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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死别

越王宫高高的宫墙冰冷威严,衬得人渺小且悲哀。叶离跟在萧衍的身后,一步一步,坚定而决绝地踏进王宫。

那日萧衍告诉她,王上赦免了她的死罪,所以她需得进宫谢恩,届时那些为她求情的大人都会在场。叶离跪谢王恩后,萧衍便会即刻带着她北上,不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萧衍都会陪着她。

叶离走进越王宫,回头从宫门的一方小小天地向外看去,街上熙熙攘攘,人世的热闹全在于此。她一眼似乎望穿了正阳街,明明看不见,却总觉得街头卖阳春面的摊子上的食客正吃着热气腾腾的面。

一道宫门隔绝开的地方,普通人家的生活此时竟这样令人向往,钟鸣鼎食却时时显得可悲。

她想,她这一生算得上是个好姑娘,所以才在艰难的绝境里依旧做着不愧于心的纯粹的人。她后悔自己乖张的时候没能坏的彻底一些,不然或许能活得长久些。

叶离回过头,萧衍正在等她。她目不斜视地越过萧衍,径直向前走,她挺直了背,用尽全力地一如既往地高傲着。

昭阳殿越来越近,叶离在昭阳殿外看到了据说很是帮衬了自己的太子顾昭,她上前道:“太子殿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不知可以吗?”

顾昭见叶离锋芒尽失,不再咄咄逼人的时候,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有些遗憾。为家族所累的姑娘,全然变了样。他自不会拒绝叶离,因为他对宋宛清愧疚,他问道:“你想让孤帮你什么?”

“今日我来谢恩,自有许多话要与王上说,我怕有什么变故,所以想请殿下帮忙,务必保我说完我想说的话,多谢了。”

“你想说些什么?”

叶离顿了顿,说道:“大抵不会是今日在场的人想听到的话,可是殿下,不得不听。我知道如今王上痴迷巫术,朝政大多已经放在殿下身上,那么殿下,你心中又如何看待如今的王上?你不必回答我,心中有了决断就好,所以殿下,为了清明二字,请您务必帮帮我。”

顾昭看着叶离,心想她必然不是简单地谢恩,也许在昭阳殿上撒泼犯浑也是可能的,可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只为叶离这番话说进了他心里。他为太子,何尝不知清政爱民的道理,自打越王宠信来路不明的巫师开始,他便觉得自己的父王变了。后来鹿蜀的事情发生,他虽没说什么,却心生恶寒,为君者怎可荒诞至此。故而他也想看看,叶离会做出些什么逾矩的事来,也想看看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王会如何应对。

得到了顾昭的承诺,叶离走上合阳殿的时候格外轻松,她想那日父亲走向绞刑架的时候,大概也这样从容吧。

殿上除了正坐的越王外站满了人,叶离看去,全都是些还算相熟的人,除了萧衍提及会到场的几位大人外,竟然还有楚平侯父子、洛良澈和连峥,甚至是蔡寻。连峥在此并不稀奇,蔡寻许是因为参与了案子,洛良澈与谢远苏大概是为了七夕来的,不论是死还是被流放,她都见不到七夕了。

她看着连峥,向连峥轻轻笑了笑,没让人察觉,只让连峥看着,让他不要担心。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论结局如何,都不要为我难过啊。

叶离跪下来,深深一拜:“叶离叩谢王上豁免死罪大恩。”

越王盯着叶离,面色不善地让她起身。豁免叶离的死罪不是他的本意,可架不住群臣进谏,只好应允,改判流放。不过没关系,一个犯人悄无声息地死在流放途中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种事年年都会发生。就算萧衍同行又如何,萧衍也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可以一并死了。

越王这个算盘,在他威胁叶准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斩草除根才能永无后顾之忧,何况这是叶准的女儿,原本就该死。

叶离毫不畏惧地看着越王,心中的恨意腾升,她问:“今日叶离就要离开肃和,北上流放,临行前能面见王上实在有幸,所以不得不趁此机会问王上一件事,还请王上不吝回答。”

越王把玩拇指上扳指的手停住,问道:“你要问什么?”

叶离笑得凄凉:“我要问,这几日王上可梦见我父来喊冤了吗?这些年王上可梦见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来索命!”

“住口!”越王喝住她:“混账,胡言乱语什么,还不滚下去!”

可叶离岂能被他吓到,叶离看了看连峥,后者已是满面哀戚,他知道叶离要做什么了,他阻止不了叶离,唯一能做的,就是到最后关头站出来,倾其所有地护住叶离。

叶离这句话一出,满堂皆惊,更让人吃惊的,是越王勃然大怒的态度,竟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无人敢开口,并没有合适的时宜,只有顾昭大抵明白了叶离在殿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在喊冤,为自己的父亲喊冤。

叶离不卑不亢地继续道:“你自然不敢听,这世上多是敢做不敢当的恶人,你犯下了杀孽,却要让我父亲偿还,这是什么道理。你不敢听,因为这殿上臣子,是越国肱骨,是忠良之士,他们会分辨是非对错,不会任黑白颠倒。你不敢听,是因为这些事大白于天下后你会失尽人心,再也坐不住这个王位。可是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被人翻出来,每一桩每一件都会被清算。”

“来人,将她赶出去!”越王喝道,赶来的羽林卫却被太子拦住:“父王,今日叶离殿上就算胡言乱语,也不妨听个清楚,若她说些冒犯君上的话,再论罪不迟。”

“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百里央道:“不妨听她说完。”

越王大概知道叶离要说什么,可顾昭与百里央态度明确,在场还有这样多的人看着,且那些证据他已经派人找到并且销毁了,不论叶离说什么,他不承认,便无人敢说他的不是。故而他也平静下来,撤走羽林卫,任叶离继续说下去。

“我父的罪状,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死的时候带着千古骂名和数不清的罪责,千年后翻阅史书,只会记载他是个怙恶不悛死有余辜的佞臣。而你,大越的王君,你会被称赞为明君,你结算了奸佞,你多了不起啊。可真的是这样吗,你扪心自问,你的手上真的没有沾染过无辜的鲜血吗?”

叶离看向萧衍,萧衍正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场变故。叶离指向萧衍说道:“萧家,两场祸事,举家的人命,是你派人做的吧,然后嫁祸给我父亲,为的是让萧衍恨透我父,让臣民都想杀了我父。”

越王冷笑:“胡言乱语,看谁会信你。”

萧衍看着叶离,不可置信地愣住。叶离继续道:“你知道这两件事里最错的是什么吗?是你没有将我一起杀了,给了我机会今日上殿。其实我那日快死了,你的刺客再捅我一刀,我早就在奈河桥上喝汤了。可是你怕我死了,我父亲再无顾忌要和你鱼死网破,你那些证据被我父亲紧紧握在手里,所以你不敢。”

叶离看着萧衍,平静而冰冷:“我请你信我的时候,你不愿意,如今只好,再请你信我一次。”

“那些罗列出来的,据说是萧大人为首的大人们翻出来的陈年旧案的证据,其实都是你给的吧,不然这些早就风干了的事,怎么会被挖出来。”叶离掷地有声,越来越激愤:“你灭了萧家满门,知道我父亲已经到了举世难容的地步,更有我牵制他不敢同你破罐破摔,所以你引导着萧衍将所有的事算在我父亲头上,而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些写在我父亲名声里的罪名,其实都是你的,杀人的应该是你,残害无辜的更应该是你!”

越王有些坐不住,却还是绷着面不改色:“诽谤君上,你知道是什么罪吗?胡说八道的话连证据都拿不出来,也敢为你父亲辩白吗。”

“证据?”叶离冷笑:“是啊,哪里还有证据。若我猜想不错,在萧衍查封叶家后,应该还有人趁夜进了叶家,在我父亲的密格里拿走了一些东西吧。你用萧太傅威胁我父亲做事,每一次都会亲笔写上密信盖上私印让心腹交给我父亲,这些密信我父亲通通都留着,这些年你总是想派人潜进叶家盗取密信销毁,可总是办不到。叶家防备地滴水不漏,你没有办法,直到叶家被抄家,你觉得机会来了,所以让人盗走了密信销毁掉,从此不再有人知道你这些龌龊事。”

越王不怒反笑:“你自己也说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你真的想获罪吗。”

叶离继续道:“这个世上,任何人做了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你做了那样多的恶事,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仍有纰漏。你以为你销毁了所有的证据吗,你没有,你自以为机关算尽,却不知有人为了真相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说着叶离将右手的袖子撩上去,解开了缠在手臂上的白布,白布下面,她白皙的手臂上,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

叶离举起手臂让众人看见,然后问道:“各位大人见多识广,想必也都听过一种可以将纸上的字原封不动地拓在皮肤上的手法。”

这种拓字术并不生僻,只是会的人并不多,这种拓字术,是要将信纸放在皮肤上,用特殊的药水慢慢浸上去,是信纸上的字一点点地渗进皮肤里。这种药水的制作极为考究,所以许多人都不会,且这些字渗进人的皮肤,会有灼烧的剧痛,且一辈子都无法再消除,故而很少有人用。

“我父亲的拓字术修得极好,在萧衍来抄家之前,他就将那些密信全都拓在我的身上了。我的两只手臂,还有后背处,全都是。为了防止被发现,所以他又用针刺进了隐字的药水,直到我在牢里的最后一日,这些字才显现出来。你以为毁尸灭迹便无人知晓,太过狂妄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是叶准的保全之法,他为叶离留了活路,若是越王要杀她,用这些做威胁,保不住命便鱼死网破。原本拓字的药水便是剥皮般疼痛,为了隐去字迹,那些针刺进身体里,叶离几乎就要被疼死。寻常人十余个字便受不住,可叶离硬是受下了满满两只胳膊外加大半张背的字。

她疼得昏死过去的时候叶准也想算了吧,可叶离醒过来却坚持要将那些密信都拓上,她不能让父亲受半分的冤屈。

“你既然否认,不如也让各位大人都瞧瞧,这些是不是你的字迹,也让太子殿下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私印!桩桩件件,都有凭证,你指使我父亲做的事,你做了安在我父亲头上的事,都有名目,无法抵赖。”

“荒唐,太荒唐了。”越王站起来,微微发抖,拓字术,他的确没有想到。这种术法一旦失手,被拓字的人极有可能丧命,他怎么能想得到叶准会用在叶离的身上。他更不会想到,这些疼痛成了叶离最后的救命稻草,拯救她快要破碎的灵魂。“来人,来人啊,将这混账给寡人拖下去,拖下去!”

越王似有些神志不清,眼睛忽然微微发红,还有些癫狂的样子。羽林卫再度应声上殿,却只在角落停住。

顾昭走到叶离跟前,看着叶离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愈发心惊,也愈发心凉。那些字迹确然是越王的,那些印章,也确然是越王的私印。这些物证,加上叶离辩白的字字铿锵和越王的躲闪愤怒,已然说明一切。

顾昭抬头看着越王,满脸的难以置信,在场的人见顾昭这副样子,也都明白了。

叶离眼眶湿润,强忍住不哭出来,继续说道:“为了你所谓的王权稳固,那些不愿对你俯首帖耳甘做愚人的臣子,都被你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杀害。那些你不方便做的事,就威胁我父为你做。只是他不如你残忍,边境三州的城主他想救一救,没有救到,所以不得不杀了他们全你的意。而你还不肯满足,竟然屠杀他们满门,他们的孩子,都还年幼。还有刘司直,他的女儿才四个月,竟被你派人活活摔死。冷血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如今我有机会大白天下,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了。”

“闭嘴!”越王掀翻面前的案几:“污蔑君上,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

叶离的眼泪落下来,越过顾昭又向前一步,离越王更近了一些。

“其实我们今日不必这样十分逾矩地对峙,可是你不肯放过我父、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叶家,所以只好这样难堪地见面。咸永七年的八月十三,不是我出生的日子,我也不是生在肃和。那一年的七月初九,我生在洛川。我父亲瞒天过海的本领比你强,你至今都以为我父亲不知道是你杀了我母亲对么?”

越王的脸色惨白,殿上的人被叶离一句又一句的秘辛惊得无话可说,又都神情各异地看着叶离,等着叶离继续控诉。

“我外祖母因为母亲离世而悲痛不已,在那一年也去世了,几年后我外祖因为查到你害我母亲的证据而被你派的人淹死在后院的荷花池中。我早就家破人亡了,你欠我叶家这么多人命,却还要说我污蔑你,可耻至极,可恨至极!”

越王喘着粗气似乎很难受,他跌坐在王座上,做最后的挣扎:“你一个罪臣的女儿,才豁免的死刑的贱民,凭什么让寡人相信你所谓的物证和供词,啊,凭什么!谁能作保!”

“臣可以。”

连峥上前,撩起长袍,跪了下来:“臣可以作保。叶离乃是与臣定了婚约的妻子,臣能为她当这个作保人。”连峥这句话说出来,除了百里央,都惊讶不已。萧衍看着连峥,有些颓然。叶离想问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为什么又要趟这趟浑水,可是她没有问出口。

连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呈给顾昭:“这是那日叶家被抄时从叶离梳妆的柜子最角落里的盒子里找出来的,是我们缔结姻缘的婚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们的名字,盖着琅嬛城的印章。”

叶离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件东西,再仔细想想,当初连峥的确给过自己一封没有字迹的信,那时自己并不在意,只是收捡起来了。现在想,那便是连峥今日拿出来的婚书了,用了隐去字迹的药水,不让自己瞧出端倪。他把这样东西放在叶家,就是为了现在。可是上面怎会有自己的名字,是了,兄长模仿自己的字迹模仿的出神入化。

顾昭接过那张婚书,的确是有些时候了,绝不会是近些日子才做好的,且连峥与叶离的字他虽然不识得,可琅嬛城的印章他认得,是真的。

叶离与连峥真的缔结了婚姻。

顾昭看向萧衍,萧衍依旧死盯着连峥和叶离。

连峥继续道:“既是这样,叶离说的话便十分可信了吧。何况证据确凿,王上应当要给个说法。”

百里央附和:“这些事骇人听闻,若是真是王上所为,便很是让人心寒,所以王上,若要辩驳,您拿出证据来,臣等自然不会听信谗言。”

可若是你拿不出证据......

他拿不出的。

百里央今日的额震撼比那日连峥同她说解时更甚,她想起那次划伤叶离的脖子,叶姑娘面不改色冷眼看她,与今日是一样的不卑不亢。只是今日,多了几分决绝。

洛丞相也上前:“王上,此时攸关王君名声,更攸关百姓期望,不得不要一个说法。”

越王此时觉得殿下众人都面目可憎起来,他们联起手,要逼自己承认这些事,他看着顾昭与顾晔,可自己的儿子竟是满脸失望。他心中绞痛,双眼更红,看着叶离的时候恨不得当场手刃了她。

“寡人的错,是今日让你上殿胡言乱语。”越王一步步走下来。

“你的错,是欲望太过,贪心不足。”叶离道:“今日你不召我来,我也会想办法求见你的,有些事还是要当面对峙才能说清楚,你......”

叶离的话并没有说完,一把匕首刺进了她的心口。越王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掏出一把不知放在何处的匕首刺进叶离的心口。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越王有得手后的痛快,狂笑不止,几乎断气。叶离因疼痛而扭曲,向后栽去,倒在一个人怀里。

连峥接住她,抱着她嘶喊着让人去请太医。殿上的人都围了过来,萧衍蹲在叶离身边,满眼错愕,哆嗦着叫着叶离的名字。

扎在叶离心口的匕首却化作黑烟消失不见,只留下又长又深的伤口不住地向外冒着黑血,这必然是离将的算计了。再看向越王的时候,他已经散开头发,形容癫狂,满眼通红地叫喊着要杀了这天下人。他嘶吼了几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王气终于消失殆尽,完完全全地沦为离将的傀儡,得到了报应。

连峥一手稳稳抱住叶离,一手摁住叶离的伤口不让她继续流血,可是无济于事。顾晔叫了羽林卫去请太医,在殿门口来回不安地走动着。

“哥......哥哥啊,”叶离开口,声音微弱。

“我在,我在的。”连峥的眼泪落在叶离的脸上,他哭得很伤心。

“我活不成了,你瞧,是邪术,救不了的。”

“不会的。”连峥还是紧紧地摁住叶离的伤口:“我带你去找月浅,她一定有办法。”说着就要抱起叶离,却被叶离制止。

“别折腾我啦,就这样说说话吧。”

我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完。

“今日到这里来,我就没有想过活着走出去,所以并不遗憾。”叶离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很费力:“这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值得的事,所以哥哥,你要为我高兴。我前几日许了愿了,来世与你做姐弟,护着你,所以我先去奈何桥上等你五十年。你要活得久一些,到时候你去问问,有个叫叶离的投去了哪户人家,你一定要来寻我。”

“好,好。”连峥哽住,半个字都不能多说。

“替我照拂七夕,保她得偿所愿。百里央是个好姑娘,做我嫂嫂也是可以的。”说着叶离抬手伸向百里央,百里央此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见叶离伸手,只连忙紧紧握住叶离的手。叶离道:“百里央,别叫我哥哥欺负了你。”

我这个哥哥惯爱气人的,现在更是一肚子坏水,你可千万别被欺负了啊。百里央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叶离收回手,闭着眼撒娇:“哥哥,我疼。”

连峥紧紧抱住叶离,叶离微微睁眼,用着最后的力气道:“可是哥哥在,就不疼了。”说着她再度闭上双眼,手无力地垂下,再没能睁开眼来。

叶离死了。

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有哥哥在,就不疼了。

那个人人厌弃的混世魔头,终于走完了她这悲哀的一生。

叶离年幼的时候外祖去世,那是她第一次深刻地明白死亡的含义,她曾想自己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她期望的是,白发苍苍,随着岁月侵蚀而慢慢老死,她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年轻地死去。

太医赶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用了,或者说这本来就没有解救的法子。

连峥抱着叶离,痛哭流涕。

叶离死前拼命地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可没有一句,留给萧衍。曾经最深爱的人,到死的时候连一眼也不想去看。萧衍半蹲半跪在叶离身边,不愿相信叶离就这样失去了生命,明明今日是他们一起北上的日子。

叶离追随他南下,他就陪着叶离北上。可是黄粱一梦,都成虚妄。

连峥抱起叶离,慢慢地向外走去,他轻声地说,阿离,哥哥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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