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诸事都显出了几分头绪,仿佛已经山雨欲来一般。但接下来的两三天,春雨还是闲闲地下着,世界却居然清净了下去,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浪。
其一,那被怀疑的两个宫人,没过两天便陆续自尽了,真是到死都没承认主使是谁。
其二,宣王府传出了消息,知道了“苏瑾”是假的。让人惊疑的是,轩辕陵没选择私了,反而向大理寺报了案。
这样的举动,让人想通了之后心里一凛。
这样处置苏家,名正言顺且无可通融,毕竟国法比家规严苛,真是不给活路。
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审,进展就到此为止了。宫中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轩辕立这几日连奏折都没批。
他一看到那把浑身漆黑的剑,就震怒不已,念念不忘。
他自然知道“不详之刃”的传闻,却没想到自己能亲眼所见,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诅咒!
国库被盗一事,便因涉及到了前朝之事,也被很快压下。轩辕立忧愤不已,莫不成,有前朝的人想要谋反?
被查出的地道更是让他心惊肉跳,这个线索却断了查不下去了。
可他自此,便睡不安稳了。
他深深一叹,拖着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战事。
因为各处都居然不约而同一般静下来了,所以这几天的消息格外少。而天又不知何时晴,轩辕夜这几日除了练武无事可做。
“要发霉了,快看看我头上长草了没有……”
练武间隙,轩辕夜忍不住去找他们几个说话,真是百无聊赖。
段清黎眯眼看他,事少的时候,不正好可以好好养身子吗?她清楚,别看他到处乱窜,可一月多来,身子并未真正痊愈。
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颜羽去落霞楼有事,段清朗则赖在这里不走了,又不会有人管。这里宅子深得很,就算外面有人窥伺,能看到什么呢?
轩辕夜过来的时候,见段清朗同样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懒懒看了自己一眼,又慢慢移开了目光。
轩辕夜低叹口气然后坐下,跟段清黎抱怨道:“好闲啊,这几天清净到让我错觉世界和平!关键是天还下着雨,我一点出门的兴致都没有了……”
段清黎瞥他一眼,低哼一声表示不满,徐徐开口:“你不是闲,是焦躁,往后几天事情可多了。”
轩辕夜以手撑着额,露出一丝淡笑:“我现在就等着情多,苏家好像不需要我们动手了,又少了一个可以玩的。然后,不知风语造的谣,啊呸,造的势怎么样了……”
段清黎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从书页中抬起头来稍稍活动脖子:“你是不是有办法让轩辕陵身败名裂?”
轩辕夜微微眨眼:“等着瞧呗,不过不是现在,还得继续等更好的时机……好无聊……”
段清朗终于坐直了身子,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因为无聊而神情有些呆滞。
段清黎心道,一个个真是活该劳碌命,有清闲还不享受。
况且,要是真说起来,现在不是该很忙才是吗,怎么会有这种无比悠闲的奇怪感觉?
轩辕夜已经无聊到了懒得斗嘴的地步,不过段清朗也不像有这种兴致,可他轻拧了眉开口:“我好笨,刚刚发现了一个严肃的事情……”
轩辕夜顿觉好笑,轻轻嗤笑一声:“难得自知,还有得治。”
段清朗颇为郁闷:“我才发现,大夏的历法是和灵钧不一样?好像要慢了一个多月啊!”
段清黎不解:“那又怎么了?”
她和轩辕夜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好像之前在灵钧的时候,都入乡随俗了。在路上日子渐渐过得混乱,也没人追究具体是哪天了。
过年的时候,便也是照常过,以为两边都一样呢。回来之后,事情那么多,谁有心思细管到底是哪天?又按照大夏的历法来过日子了。
段清朗捧着下巴叹了口气,神情是莫名其妙的哀伤:“我果然是错过了自己的冠礼……虚岁二十一,终于满二十了,可我又不在家……”
轩辕夜顿时喜笑颜开:“老男人。”
段清朗低哼:“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我永远都是少年。不就一两岁的差距吗?我还嫌弃你乳臭未干呢!”
段清黎默默翻个白眼,深觉无聊之下他们变得更加幼稚,冷冷问道:“你们都几岁了?幼稚!”
轩辕夜微挑了眉,居然准备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哦可能有点不清楚,其实我告诉你两次的,第一次故意说错了年纪希望你发觉有异,可你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段清黎不去接话,真不知他把陈年旧事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后来一次说的是真的,所以我现在快满十九了……”他眯着眼笑得奸诈,“我加冠的时候,你正好及笄了,嘻嘻嘻……”
段清黎微微撇嘴,想了下才终于接了话,却是莫名其妙地感叹:“轩辕立真是年轻。”
轩辕夜不悦地敛了敛眼皮,知道她什么意思。他身为大皇子,却居然都还没到弱冠之龄。不过,也不能这么粗暴地推断。
他挑了眉,跟她说起陈年旧事:“并不,他早年体弱多病,太医嘱咐莫近女色,所以子嗣晚。据说那时候……”
可他随即住了口,虽然想起的是其他的风流往事,但立刻就能想到自己母亲来。
段清黎看他神色怏怏,也没想到话题会被扯到这里,即刻插话道:“兄长的冠礼是可以补的嘛,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观礼。”
轩辕夜被她这么一提,想起自己错过段清朗封王典礼的事情,也轻轻点了头。
段清黎见他稍稍放松了些,又嘱咐道:“我估计这场雨还要下很久,说不准便是七八天,毕竟是清明时节。所以这几天……”
她神色正了正,觉得虽然现在安闲,但危险总是突如其来,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他的:“你还是安心养伤吧,不仅是露在外面的脸,身子骨更要紧。我知道其实你现在,还是有点虚的。”
轩辕夜立刻瞪大了眼,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反驳:“虚?我哪里虚了?我一点都不虚,不虚!”
段清黎疑惑地看着他,随即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很介意这类事啊,可段清朗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