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台旧式的闹钟,嘀嗒着同样的节奏,只是,一台已经让她,在陌生的床上好梦连连;一台却让他,在熟悉的床上辗转反侧。
林静想着,如果自己生在古代,一定是柳永一类的多情诗人;而如果活在电视剧里,身世再好一些,一定就是大理段正淳类型的温柔王爷!
但是,这些都是“如果”,当现实没了如果,他就是山里的一个穷小子,一个穷小子有如此思想,那就很荒唐,那就是“刀尖上舔血”,那就是“作”!
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空有一身华丽的皮囊,殊不知,他心里的胆怯和荒凉。
“时间快点过吧!等天一亮,自己就跑到二姨家,让二姨夫用三轮车,把我和静雪载到县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留下一丝痕迹!”
想着,林静的眼皮就变得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睡梦中,林静滑过时光隧道,又回到了小时候,和沈丹一起在村头的大榕树下,听沈春霖讲各种故事,每每讲到家乡“共城”的来历,沈丹便争着当火神,在这水神之国里,保护林静这只“火凤凰”,飞出大山,成就大事业!
沈叔叔听了,就告诉他们,凤凰是祝融的精灵,是扬善惩恶的正义化身,希望你们俩都能变成凤凰,飞出大山,把光明和温暖带给社会!
但是,对于犯错的人,火刑也是最有效果的,因为火可以“斩草除根”,照亮一切黑暗角落,去除人们罪恶的思想根源。
因此,林静每每做了错事,有了罪恶感,就害怕真会承受“火刑”,而自己只是一只山间野雀,不能像凤凰那样浴火重生。
山里的时光悠闲,太阳也比城里的起得晚,天未大亮,静雪的闹铃已经响起来了,她挣扎着,想抓住瞌睡虫的尾巴!
但当她想到今天神圣的“使命”,也就麻利地挣脱了被窝的“怀抱”,拿着芳芳的洗面奶就跑到了院里。
令她惭愧的是,在东方山峦上一片彩霞的映照下,二姨已经忙碌有些时候了,并在厨房里,烧出了袅袅的炊烟。
林静有些小惊讶,今天他竟然听到了几声鸡叫,虽然听着很悠远,但是却像早上的空气一样清新。
二姨从井里压了水,静雪把水扑到脸上,就像浇灌着一朵美丽的花。
凤英已经把饭做好,“静静,洗把脸过来吃饭吧,熬的稀饭,热的红薯丸子”。
“嗯,好的,我先去外边跑一圈哈,早上的空气挺好的”。
林静说完,就夺门而出。
“小雪,洗过脸来吃饭吧,熬的稀饭,热的红薯丸子”,二姨的口吻,像位母亲。
“好的,二姨,村里有商店吗?我想买根头绳!”静雪笑着问道,她当然不敢说要去林静家,因为他昨晚抱着腿求过她的。
“在那棵大榕树下,咱昨晚上经过的”。
“噢,好的,二姨,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未落,静雪便像一阵风,一路奔向“大榕树”!
为了躲避“熟人”耳目,像昨晚一样,林静依然选择了“迂回”前进,他行走在东边的高岸上,看着下面葱茏的大榕树,思维不禁又回到了昨晚的梦,还有十年前的时光。
“阿姨,我要买礼物,你们这里最好的礼物是什么?”
静雪穿过榕树,初生的太阳,光被枝枝叶叶切割成密密麻麻的碎片。
“牛奶最好,一直喝的话,能让人的脸变成像你的一样白!”老板娘眯着眼笑道。
“嗯,还有什么?”静雪倒也“听话”,说着就提了一箱。
“还有这鸡蛋糕,刚做的软乎着呢,女孩回娘家或者看婆婆,少不了!”
静雪“照单全收”,老板娘慈眉善目的,料想不会欺骗一个纯洁的“青春美少女”。
“阿姨,林静您知道不?”静雪笑着说,“大学生林静,一会儿他过来给您钱!”
“你是静静的朋友啊?怪不得,要不是大学生,城里的姑娘才不来这儿呢!”
阿姨的眼神有些让静雪琢磨不透了,但人家同意让自己“欠账”,已经够让她谢天谢地啦!她道了谢,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此时,翠萍正好过来,看到了静雪一溜烟跑出去,还差点撞个满怀。
“怎么,老胡,你被人家抢劫了?”
翠萍进屋,就开起了玩笑。
“唉,翠萍,找静静的”,老胡表情甚是神秘,“丹丹如果考不上大学,你才真的会被抢劫呢!”
翠萍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也只能故意装出个不在乎,“抢就抢呗,能被抢的东西,说明本身就不是自己的!”
“看吧,就喜欢你嘴硬的样子,可搞笑!”老胡笑里藏刀,“要点什么?”
“拿包烟,五块的哈!”
“怎么?发愁了?”
“是啊,真发愁,现在的人,真不如以前了!找个人收个秋,好吃好喝供着不够,还得要好烟好酒!”
林静终于赶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到了二姨家。
“静雪呢?”
“你咋这么早?”二姨正端着碗,看到林静进来,一句话说出口,就强行把卡在喉咙里一颗丸子咽进肚里。
“她说去商店买头绳了”。
“她一毛钱没有,怎么买东西啊?”
“那……”
林静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二姨,她如果回来,看着别让她出门,我这就去找找她!”
翠萍回到家,收拾着镰刀,心神不宁,一直有种真要被“抢劫”的预感。
“圈圈,把火柴给我拿过来!”
沈圈一路小跑,从屋里拿出火柴,交给翠萍。翠萍很麻利地拆开那包烟,抽出一支,点火,吸气,吐烟,看似很熟练的样子,但还是被呛得够呛。
“男人就是作贱,有什么好抽的,钱没地儿花啦!”说完,把点着的那端扳断扔掉,另一半放回盒里。
静雪在村里,一会儿土路,一会儿石阶,随着山势上上下下,像一个精灵,跳跃在一幅美丽的山水画中,神灵活现。
“阿姨,您好”,静雪推开门,看到凤英正在喂鸡,有些羞涩地问道,“您是,林静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