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唯心论之二十一:在十年浩劫中制造曹雪芹假诗,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发表以欺世,影响恶劣。
1971年12月26日周汝昌给吴恩裕的信中披露了一首“曹雪芹佚诗”:“唾壶崩剥慨当慷,月荻江枫满画堂。红粉真堪传栩栩,渌樽那靳感茫茫。西轩歌板心犹壮,北浦琵琶韵未荒。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后来吴恩裕信询或者当面向周氏了解这首诗的来历,他始终以“不知投诗者为谁氏”来搪塞。1973年,吴先生代《文物》杂志向他约稿,他在《红楼梦及曹雪芹有关文物叙录一束》一文之提纲初稿中有解释该“全”诗的一节文字,准备把它当作曹雪芹的诗发表。[14]胡文彬、周雷拜访周氏,谈及此诗,周说:“全诗写得非常好,非雪芹,他人不能作。”[15]曹雪芹“真”有一首“佚诗”就在红学界传开了。
1975年吴世昌、徐恭时联名发表《新发现的曹雪芹佚诗》(南京师范学院《文教资料》1975年8、9月号增刊)正式公布了曹雪芹这首诗。此后,辨别这首诗的真假,在红学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闹得沸沸扬扬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周汝昌必须说明这首“诗”来龙去脉才成。直到1979年,周氏才在《教学与进修》发表《曹雪芹的手笔“能”假托吗?》,公布真相,承认是自己无聊时之所为。
“曹雪芹佚诗”被称作红学界的“水门事件”。水门事件以尼克松总统下台作结;曹雪芹佚诗案周氏不仅毫发无损,反而更红了,岂不是一桩咄咄怪事!更令人诧异的是周氏在1980年居然把自己伪造的“曹雪芹佚诗”拿到国际红学会上去宣扬,把丑闻当有趣,煞是奇怪!
主观唯心论之二十二:在制造雪芹假诗的同时,又抛出研究雪芹的假资料,继续冒天下之大不韪。
周汝昌增订本《红楼梦新证》第七章《史事稽年》录有一首《八声甘州·蓟门登眺凭吊雪芹》的词:
尽长空万里见神州,关河莽微曛。指盘房叆霭,巫闾渺没,寒木疏匀。去住归鸦万点,飐飐是山村。残石欺秋草,不表孤坟。
回首红蕖铺海,傍清溪老柳,桥迹都湮。认谁家前邸,碧瓦尚连云。奋笔椽,黄车阅世;枉尔曹,牛鬼谤遗文。高风起,散馀霞处,洒酒酹君。
这首词在1976年版中称“佚名《爽秋楼歌句》”,在1985年版中奇怪地把“佚名”改为“周氏”了。沈治钧对此做了深入考察,他说:“该词来历诡异,暗藏玄机”,“由于在周先生天津咸水沽故乡的花园里,也有一座‘爽秋楼’,所以确实容易引起对周汝昌与‘周氏《爽秋楼歌句》’之间关系的联想”;“蔡义江先生断言,关于《爽秋楼歌句》疑案,‘问题已很清楚了。对此,我有同感”。[16]制造清代人假资料的“周氏”其实就是周汝昌。在2006年8月召开的大同国际红楼梦学术研讨会的开幕式上,冯其庸先生在致辞中严肃指出:“我个人认为,有些人之所以胡编乱造,包括编假诗、造假词,这恰好证明他们研究《红楼梦》已经研究不下去了,所以只好靠胡编乱造,靠造假来哗众取宠了。”[17]
主观唯心论之二十三:胆大妄为,制造“毛主席有好评”的说法,以淆乱视听。
周汝昌不仅敢于编假诗、造假词,为了自己在红学界的地位与声望,造假竟然造到了******的头上。他在回忆上世纪50年代前期回北京的情况时说:
1954年春夏之交,我回到北京,社里给了宿舍,是东城北面的门楼胡同一处小院子。略事休息,即去上班——出版社在东四头条胡同,两层旧楼房。聂公在二楼,办公与住宿生活都在那一间大屋。我初会他,他坐在主位,另一王某在其侧座。我坐在聂公对面。几句话后,聂公就提起《新证》,随后又说道:毛主席对你的书有好评。王某在旁也陪笑附和此言。(周汝昌《我与胡适先生》第170页,漓江出版社,2005年)
后来又借着杨霁云之口说:“唯有毛主席是《新证》的知音。”(《周汝昌自传》第305页)到了周氏私淑弟子梁归智笔下,“******凭他的天才和直觉感受到了《〈红楼梦〉新证》的价值和分量”;“对******,周汝昌的确也有一份感激和怀念心情。君以国士遇我,我以国士报之。士为知己者用”。(《泰斗传》第196、291页)
这全是欺人之谈。在红学观上周氏与******冰炭不投,处处相左。******用阶级斗争观解读《红楼梦》,周氏则是家亡人散主题说。******肯定“宝玉与黛玉相爱,不仅是真挚的,而且建筑在思想一致的基础上,是任何人不能相比的”[18];周氏却说宝玉只爱史湘云。******把一百二十回看作一个整体,屡次引证后四十回的故事说明政治斗争或人生哲理;周氏却用轻薄语言辱骂诬陷高鹗和后四十回。他们的红学观没有一丝丝相似点,何来******对《新证》的好评!与******攀知音,想在******那里作国士,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让人哑然失笑。
沈治钧《“******好评”稽疑》[19]对此有深透的辨析,此不重复。
主观唯心论之二十四:曲解顾随词,把自己比作刘勰、司马迁、郑玄,比喻之高简直要吓死人。
顾随先生于1954年6月27日填《木兰花慢》词一首,为:“石头非宝玉,便大观,亦虚名。甚扑朔迷离,燕娇莺姹,鬓乱钗横。西城试寻旧址,尚朱楼碧瓦映觚棱。煊赫奴才家世,虺没落阶层。燕京人海有人英,辛苦著书成。是慧地论文,龙门史法,高密笺经。分明去天尺五,听巨人褒语夏雷鸣。下士从教大笑,笑声一似蝇声。”周汝昌讲,顾随先生是说,“这部拙著(指《新证》)是综合了三大‘体性’:好比刘彦和的作《文心雕龙》、司马子长的著《史记》、郑康成的笺注经书”。他紧接着说“顾先生手眼俱高,也从不虚奖过誉”。(《周汝昌自传》第243页)
周氏的这种解释,完全是欺人之谈。这首词跟《新证》毫无瓜葛,有以下证据:一、1976年《新证》增订出版,1985年重印,均未提及顾词,可见此时顾词尚与《新证》无关。二、顾随这首词最初是以《恭王府与红楼梦——通往大观园之路》(北京燕山出版社1992年版)、《红楼仿真——大观园在恭王府》(华艺出版社1998年版)的卷首题词出现的。三、1953年11月14日顾随致函周氏,促其改进文笔。书云:“述堂添居一日之长,窃拟代立戒条。嗣后行文,为文言,决不可夹杂语体之字面、词汇、文法、修辞,务使其骎骎不懈而及于古。……至为语体,即力求其接近口语,非万不得已,决不用文言之字句。”还批评“《史料编年》过于求备,颇有‘贪多’之嫌”[20]。认为周汝昌在语言和材料取舍上都不过关。四、王利器先生批评《新证》“每一页都有错误”,周氏解嘲自己上小学时,“《五经》《四书》,概乎未闻。长大了读燕京大学的西语系,系里是欧美教师,终日洋文不离口。此时撰《新证》,‘每一页都有错误’,也不足为奇”。(《周汝昌自传》332页)这倒是实话实情。既然顾随先生是位“手眼俱高,也从不虚奖过誉”人的严谨学者,他绝不会把自己看出有许多错误毛病的著作及其作者比作刘勰、司马迁、郑玄的。五、最蹊跷的是周氏把顾随的其余来往信件还给其女儿顾之京教授,唯独扣下寄赠这封词的信,一直不予公布。其中奥妙,耐人寻味。
顾随《木兰花慢》是歌颂曹雪芹和《红楼梦》的,周氏想颠覆这一点,只是痴人的妄想罢了。
周汝昌的主观唯心论在他的著作中是个带全局性的问题,我们随便可以再举出一二百条例证。他迫不得已承认《新证》“每页都有错误”,于此可见其错之多。
俞平伯先生在《乐知儿语说〈红楼〉》中指出:“一切红学都是反《红楼梦》的。”“《红楼梦》今成显学矣,然非脂学即曹学矣,下笔愈多,去题愈远,而本书之湮晦如故。”(《俞平伯全集》第六卷第412、420页)一贯为人平和的俞先生居然这么激烈地批评“红学”对《红楼梦》的背离,他显然是有所指的。通过我们上面列举周汝昌红学中的主观唯心论,可见他的红学是“反《红楼梦》”的典型代表。
七、周汝昌新索隐派龙门红学走红的原因
上个世纪末,这个世纪初,周汝昌急剧走红,连续得到以下桂冠:“唯一的红学家”“伟大的红学家”“红学泰斗”“文采风流的‘新国学’样本”等等,不一而足。在一年中竟然能够出版八种红学著作,连续两年共出版十五种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