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阴云密布的天空笼罩着这座破败的寺庙,寺庙内,“咚、咚、咚”的响着木鱼声,空尘跪坐在蒲团上,神色安然祥和。
突然“砰”的一声,本就破旧的木门一下被撞开,空尘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背上压了一个人过来,温热的血液顺着空尘的脖子一直往下淌,空尘一转身,背上的人就摔倒在地上,漆黑如墨的长发及至腰间,高挑的身材修长而纤弱,脸上沾满了血污看不清长相,浑身浴血仿若地狱而来的修罗。
空尘神色依旧淡然,心如止水,丝毫没有为眼前之人动摇半分,只是将人抱起来放到了这间破败的寺庙里唯一的小木床上并且打来一盆水,用棉布仔细的将躺在床上被血污染得面目全非的人擦拭干净,再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认真的包扎好,然后就继续跪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空尘一直以来潜心修佛,信奉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他救他……
半夜时分,床上昏迷着的人突然发起高烧来,空尘只得停下敲木鱼,烧了一盆水,用毛巾浸湿不停地给他换着,床上昏迷着的人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皱,紧闭着的眼睛不断的颤动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疼痛。空尘伸手将敷在他额头上的棉布拿下来,却突兀的被抓住了手,扑倒在床上,紧接而来的是颈边一阵疼痛感……
银链眯着眼睛慢慢的适应着强烈的光亮,引入眼帘的是头顶几根破旧的木头,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上还压了一个人,是一个和尚,头顶十二个暗红色的戒疤,紧闭着眸子神态淡然,银链甚至可以想象到当这个和尚睁开眼的时候那对眸子的波澜不惊,顺着那温和的眉眼看下去,脖子上两排鲜红的牙印异常醒目,银链一愣,那是自己咬的吧,再看看自己身上早已被处理过的伤口,也是他包扎的吧。
银链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缓缓醒来,睁开的双眸一如银链想象的那般好看,那般淡然,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怎么会呆在这样的破庙里呢,要是到别的地方去,怕早就是住持了吧。
“秃驴,你叫什么?”银临泛着星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空尘,想看看空尘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他记得他以前遇见的和尚都很讨厌别人叫他们秃驴呢。
空尘却并不开口,只是淡然的起身,然后转身离去,银链一时之间有点懵了,这和尚该不会是个呆子吧。
“呆子,你叫什么名字啊?”银链看着跪在蒲团上不停敲着木鱼的和尚,简直要疯了,这个呆和尚整天不说话,问什么也不回答,快闷死他了,想他一个上古凶兽,何时这么憋屈过,要不是重伤无法行动,他一定会揍这个和尚一顿……
“这是什么啊,难吃死了。”银链嫌弃的将空尘送来的白米粥摔了出去,随后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停的叫饿,空尘见银链摔了米粥也并不恼怒,转身拾起地上的碗,将未洒的米粥端了起来,自己一口一口的吃着,他只是孤身一人,得来这些粮食并不容易,本来给银链的就是他一天的饭食,银链不领情,他却不能浪费……
银链看着心里更加的来气,瞪了空尘一眼就跑了出去,他要出去觅食!他要吃肉!可是银链似乎忘记了,他受了重伤,法力根本就动用不了,以前勾勾手指头就会死掉的小动物们,此刻鸡飞狗跳,直搅得银链灰头土脸的,抓了好久也没抓到一只小动物的银链累的瘫倒在地上,心里愤懑异常,要是我法力恢复了,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等银链回到那间小破庙的时候,空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闭着眼睛敲着木鱼,银链觉得奇怪,那些个和尚不都爱一边敲木鱼一边念南无阿弥陀佛么,怎么空尘不念呢?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银链不知从哪儿扯来一根狗尾巴草,不停地用尖端挠着空尘的脖子,空尘一动不动,似乎毫无所觉,银链怒极反笑,凑到空尘耳边,轻轻的吹着热气,见着空尘终于睁开了眼睛才停下来。
空尘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银链突兀的觉得心跳有些快,别扭的先转过头去。
“你只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好了,我不能一直叫你诶啊。”银链就是想让空尘开口说话,他想,空尘若是开口,嗓音定然是温和如流水的,哪料到,空尘却是用手指沾了水,一笔一划的在破旧的小木桌上写着。
空尘。
这是他的名字,银链也记住了这个名字,身为上古凶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从来没有人敢靠近他,靠近他的都是想要杀他的,空尘是第一个和他安然相处了如此之久的人。
“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啊?”好不容易空尘回应了他一次,银链自然是要把想问的都问了。
先天不足。
空尘又沾了水在小木桌上写到。
银链这才明白,为什么相处这段时间来,空尘一句话都没说过,原来竟是先天不足,银链真的很难想象,像空尘这样的人,眉目俊朗,明悟大道,竟会先天不足,佛祖不都偏爱这样的和尚么,怎么偏偏这些福缘就降不到空尘身上来呢。
“没事,等我恢复了,我就治好你。”银链本就绝美的脸上绽放开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饶是空尘一向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也不禁为之一愣,他从来没仔细看过银链的相貌,对他来讲,任何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现在,他却清晰的发现了银链的与众不同,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用丝带系着,偶有几缕散落至肩头,更衬得银链皮肤凝如脂雪,细挑的眉角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摄魄钩魂,嫣红的薄唇总是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无须施主劳神。
空尘修长的指尖轻轻划着,随后不再理会银链,又跪坐在蒲团上敲起了他的木鱼。
银链无趣的撇了撇嘴,有多少人跪着哭着求他他都不理呢,眼前这和尚竟然不领情。哼,你不愿意,我非要让你愿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