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一碗飘香的挂面走进她屋中的时候,唐韵礼正背对着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发呆。
“吃一点吧……”他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照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没理会他。
“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吗……”他的声音很轻,似乎也没有什么气力似的。
“韵礼……”他唤了唤她。
可她动也没有动一下。
他叹了口气,将碗轻放在桌上,转身出去了。
甫一出门,他身形便微微晃了晃,紧接着便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而下一瞬间,他却身着战袍甲胄,出现在云雾缭绕的须弥顶巅,抬脚迈进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他变换回自己原本的容貌,那双眸子在一瞬之间染上赤红的颜色,像是杯中注满了葡萄美酒。
只是那双眸子里,再也没有看向唐韵礼时的那份温柔和无奈了。
他剑眉紧锁,重重落了座,随手抓过桌上的茶碗,却直接将它捏了个粉碎。
忽然,屏风那边晃过一片熟悉的衣角。
“玄晔,你回来了!”颍寒霜满眼欢喜从外屋转进来,笑着向他走过去,只是目光落在他手上时,便禁不住闪了一闪。
可他只是无声叹气,阖上了眼。
他不愿见她笑眼里掩盖的忧愁。
他回应不了她对他的付出。
正如……
正如唐韵礼对他……
正如梦涟对他……
呵……这个世界永远都这么可笑。
可他就是没有办法改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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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梦涟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对她嘘寒问暖,对她温柔无限,他可以小心翼翼,他可以低声下气,他甚至可以放弃尊严,化作那个人的样子陪她伴她哄她开心。但是离了她,他明明是一个那样那样高高在上的,冷血孤僻的战神。
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做得不够好?他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而她却从未领过他的情。
凭什么!
那个人明明没他做得好,那个人明明对她根本不够好!
……
够了。
没意思了。
如今他回到他的住处,就足以说明他的决心了。
毕竟此处一日一夜,便是人间百年之久。梦漪那小子为了能护着他姐姐,特意匿了身形一直藏在人间,否则他即使在此稍作停顿便立刻返回人间,人间恐怕也已物是人非。
至于他让颍寒霜囚了梦漪,那便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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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与咬着牙关,极度的慌乱和痛苦使他额头上渗出许多细密的汗珠来。
他已然没有心力再回应九樱,只是苦苦笑了一笑。
他怪罪长空没识出唐韵礼,可若不是这样,他可能到现在都识不破这个唐韵礼是假冒的。
他也怪罪怪九樱没早些和他说,可九樱只是初识唐韵礼的人,原本就不了解她,又怎知她哪里有了异样。
终究还是都怪他自己……
怪自己顾及自己和四王爷的关系,顾及她是或者曾经是四王妃。怪自己违背心意地努力和她保持着距离,怪自己自认为是顾及她的感受,事实上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真正的想法……
若不是这样,他不会丢了她。
“苏幕与!你还好吧?”
苏幕与有些艰难地抬眼,这才注意到不知是何时到他身边的长空。
他仍旧只是蹙眉,半晌才说:“帮我一个忙。”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语气却坚定而决然,几乎让人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
“联系所有有交情的门派,拜托他们,把唐韵礼找回来。”
“你疯了?”长空显得有些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