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地苑学生公寓与德馨苑和临江苑都是H大学新建投入使用的学生公寓。有所区别的是金地苑坐落在校园内的老校区,靠近学校正门。
夜,因其不可知和探测不明,有人觉得它神秘,有人觉得它诡异,还有人对它的感觉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三月二十五日晚,二十三点零五分,彼时,金地苑的九幢学生公寓已经沉寂在一片或神秘或诡异黑暗之中。但是,如果你仔细倾听的时候,就可以听到还在开“卧谈会”的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凌男所居住的六幢女生寝室位于金地苑学生公寓区的边缘,而501寝室又在六幢五楼靠近H大学第三食堂一侧的最边缘。
此刻,同众多女生寝室里的情况一样,501寝室的三位女生都没有入睡。是的,现在501寝室里只有凌男和她的另外两位室友。
凌男是501寝室的常驻者。其他成员在任何时间回到寝室的时候,为她们开门的都会是她。寝室是她在H大的校园里呆的时间最多的地方,连教室和自习室也及不上。
今天是周五,许多寝室大概都是人去床空,501寝室的情况还算是正常。但这样的想法绝不会来自于凌男,在她看来,今晚这样的情况她住进501寝室以来最不正常的一晚。
今晚的501寝室有一床位至今空着。当然,这并不是凌男不正常观点的来源。如果那个空床位是属于萧绻绻的,那凌男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安。
说到萧绻绻,凌男自动将她列为501寝室拥有物质资源和情感资源最丰富的人。萧绻绻生于小康之家,家里有父母姊妹。而她本人也拥有恰如其分的身材、外貌与身高以及娴熟的人际关死交往技巧。在校内校外,凌男的这位室友都拥有众多的同性或异性的朋友。这一切使得萧绻绻的大学生活如意的水。其实,将萧绻绻的生活称之为春风得意也不为过,凌男就是这样的想法。萧绻绻因为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友,所以周末时常夜不归宿。
如果没有回寝室的人是李宾,凌男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李宾的家就在C市境内,周末也时常会回家。或者也像萧绻绻那样的情况,毕竟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不会像凌男这样只能呆在寝室。虽然不像萧绻绻那样春风得意,李宾活泼开朗,热情外向的性格还是十分招人待见的。
凌男又一次播出手机上的号码,自二十二点五十分开始,她已经按了好几次“重播”键。“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忙音过后,电话里又响起方程式一样的语言。
熄灯之前,凌男就问过萧绻绻和李宾,她们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去向,电话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凌男记得她傍晚的时候应该是去图书馆自习去了。但是,按照她的习惯早就应该回来的,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凌男有些不安,她觉得脑中的某些细胞已经蠢蠢欲动,要将她的思维带进那无底的深渊。虽然每次她都极力扼杀这样的想法,却依然败给自己潜意识里的渴望。这很可怕,凌男自己也十分清楚。可是有些想法不由你的意识开始,自然也容不得你说结束。
“喂,你们说,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凌男在脑袋里打了好几个草稿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话。她觉得萧绻绻和李宾对这事都不太上心。
和凌男一样,李宾和萧绻绻也都没有睡意。手机屏幕上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不是在上网就是在看电子书。
“凌男啊,你的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呢?”李宾一副“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口吻。
凌男知道,萧绻绻恐怕也在用同样的眼光看自己。
果不其然,“你不要再说了,就你不往好处想想。”萧绻绻有些激动地说道。她觉得要是不阻止凌男的话,今晚她就别想能睡着了。
“可是、、、”
“你别‘可是’了,能出什么事?会出什么事?事儿都是你脑袋里胡编乱造出来的。你还要不要我们睡了,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说完这些,李宾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但想想接下来可能从凌男那张嘴中蹦出的话,她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说道“你能不能想得正常一些,她可能只是去朋友那里借住一晚,或者和谁一起玩去了。”
凌男立刻反驳道:“那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们不也打了好几通了吗?”
“也许电池用完了,自动关机了,也许她没办法找到万能充电器。总之,你所想象的结果至今为止,从概率统计学看来,几率为零。”萧绻绻的语气中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她一直都认为同凌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对自己的神经就是一个考验。凌男无意或有意见蹦出的惊人想法总是令她害怕得夜不能寐。萧绻绻想到多少个夜晚自己只有依偎在李宾的身边才能入睡,就觉得窝火。为了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可以有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去约会,她认为一定要给凌男撂一句狠话。“你不要再说那些神经兮兮的话了,我晚上可不想做噩梦,你有点寝室公德心好不好,换位思考一下嘛。”说罢竟是用被子蒙住了头睡下了。
听着萧绻绻躺下时撞击床板发出的声响,凌男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恐怕就会与自己掐架了。凌男一向奉行“以和为贵,室友之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从来都尽量避免和寝室里脾气最火爆的萧绻绻起冲突。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是她还是决定不再与她们继续这个话题,寝室和谐最重要嘛。凌男只好收起自己的想法,安慰自己H大的校园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危险,这世界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美好的。
李宾到底是心软,见凌男听了萧绻绻的话之后有些低落,就安慰道:“你就是想得太复杂太偏激了,也许她真的是遇到要好的同学去她们那里住了。明天是周六,她大概准备去哪里玩吧。”
“可是,她应该跟我们报备一下呀,她从来不这样的。”凌男又不甘心的嘟囔。
“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听她还是那样固执,李宾也开始受不了了,“你又不是她的监护人,她用得着什么都向你说明吗?我拜托你,用正常的思维想事情。”
“可是、、、”凌男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了,她没有反驳李宾说的自己的思维不正常的话,也许真的是想多了,凌男第N+1次这样对自己安慰道。
凌男开始沉默了,刚才那样的话题她不是第一次在寝室里挑起,也不是第一次因此引起室友的不满和声讨。以前话语的对象也曾经是李宾和萧绻绻。知道她们两人神经没有自己的坚韧,也没有像自己那样的爱好,凌男也就不强求。
虽然不断地劝说自己是自己多想了,但凌男就是忍不住那些想法。她遇事总是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不管是关于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尽管有时候她自己也知道那不切实际。
带着心里仍有的不甘,凌男望向对面的七幢男生宿舍楼,在那里,除了借着月光能勉强看到大楼的模糊轮廓,其它的什么都分辨不出来。凌男曾在阳台上看到今晚的月亮像是发霉一样,周围长了毛茸茸的物什。根据经验,这是要下雨前的预兆。
午夜的金地苑就像被什么一层层包裹起来,就像是、、、就像是一个“茧”,凌男突然想到这种孕育着生命的物质体。
又翻阅了一会儿电子书,凌男看了一下手机显示的时间,二十三点二十七分。她想了想按下“重播”键,忙音之后,“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不久,手机显示“自动关机?”凌男没有理会,几秒钟之后屏幕的灯光熄灭了,在这之前凌男还是隐约听到了另一头“、、、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