夸奖地说:“还是和爱卿想得周到,关心朕的美事。朕写好圣旨,你去宣布吧!”
“奴才尽力办好这件美事。”
乾隆皇上很快挥动御笔,写好了一道圣旨:宣布含香女为容妃。
和珅接过圣旨去到含香女的宫中宣布,他心想含香女当了贵妃娘娘,肯定会受皇上的恩宠,她的权力肯定大,将来会对自己有好处,不能得罪她,必须讨好她,所以,他才亲自来宣布。
然而,事与愿违,当和珅宣读了圣旨,含香女跪下接过圣旨后,慢慢站起来,坐在椅子上,表情冷淡。
和珅以为含香女接过圣旨有了身价,故作傲慢,便兴冲冲地说:“恭喜贵妃娘娘,日后还请娘娘多多关照微臣。”
含香女却冷冷地说:“和珅,人们都说皇上好色的劣迹,都是你教唆的。不征求我的意见,就下旨册封我为贵妃,这主意可是你出的吧!”
和珅心想:日后你尝到了当娘娘的甜头,就会感激我的。于是,他欣然地说:“不错。微臣是为娘娘着想的。这贵妃娘娘的殊荣,是多少后宫佳丽拼命争都争不来的啊!娘娘应该感到荣耀。”
含香女鄙夷地说:“看来你的确是一个势利眼。请你转告皇上,让他收回成命,我不接受。”
和珅为难地说:“娘娘,皇上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皇上从来没有收回成命的先例。你让臣去转告,这不是成心让臣碰钉子吗?”
“你是皇上的红人,怎么会碰钉子呢?你还是代我转告吧!”
“不过,娘娘总要说出个理由吧!不然,皇上问我,我怎么回答呢?”
含香女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说:“我从小生活在草原和牧场,住惯了帐篷,喝惯了奶茶,习惯了塞外的生活。我不适应宫里的生活,也不愿意当贵妃,我要回去。”
和珅认真地说:“好,微臣一定转告皇上。还有什么?”
含香女担心地说:“再说,我那些住在京城的随从,也不会答应的。他们等着同我一起回去。如果他们知道了,也会闹事的。我有些不放心。”
和珅关心地说:“娘娘多多保重,千万不要着急,臣一定转告皇上。还有什么?”
“没有了。”
“臣告退了。”
和珅走出来,心想:这都是些不成问题的问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一边走,一边想,终于想好了应付的办法。
乾隆皇帝听完和珅的话,心想:这都是借口,不想理睬,等过上几日,含香女平静下来,他再去安慰几句,自然就没问题了。
过了几天,皇上面见含香女,却遭到含香女的冷遇。他一再安慰,含香女就是不听,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乾隆皇上只好扫兴而归。
和珅早已想好了对付的办法。他看到乾隆碰壁而归,认为讨好的机会又来了。于是,他趁机献策说:“皇上,你又碰钉子啦!其实这些小事,好解决。只要皇上解决了她的实际问题,她肯定会服从的。”
“如何解决呢?”
“不就是塞外牧场吗?在皇宫的东南角,造一个不就完了吗?”
一句话提醒了乾隆皇上。他在心里说:带刺的玫瑰花,取掉刺,照样可以戴在胸前。
再硬的女人,只要抓住她的心,她照样可以服从我。我怎么一时倒忘了感化她的道理呢?
我身为皇上,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我何不把她家乡的自然景象搬到皇宫大院呢?
于是,他对和珅说:“你的想法很好。就在宫院东南角的空地上给她盖一栋回疆式的宫殿,起名容妃宫。在宫外建造大片的草原牧场,支起帐篷,让牛羊骆驼和马在牧场上放牧。再种上各种各样的鲜花,特别是她喜欢吃的鲜花,如引蝶花和沙枣花等等,不就解除了她的思乡情绪吗?”
“皇上想得真周到。不过,光有这些还不够,还要放入一个回疆营的人马,陪伴她。”
“对!除了陪伴,还可以保护她。这回疆营的兵将,要可靠的人。”
“皇上英明。这些兵将,必须都是忠于皇上的人。”
“对!这些事就由你来统筹安排,具体的人和物,可命令兆惠从新疆移过来,越快越好。”
“微臣遵命!”
“朕马上下道圣旨给兆惠,让他尽快办妥一切。”
“请皇上在圣旨上讲明,一切服从微臣的安排和调遣。”
“好!”
皇上经常去安慰含香女,但他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她,他要给她一个惊喜,用行动证明他对她的重视和关爱。
塞外宫殿和牧场很快就造好了。乾隆皇上亲自带含香女来观赏,含香女乍见之下,不由感慨万千,禁不住掉下几滴感动的热泪。
乾隆赶忙掏出自己的御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显得非常亲切和爱恋,含香女心软了。
含香女想了一会儿,对乾隆皇上说出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