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没觉得什么,但是到了大晚上,还没个影,当妈的就先慌了,当爸的其实也坐不住,但是得有人顶住啊。最后还是老爷子决定,通知村长,连夜那孩子的父亲就敲响了村长家的门儿。那时候夜生活没这么丰富,晚上也都睡的相对早一些,村长开始还很不乐意,衣服都脱了,睡都睡下了,炕头还热乎着呢,谁这么损大半夜敲门儿?但是想想,这半夜敲门,必定是急事,便披了外衣,赶紧出来。孩子他爸一见到村长,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声音都带了哭腔,说俺家墩儿这个时候了还没回家(我暂时给小孩儿起个名,讲故事的妹子一直是用“那孩子”代称的,事情发生在她们附近的村子,所以真名也不得而知。事实上我连故事的真实性都怀疑。)
话说村长听到墩儿爸这么一说,也下了一跳,心道这都半夜快三更天了,谁家娃娃也不会大胆到半夜不回家啊。而且这附近还有狼道的说法,小孩子都知道的。(狼道的故事以后讲。)不过村长停了一下,想着首先还是要稳住对方,所以对墩儿爸说,你别急,咱先去常跟墩儿玩的孩子家问问。墩儿爸说,都问过了,没见着啊。附近的能问的都问了,这不没办法才来找您的么。
村长不是只有贪污的受贿的欺压百姓的,至少这个村子的村长就是个很得民心的。他思量了下,跟墩儿爸说,走,去村委会,我用大喇叭叫大家一起找,顺便告诉我那个在乡派出所上班的儿子,叫他也带人来找。
我想,那个年代,至少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假的,少个孩子大家帮找是很正常的。至少,我小时候玩疯的时候,都是很多邻居一起去找的,然后回来被很尅一顿,家里还得谢谢邻居大晚上帮忙找人。
那一天,几乎整个村里的人都在半夜起床了,除了老弱病残,看孩子的女人,能出来的都出来了。先从村儿里找,角旮旯里都翻遍了,谁家的鸡窝,谁家的牛棚,前院后院,地毯式搜索,跟当年清扫鬼子也差不多少了。整个村儿里都没见着墩儿的影子。
墩儿爸一老爷们,当场就蹲地上嚎啕大哭。被村长很训了一句,哭什么?走,去村儿外找!因为有狼道的说法,还有皮子什么的,所以大家都揣上家伙,裹上厚外套,拿上手电筒,分成几波人,往村儿外去找。虽然村子不大,但是这到村儿外去找个小孩,也真心难。
大家伙一边喊着墩儿的名字,一边到处寻摸。
直到天亮,也没寻着个人影儿。村长儿子带人来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放佛墩儿就这样从人间消失了。
墩儿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想描述了,妹子也没太描述,想来不过是悲伤再悲伤,说什么不能放弃之类的屁话都是假的,全村子的人找了附近一整夜,都没个人影。当然不会放弃找人,但是,几率能有多大?墩儿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脚程再厉害能跑到哪里去?连村儿里的井都下去寻摸过了……
人言可畏。自然而言,在这么个找人法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的情况下,希望也不大了。那么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有人说肯定是被狼叼走了。有的说是被人拐走了,当然那个时候这种说法还是比较新颖的,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还有人说墩儿家得罪了什么人,让人给害了。当然还有的说的更神,什么让皮子给迷走了,据说皮子是最喜欢吃小孩儿的。各种说法,众说纷纭,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墩儿这一去估计复返的可能性不大了。而且,大家还都不敢在墩儿家的人面前说,都是在背后议论。
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墩儿家里自然也知道这些风言风语。开始几天还有些人跟着一起到处去找,但是逐渐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墩儿家的亲戚一起帮着找。再过几天,墩儿妈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大家都说,这是想儿子快想疯了,可怜呐。多好的一家人,怎么会遭此不测呢?
失踪儿童不少,让人寒心,但是墩儿真的失踪了么?没有,不然这故事就没意义了。就在墩儿妈差不多真的疯了之前,也就是墩儿差不多丢了快一个月的时候,有人看见墩儿从村儿外慢悠悠的溜达回来了。
首先看到墩儿的是在地里干活的同村儿,那老爷们儿正好站直了擦汗,就看到墩儿那小子,跟以前一样,圆不隆冬的小身板,嘴里还嚼着甜草根,蹦跶着从小路上走过来。顿时就愣了,回过神来之后,也不管手里的活计,奔出来,一把抱起呆立当场的小屁孩儿,往村子里飞奔而去,看到有人影的时候,就开始大喊,墩儿找着啦,赶紧去通知他家。听到的人,看到对方抱着墩儿跑的慢,便赶紧空身往墩儿家报信儿。
等到墩儿妈震天的哭腔,抱住自家儿子的时候,墩儿还在莫名其妙的看着里三圈外三圈满满的人墙。
根本不给孩子开口的机会,他爷爷就过来,抱过孙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好像没啥大事儿,过了快一个月也没饿瘦。才问,知道我是谁不?
我在想墩儿当时是个什么心情看着自己的爷爷,半晌,墩儿说,爷爷咋啦?出啥事儿了?
全村儿人一看这孩子啥事儿没有,这才放下心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墩儿爷爷问他,你这几天在哪儿?
墩儿又愣了,几天?我晚饭还没吃呢。
饶是村儿里近百岁的老人,也给弄糊涂了。
墩儿爸见着自己儿子没事儿,悲伤的心情没了,喜悦的心情完事儿之后,一股怒火就蹿了上来,一巴掌甩过去,怒道,小王八羔子,你都失踪二十七天了,说,躲哪里去了?
墩儿捂着被揍的屁股,一脸的委屈,我中午才走了,这不下午赶回来吃晚饭么。
放屁!墩儿爸有一巴掌要上去的时候,墩儿爷爷拦住了。老头子也奇怪,自家娃自家知,墩儿是皮了点,有时候为了避免挨打也会撒点小谎,这也是墩儿爸揍他的原因。但是墩儿毕竟是小孩子,说没说谎,他爷爷一眼就看穿了,老头子看得明白,墩儿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