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郑重拱手行礼,喊了唐韵礼一声:“嫂嫂!”
唐韵礼一时犹如五雷轰顶,而壮汉还在滔滔不绝:“在下沈意,天澜盟的人,才学不精,勉强混个盟主当一当,自从当年被泽畔阁阁主救下一命,我就……”
唐韵礼嘴角抽了抽:“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沈意不说话了,只从衣襟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平了递给唐韵礼。
她低头一看,纸上简直是一幅水墨素描,画了一位浅笑安然的女子,长得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唐韵礼心里被小小地触动了一下,忽然一时语塞。
她感觉用水墨把一个人画的特别像应该是最难的吧……何况是她这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长什么模样的人……
“苏阁主亲自画的,他委托我们一定要找到你。”沈意拱手单膝落地,“嫂嫂,回去吧,沈某人亲自护送你。”
唐韵礼愣了半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也许有些感慨,也许有些动容,但更多的是为难。可能是因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感情,也可能,只是因为已经决定了想要离开他的自己闯荡。定下这个心意她花了两年,一时改不了了。
这就好比丢了一条绝版了的项链,急得上蹿下跳,然后费尽周折高价收了一条回来,刚拿到手却发现原来那条就压在枕头下面。
“他……”唐韵礼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他还好吗?”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沈意一愣,似乎体察到唐韵礼的心思:“如果嫂嫂回去……”
唐韵礼连忙打断他:“他好就好,劳您费心了。只不过我和他也没有那种关系,不好欠您这个人情,我也可以自己回……”这样就没人催她,她可以慢慢行走江湖,游游山玩玩水,等想回了再回。
“嫂嫂这叫什么话。”沈意一急,猛地起身,唐韵礼于是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苏阁主对沈某人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帮这点小忙实在不足挂齿!”
唐韵礼还想撇清那层关系,未及开口,先听那摊坐在地上的少年一声冷哼。少年气息极若,勉强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谁知道那个魂淡是不是卖你个人情,好叫你做他的棋子。”
沈意连忙去看唐韵礼神色,唐韵礼却像没听见一样。沈意一咬牙:“我不该留你半条命!”说罢抽出钉进墙里的斧子,作势要取少年性命。
“等等。”唐韵礼忙止住沈意,“让他先把话说明白。”她倒不是听不得别人说苏幕与不是,只是好奇苏幕与这种满脸上写着正人君子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少年这样恨之入骨。
“五年前,他借医治的名义将我阿姊害死……阿姊本是我门派门主……她走之后,贼人就夺了门主之位,若不是这样,我帮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少年握紧的双拳轻轻颤抖,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因为太过激动而又充上些血色,“我阿姊是极善良之人,待他也不薄……”
沈意听不下去:“将死之人的话罢了,嫂嫂不要放在心上。”
“将死之人?”唐韵礼走到少年身边蹲下,看他模样挺俊,让她想起来她那个梦漪弟弟,于是她一个没忍住就伸手去掐少年的脸,“我看他这小脸白里透红的,怎么就将死了?”
少年恨不得用目光把唐韵礼千刀万剐,唐韵礼也不管,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还手的力气。
“我这板斧淬了毒,没有解药,他没有多长时日了。”
少年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而唐韵礼还是感受到了。
“这么狠?不至于吧,小误会而已……”唐韵礼又多掐了几把少年的脸,想着万一他真死了,这细皮嫩肉的脸没几天就要腐烂,最后化作一堆枯骨,那就实在有点可惜。
“正好,我有个主意,沈意你把这孩子带去苏幕与那里,看看苏幕与救不救他一命,顺便让他自己去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嫂嫂你……”
“我可不是你嫂嫂,我不跟你走!”唐韵礼连连摆手,起身就走。
沈意三两步追上,抓着两把板斧挡住唐韵礼去路:“嫂嫂,对不住,你若想救他,就请和沈某人一同前往泽畔阁。否则,沈某人可能在路上就忍不住取了他的性命。”
……
……
……
唐韵礼看看沈意,又看看少年,无奈扶额:“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