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任晨。不是说简单的认识,而是可以说是好朋友的那种认识,比苏川认识的还要早。
那年是我上初一的时候,跟很多同龄人一样,来到离洛市梦河一中这所寄宿学校。
虽然从小生活在离洛市,但是自己从来没有逛遍过离洛市,哪怕是现在。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生活在自己的轨道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学校,则是这些轨道的最好交汇处。
现在回忆起来,那些岁月,像是泛黄的老旧照片。
还真有那么一张旧照片,看看日期,已经是十年前了。因为是胶卷照的,还能闻到一股说不清的气味。
照片是合影照,全班的合影。跟所有班级合影一样,第一排毫无疑问的蹲着一排女生,第二排是凶了我们三年的老师,第三排又是一排没有长开的女生,第四排则是男女各半,我便在最后一排。
看不清楚天上的云彩,因为我们是在早上拍摄,又是阴天。照片上最显眼的是鲜绿的垂下的柳枝,还有我们右侧那被砸了玻璃的食堂。
照片上的人,大多已经没有往来。离洛市不大,很多学生只是初中毕业,便外出务工了。
照片是4月5号拍摄的,中考的时候是七月份。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拍这么早,入了七月,看看不足二十人的教室,才觉得学校的决定是何其英明。
现在想来,大概是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吧?
跑题了。
任晨站在第四排中间,苏川现在第五排靠右。现在尤乐美口中温暖的他,在那个时候,为什么笑容看起来坏坏的?
他穿着一件五星足球服,当然他的脚法还没有那么臭。
也许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有那么两个人,一个是活跃分子,往往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另一个则是默默无闻,躲在角落里。
这两种人,如果是相同性别,大概很难有交集。反之,十有八九要发生点什么。
所以,苏川是前者,任晨是后者。
不幸的是苏川在那个时候长得并不够帅不够高打球不够好,因为有我在。
但我是很低调滴。我当然没有想到,十三年后的我们,恰恰调了过来。
初中第一个国庆节后,我们刚从家里回来,课余时间便讨论风神剑雷神剑还有假期里玩的各种游戏。女生们表示没有兴趣,在那里讨论《还珠格格》又重播了,还有那些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的八卦。
也许这是那个年纪的习惯,也许某个年龄段都有某个年龄段的习惯,就像小时候的我们争论着动漫,中学时懵懂的爱恋,到了大学时更实际的肆无忌惮。
那天还刚好下着雨,“咔嚓”一声,苏川闪亮登场了。
确实够闪亮的,打着雷闪着电就来了,站在讲台上,我总感觉他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很别扭。别人穿白衬衫是显得白,他把衬衫衬托的更白了。
“苏川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班主任这样说着,又冲门外的男子一笑。
讲台上那个有点尖嘴猴腮的男孩停了一下,走到讲桌后边,咳了一声,在我们奇怪的目光中拿起黑板擦,用力一拍。
“啪!”
“惊堂木一拍,书归正转。话说鄙人姓苏名川。‘苏’是配六国相印苏秦的‘苏’,‘川’是‘子在川上曰’的’川‘。祖居离洛市,但是长在蒲东市。今日有缘到此上学,还请诸位多多关照。”苏川的声音怪怪的,
这是干什么啊?全班都愣了。
“小川同学的自我介绍还真是不一样啊!”班主任笑着说,又鼓起了掌。
同学们这才使劲儿的拍手,尤其是女生们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了。
“你先坐在那里吧。”班主任指了个位置,居然还就在我后边,然后他也不让他的爸爸帮他,自己把桌子搬了进来。
我的同桌是我的小学同学,她低低的说:“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感觉蛮好玩哦!你说是么?”
最后一句显然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只是定下了结论一句可有可无的客气话。
虽然我一向低调,但是看到他坐在班花旁边而还很快和班花熟络起来时,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这不是明显来踢场子的么?
跟我抱有同一个想法的显然不止我一个。
虽然大多数男生看他很不爽,倒还真不至于打起来。我们学校虽然也有所谓的坏学生,但我们班还真没出什么恶人。
总之,班里的男生对他有点冷淡。在宿舍里,也不怎么搭理他。就那么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直到那天体育课。
按照所谓的学校传统,学校操场的场地是几个人的地盘。
篮球场是初三大马猴的地盘,韩在熙霸占着乒乓球台,这俩都是留级生,还有一个是初二的小马,因为他喜欢看古龙的小说,所以他让别人喊他愤怒的小马,他把单双杠给占领了。按照大马猴和韩在熙的说法,是他们不屑于跟他们争那片没人愿意玩的地方。
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小马很能打,不然他们哪里会容忍小马跟自己分庭抗礼?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们最不愿意的就是跟他们三个所在的班级一起上课,因为他们会把我们赶到一边。
“去玩一会儿双杠吧!”苏川对我说。
“嗯?”
“不想玩么?”
“好啊好啊。你先去玩吧,我去趟厕所。”我看看正在那里拉单杠的小马和几个二年级学生,又对苏川说。
因为是前后桌,我跟他还是说了些话,主要是因为他和班花的关系不错,我也乐意借此机会跟班花套套近乎。今天遇到这样的机会,借别人之手收拾收拾他,应该不错。
小马会把他揍成猪头么?
还是骨折几根呢?
想着想着我就哼哼的傻笑起来,直到一个同学跑过来说:“小马居然跟苏川在一块儿玩!”
“嗯?”
苏川怎么就能在小马的地盘玩,我们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就能在篮球场跟乒乓球台打球了,还能带着班里的同学一起玩。后来我问过苏川,苏川也是不说。
跟小马他们不同,苏川身边从来没有像他们一样有那么多跟班,他跟那些好学生一样读书写作业,跟女生开玩笑讲故事。
任晨说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记住苏川了。
梦河一中是全封闭的学校,每周周五下午回家,平时吃住全在学校。学校配有食堂,但是我们习惯各自打了饭菜在教室里吃。因为很多时候大家不喜欢排队,总是会挤起来,那么互相配合是必须的。
身高体壮的,则会占点优势。学校后来安排了纠察队来管理学生排队,但是在我们看来,倒不如小马大马猴他们在一边看着管用。
韩在熙跟小马还有大马猴都不对付,但是他老爸是梦河区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仗着这点背景,学校里一般没人敢惹他,老师们大部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嚣张的后果自然是犯了众怒。
起因就是因为排队打饭这回事,就是韩在熙那伙儿围着圈蹲在食堂外的水池那里吃饭,不巧的是大马猴跟苏川在那里打乒乓球。不知道苏川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飘忽忽的一个球被他一板抽飞了,刚好落在韩在熙他们的圈里,然后大马猴和苏川跑过去,看着围过来的韩在熙他们。
“大马猴,嘛呢?老子招你了?”
“对不起啊,我刚才不小心的。”苏川抢在大马猴前边说话。
“苏川,你还真跟了大马猴啊?看你打球不错,跟你说几次都不来,是觉得大马猴比我强是吧?”韩在熙冷冷的说。
“不是啦,我就是打球,上课,别的不参加的。”
大马猴一直没吭,看看韩在熙,等他说话。
“什么叫别的不参加?我也不说别的了,最后一次,跟我混不!”
“约个时间吧。”苏川淡淡的说。
韩在熙脸色一变,当时就想翻脸。大马猴向前跨了一步,把苏川挡在身后,盯着韩在熙。
“让开!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韩在熙的眼里没有一点忌惮。因为他知道,大马猴手下就那么几个人,虽然能打,但是终归架不住人多。
“我只信自己,靠着老子的算什么?”大马猴不紧不慢的说。
韩在熙的脸上有点发青。
全校三个年级,混着玩的二年级是主力,三年级的有的退学了有的突然转性开始学习了。韩在熙的主要势力在三年级后三个班,一班二班是尖子班,学校看的特别严,他插不进去。三班是大马猴所在的班,他也插不进去。二年级则是小马的势力范围,小马的老爸是生意人,家里有钱,所以小马的大方是出了名的,他想插手进去也不可能。
但是,初一的学生里又来了个角儿,他的堂弟。韩在熙就起了个统一学校势力的念头,就算不统一,也要排个老大,别千年老二排在大马猴后边。他挑来挑去,还是决定超大马猴下手。一是大马猴排名老大,二是可以震慑一下小马,第三则是顺手教训一下给脸不要脸的苏川。
后来大马猴告诉我和苏川,他还真没起过那在校园里混的心思,就是自己学习学不会。他想当兵,可是城市户口需要高中学历,所以他不得不留下来复读。
至于打架,他还真就打过不少回,家里还吊着沙袋,用于练习。
对于韩在熙,他是真心瞧不上。他大马猴之所以在学校里排号第一,却不是靠打架打过来的,是靠的讲义气,讲信用。
“老规矩,周五放学梦河西桥上见。”韩在熙划了道儿。
苏川从大马猴后边闪出来,说:“何必等到周五呢?我都道歉了还拽着不放。就因为我不想混?我凭啥混日子啊?”
两边的人都愣了。
“就现在吧,单打独斗,打完不管输赢一了百了。起因是我,你们谁来吧?”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韩在熙的打算是师出有名,然后趁着距离周五还有两天时间好找帮手,没想到被苏川的话给挤兑住了。
可韩在熙还真不怕苏川。换做大马猴,他是铁定不敢的。
后来苏川说,那是他第一次打架,所以出手真不知道轻重。
那一仗,我是没看到,听人说的,苏川是先挨了一脚,然后就一直后退。韩在熙的玩伴中有几个想动的,也都没再动,因为大家都看出来苏川是落了下风。
大马猴狠狠吐了口痰,到底忍住了想冲上去的念头。
韩在熙把苏川给逼到了墙角,苏川就那么护着头,一直扛着。韩在熙兴许是累了,兴许是觉得没意思,停了手,又做了个扩胸,瞥了一眼大马猴。
大马猴的脸都黑了,倒不是因为苏川的不堪,而是韩在熙那得意的样子。
韩在熙确实很得意。
哥也是很能打的。
“大马猴,”韩在熙居然走上去,揽住大马猴的肩头,“再有半年咱们都他妈毕业,还在这儿争啥?我就是想给我堂弟留个位置。你就退了得了,以后乒乓球台就归我堂弟,你也随时可以来。”
大马猴没吭,也没看他。
“我还没认输呢。”
苏川靠着墙,咧着嘴笑道。
“干!”
韩在熙冲了过去,然后风一样的飞了回来,苏川紧跟着骑到他的身上,一只手揪着韩在熙的领口,一只拳头已经冲着他的鼻子下去。
“都给你道歉了还欺负人!仗着你爸就牛?有本事去打高中的,净欺负比你小的!”
“******!有种打死老子!”韩在熙嘴硬,他的跟班却被苏川的疯劲儿以及旁边的大马猴镇住了。
谁让苏川现在一脸的狰狞,拳拳落在韩在熙脸上呢?
“还回嘴?”苏川提起拳头,照着韩在熙面门便是两拳。
“在学校混牛逼什么!你去学校外边打啊!”
韩在熙不停的挣扎,苏川跳起来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小腹,韩在熙像只大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倒在地上翻滚着,咒骂着。苏川瞄了眼四周,大声说:“你爸才多大点官,告诉你,我舅是团长,你说我收拾得了你不!”
说完这句话,苏川拍拍刚才被打的脚印,很嚣张的招呼着大马猴离开。
苏川并不知道,他的一切全被任晨看到了。
任晨告诉我说,她当时就觉得苏川是个打了大胜仗的大将军,威风凛凛,真是英雄。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有四个,一是任晨喜欢上了苏川,二是大马猴真的退出了学校的江湖,后来果真当了兵。
第三个则是学校的江湖重新洗牌,小马成了学校唯一的老大,韩在熙基本消隐,他的堂弟排了末尾。
第四个就是人人传说苏川的背景深,因为韩在熙确实没有再找过苏川麻烦。
对于苏川为什么没有成为学校四霸之一,按照他自己的官方解释是,他是好学生,要好好学习。
只是后来大马猴升上高中时,他才说自己根本没有当团长的舅舅,说那个只是为了吓唬人。之所以能够打的赢韩在熙,是因为他在村里长大,看别人打架是家常便饭,他本身也挨过不少次,早就学会了保护自己,练就了一身抗击打能力。在他看来,城市里的孩子打架没有他们那里的刁滑。用他的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光脚的还真不怕穿鞋的。
后来我问过他韩在熙怎么就没报复他,苏川只是笑笑,并不透露。
苏川认识任晨是在初二。
根据任晨的说法,是她不小心碰倒了苏川的水杯,洒了苏川一桌子。当时她可是有些慌乱,生怕苏川找她的麻烦。但是出乎她的意料,苏川居然没有说什么,还劝她说没事。
任晨说,那是她第一次正面和苏川说话。
苏川却说,他是一点不记得这个情况。问他怎么认识的任晨,他说是通过任晨的同桌齐洋认识的,至于初一的时候,抱歉,真没发现班里有这么一个人。
所以说任晨真的是太默默无闻了,她简直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影子。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圈子没有任何的交集。
苏川虽然挺受女生欢迎,但任晨的安静与平凡,让他和大多数男生一样,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论是任何年纪,我们总会在第一时间注意那些光芒四射的人。
苏川喜欢讲故事,时常会在课间时给几个人围住。有一次苏川正在讲《白眉大侠》,说自己只是听了评书,没看过原版的。
“我爷爷家里有,你看么?”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苏川背后飘过来。
“真的?”苏川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目光落在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身上。
“嗯。”女生抬起头,“我爷爷家有,你要看,下星期我去拿来。”
苏川伸手扒了一下女生的课本,一边说:“好啊,我这边也有好看的书,你看么?”
苏川看到那两个清隽的字。
“什么书呢?”
“好看的,《小小铁流》,《茶花女》,还有《鲁宾逊漂流记》,《神翼》”说着,苏川便从桌兜里抽出这几本书,摆在任晨面前。
从那以后,两个人开始有了交集。我一直不明白,原本是两条平行的射线,怎么会偏离了各自的方向呢?虽然我认识他们两个,但是,很明显,我不可能是他们交汇的那个点。
记得那年《流星花园》超级火爆,学校很多男都喜欢穿着印有F4的衣服。我当时想的不多,就想着要是有个杉菜就好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
毕竟我不是道明寺,也不是花泽类。
学生们更多的还是单纯的玩伴,单纯的比较学习成绩。
我的最大爱好是每个周末回家可以痛痛快快的看《灌篮高手》,然后跑到小区球场上不停的上篮,还会尽力的向上跳,以期待能够扣篮。
哪个打篮球的热血少年不希望自己能够来上一记灌篮呢?
苏川不是热血少年,所以他只在外边投球。
虽然我看过不少关于热血校园的小说,但是那真的与我们无关。我们都知道,那是虚构的,不过读起来很爽,所以喜欢,但谁也不会当真。
因为能够将自己代入,做到平日所做不到的事情,故曰“爽”。
真爽!
读一首诗引来自己喜欢的班花的倾慕曰“爽”,痛扁自己看着不爽的人曰“爽”,痛扁情敌还能引来一群女生犯花痴曰“爽”,扮猪吃老虎通过自己奋斗然后把所谓富二代踩在脚下抱得美人归更曰“爽”。
那么,我们的学生时代,真的很不爽哎!
那时的初中,虽不比现在,但是班花之类的还真是传统。在王笙跟田蓁到来之前,初二(3)班还真就没有班花。
王笙和田蓁到来的时候是元旦前夕,那天班主任喊我,让我找两个同学搬桌子。我拉上苏川,一边问班主任:“老师。来新同学了?”
“嗯。”班主任答应着,又说:“元旦晚会准备啥节目啊?提前准备好了,别光唱歌了。”
也是,初一时的元旦晚会净唱歌了,这次一定得避免。
领到桌子,我们才看见两个好美的女生。班主任说:“这是咱们班新来的王笙跟田蓁,这是体育委员林一和语文课代表苏川。林一,带她们过去了。第一排前边靠窗不还有空位么?给她俩加个位置。”
“好。”
我应声时又看了王笙跟田蓁一眼,不由小声感叹:“我们3班也有拿的出手的女生了,还一次来俩。”
我这话就是说给苏川听的,本以为他会赞同,哪知等了半天没见回音。
“说话呢,没听见?”
“听到了,可是我觉得咱们班也有好看的啊。”
“嗯?”我回头看看走在后边的那两位,低声问。
“张婷,张琳,都挺好看的啊。”苏川想了想,才慢吞吞的说。
“好像你漏算了一个吧?任晨呢?这一段时间老见你俩在一块儿了,就连去画室也是你们俩在一块儿。”我的话语里有点揶揄。
苏川像是没听出来的样子,很平静也很认真的说:“那不一样。我说任晨好看那是我觉得,你们不一定认同。但是这两位,那真是能镇住场子的。”
果然,王笙和田蓁的到来,在班里引起了小小的骚动,还没上课,隔壁班的男生也有意无意的在我们班门前晃动。
那个时候的初中生,还真不会化妆。所以,那种漂亮,是简简单单的漂亮。学校对于穿着打扮倒不算严,但是,穿着既合乎学校规定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还真不算多。
王笙跟田蓁,无疑便是不多中的两个。
午休时我便来到王笙跟前,她抬起头,看到是我,便笑起来。
“王笙是吧?你原来在哪儿上学啊?”
“无锡。”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清,最主要的是纯正的普通话,而我们这里多少都会带有一些地方口音。
“无锡哎!那可是江南哦。真好!”
“怎么好啊?”
“江南美如画,这是我在小学课本上学的,但我没去过。”
“还好啦。”
“怎么不在那边啊?”
“搬家啦,当然要回来。”
“王笙,你真好看,我们班可算有美女啦!”我有点情不自禁。
王笙又笑起来,眼睛像个月牙儿。
“谢谢。你也很帅啊。”
“你就是沉鱼落雁。”
“那你貌如潘安。”
“你闭月羞花。”
“你才高八斗。”
“你兰心蕙质。”
“你器宇轩昂。”
“你倾城倾国。”
“你骨骼清奇。”
“你是花仙子。”
“你是流川枫。”
“你是小龙女。”
“你是……柯镇恶。”
“你……”我卡壳了,她趴在桌子上笑的直不起来身子。
“我忽然觉得咱们是不是太骄傲自得了?”
“没有啊!我觉得咱们很谦虚。”王笙很认真的说。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们为什么可以那么快就熟络起来,也不晓得王笙怎么就可以很从容的跟上我的节拍。
一切就是那么自然。
当然班里不只是我们两个,任晨也在一边坐着,还有别的同学,不多。
苏川从外边进来,刚巧看到,就过来,说:“干嘛呢?”
“没事儿,互相吹捧呗。”
“嗯嗯。”王笙赶快点头表示赞成我的说法。
“管你呢!王笙,元旦晚会你表演节目么?”
“什么时候啊?”
“下周三。”
“那帮我报个名吧。我表演二胡独奏。”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乱问,搞得苏川不得不说谁再围过来谁上台表演节目,但是不准唱歌。
课堂上班主任又说了一件事,就是要办元旦晚会,还要办好板报。苏川是文艺委员,按惯例,还是交给他来办,然后又说:“田蓁是学美术的,你就负责美术部分,听苏川的安排。”
这个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同桌有点不自然的往苏川那里看了一眼。
我的同桌,就是任晨。
之前我们办板报,都是用粉笔作画,直接在教室后边的黑板上写东西。这一次,原本也要这样做,但是王笙提议先在纸上做好,再粘贴上去。
王笙在班里跟田蓁是最先熟悉起来的,因为她们同时转校过来,又都是漂亮的女生。
当苏川跟田蓁商量如何办板报的时候,王笙也在边上,她便这样提议。苏川眼前一亮,觉得很好。但是随机发愁了。
“纸倒好说,但是该怎么画,又要怎么设计,怎么写,颜料从哪里弄啊?”
田蓁接道:“颜料我有,但是我的毛笔字不好看。”
王笙说:“我也有板报的样式图册,可是毛笔字我也不会写。”
我看看他们,笑了。王笙见状,奇道:“难道你会?”
“嗯,我还真学过。”
“那你来写字,好不好?”王笙笑着说。
“好啊,”我挠挠头,“我觉得咱们星期六过来弄吧,弄的好的话,一个上午就弄好了。而且,一般周五之前别的班就办好了,咱们刚好可以看看他们怎么弄的。”
“不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这么定了。”苏川当场拍板。
其实那个时候我不过是想玩罢了,尤其是有两个美女相伴呢?
冬天的孩子更加贪睡,我也不例外。在被老妈敲打了好几次无果之后,老妈来了一句“下雪了”把我一下召唤起来。扒开窗帘,窗户上布满雾气。我伸手抹了一片,外头的光亮顿时射了进来。
我刚拉开一点窗户,老妈就拍了我的屁股一下。
“冷!穿上衣服再开。”
“妈,我都多大了还打我屁股!”我很是不满。
“你再大,你妈打你你也得受着。”我妈扔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早饭的时候老爸接了个电话,便匆匆扒了几口,说是要加班,便要出去。老妈在后边喊:“回来把礼物买好,下周日咱爸生日。”
“知道了。”
“中午回来不?”
“不回来了。估计下午三点才能回来。”
老妈又絮絮叨叨的在那里说着,听的我都有些不耐烦。
“对了,我给林一报了个寒假的美术班,磨磨他的性子。”
老爸不置可否,推门出去了。我听到后别的没想,倒是想起今天要做的事来。
“妈,我也得赶快去学校。”
“嗯?”
“办板报。我跟苏川还有别的同学。”
“你去那里净捣乱吧?”
“咳……哪有啊!你刚不还说给我报了美术班么?我喜欢画画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妈也无话可说了,只是在我临出门的时候,问要不要送我去。
“哎哟!我多大了?”
小时候,我们总是渴望长大。总以为,长大后的世界,是新鲜而美好多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