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再过两月,苏采便十四了,却也不是操心的年纪。可因着林晁的事儿,她是日日担忧,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信儿。照之前,无论何时她都能去孙府,陪三姨,寻妹妹。可现在不行了,说不定林晁就在,她去得勤了,指不定大家会怎么想呢!
昨儿,苏采去了赵府,陪祖母说话。赵老太太无比慈爱的关怀了她的亲事,却也说得委婉,到底是怕勾起孙女儿的伤心事。好在当初决定考验一下外侄,不然现在处于什么复杂局面都不知道。不管如何,这婚事不能耽搁,她早就看好几户人家,几位公子也都是人中龙凤。
问及亲事,苏采低头不答话了,才过了几月,哪儿能说忘就忘的!不禁有些烦躁,为什么到了年纪,就一定要成亲呢!一辈子眷在爹娘身边不好吗!
苏采这般状态,赵老太太只当她难过着,不敢再问下去,罢了!就再过些时日,只要她的乖孙女儿准备好了,她立马给她挑个乘龙快婿!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和煦,照在池中,波光粼粼。新养的锦鲤已经适应了陌生的环境,正欢畅的追逐呢!
苏采倚在廊子上发呆,身旁放着一碗鱼食和翻了几页的书。只是无心看书,也无心喂鱼。想到祖母的话,有些闷闷的。又想到林晁这个祸患还在孙府,更加烦躁。抓起一把鱼食,朝水中扔去,引得鱼群快速奔过来争抢。
这时,小云疾步走来,“小姐,不好了!”
苏采手一抖,险些将鱼食倒翻,“怎么?可是孙府出什么事儿了?”
小云点头又摇头,“没出什么事儿,就是林把总带着孙桐少爷出府了。”
“什么!”苏采嗖的站起身,那半盆子鱼食是彻底洒了,这还没出什么事儿?
“可有带小厮?”
小云苦着小脸儿,她哪儿能知道啊!打听林晁的事儿还是偷偷问在孙府的小姐妹,知道二人的行踪已是不易了。
“应该带了吧!”
应该?就桐儿那贪玩儿的劲儿,哪会让小厮跟着!不行,她得把人找回来,不然,肯定会出事儿!
“月儿,你赶紧去打听他们往那儿去了,咱们寻去!”苏采急的在廊子的来回踱步。
“啊?”小云惊讶的长着嘴,“这样不好吧!要不要告诉夫人?”
“不必了,就咱俩儿去!”苏采摇头,让娘知道定会认为她小题大做而不予理会,她决定亲自去揭发林晁的阴谋,“你悄悄跟在我身后,要是我与桐儿出了什么意外,你赶紧去县衙告诉爹,让他来救人!”
救…救人…小云嘴角抽了一下,话从姑娘口中道来,怎这般的吓人呢!其实,她觉得那个林把总不像坏人…
不待她说话,苏采便催着她赶紧去。
不多时,苏府后门停着一辆马车,一个青衣姑娘从后院儿溜了出来,上车远去。
入了秋的东村头,显得更加热闹。山上照旧苍翠,而田野却变得金黄,庄稼汉子们正辛勤劳作,争取在太阳到头顶时多干些活儿,一会儿媳妇儿或小子就要叫回家吃饭了。
这样的时间,这个小村落迎来了一辆不算华贵,却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马车。地里的人好奇瞧了一眼,又忙于手上的活计。
只是,马车却慢慢停下来,车夫勒住缰绳,亮声唤道:“大兄弟,你可知林家在何处?”
正抡着锄头的汉子见有人喊自己,转过头来,却是一脸不解,“林家?哪个林家?”
车夫一愣,转头对轿中人低声说了句什么,见他点点头,又和气的与那庄稼汉子回话,“就是在郡县里头当把总的林家!”
汉子恍然大悟,“哦…我晓得了,你沿着道儿走到底,那里栽了一排桃树,旁院子就是了!”
车夫听得仔细,道了谢,便顺着指向行去。
马车并未驶到大门口,远远儿的就停下了。轿帘子掀开后,小云先跳了下来,伸手去扶后头的小姐。
苏采看了眼桃树后的小院儿,原本焦急的心变得紧张。一想到桐儿在里头,也不知受了什么苦,苏采把心一横,“小云,你们先藏起来,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未出来,你就去找人来救我们!”
“小姐,要不我陪你去吧…”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小云有些害怕了。小姐孤身一人,要真有个好歹,她就是十条命也换不回罪过啊!
“你也去了,谁来救我们!”苏采一句埋怨,便不再理会,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那处走去。
小院儿的大门由几块木材钉成的,缝隙之间能瞧见里头光景,苏采垫着脚尖瞄了几眼。只垒高的柴火和几个劳作器具,再就是院儿边种着些花儿,并未瞧见人。
突然,“哗嚓”一声从里头传来。苏采身子徒然一抖,桐儿!
顾不得礼节,也顾不得害怕,推开柴门便往里奔去,焦急大喊,“桐儿!桐儿!”
小院儿不大,收拾的干干净净,墙角盛开着小野花,显得生机勃勃,使整个院子雅致不少。
不过,苏采可无暇欣赏。院中有三间正房,其中两间大门紧闭,只当中一间虚掩着。苏采虽然救人心切,到底是个姑娘,这会儿才开始害怕起来,声音颤抖着又唤了两句,“桐儿?桐儿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门缓缓打开。苏采不由得往大门口去了两步,身子都颤抖起来。
“姑娘,你找谁?”
屋里走出一个兰色裙襦的年轻妇人,面容姣好,十分和善,一双丹凤眼流露出疑惑。
苏采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却说不出半个字,眼神不由得往屋子去。
年轻妇人回头看看,明白过来,“我身子不方便,方才碗没拿牢,摔地上了。”
苏采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那年轻妇人,这才注意到她顶起的肚子,难不成她找错了?小脸瞬间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
刚做完饭,丈夫他们还未回来,雨荷便端了碗汤,回房歇息。进了十月,肚子长得愈发快了,且手脚麻木,十分不灵便,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碎碗了。雨荷瞧了眼站在院中的有些局促的妙龄姑娘,不禁笑了笑,这姑娘怕是误会了。
见她气质不俗,却只身一人到这乡野来,雨荷不知缘由,听她口中念着人的名字,“姑娘是来寻人的?”
经这么一问,苏采想起来时目的,不由得点点头,“这里是林晁家吗?”
她又瞧了少妇一眼,暗想,那人生的吓人,她的妻子倒是温柔。
听到这话,雨荷也打量起苏采来,倒是头一回有姑娘上门找大哥,难道…她就是大哥日思夜想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