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羽倾炫有些冷漠的翻了个身,并不因女佣的话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可是心底却升起一股疑惑,‘客人……会是,谁?’
“怎么了?!”女子有些不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不容拒绝的推开了房门,看着大床中央那小小的突起,皱了皱眉,却还是恭敬的开口,“羽小姐,您好,我是苏少爷的家庭医生——想和您谈谈,可以吗?只要给我一分钟就好!一分钟!”
听她这样强调,羽倾炫眉角一扬,从她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她是个骄傲的人,可是对于她的无礼,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祈求的话,倒真是有几分好奇!那个苏少爷……
缓缓的昂起小脑袋,看着身穿一身白色套裙的女人,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半个小时后。
羽倾炫一脸无奈的抚了抚长及腰际的长发,晃晃悠悠的从楼上走了下来,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不断打颤的双腿僵直着,黛眉紧锁,‘该死的,稍微动一下就撕心裂肺的痛,昨晚……’
“清歌……”一道惊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让她的心,幽幽颤了两颤,目光落到因为她的出现迅速坐起,显得有些拘谨的男子,眉头一挑,显然没想到那所谓家庭医生口中的那个苏凛然、那个得了突发性心脏病,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男人,竟然是这幅模样!
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色衬衫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此刻外头的阳光很大,可即便他坐在窗边,却没有丝毫红晕,俊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苏凛然……’
见她一直盯着苏凛然,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个余光,宗政未熙的心底一瑟,抬头看着擅自上楼的女人,“你家少爷的药,煎好了吗?”
“嗯?是!”女医生忙从楼上一跃而下,快速冲到餐桌前,在保温桶上扣了两下,“我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少爷不肯喝。’她缓缓的将目光移向羽倾炫。
明白了她的意思,羽倾炫点了点头,看了眼因为她的走近突然起身的宗政未熙,步伐一顿,张了张唇,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眉角微微一扬,偏头看着一直坐在那里的男人,有些疑惑的吐出三个字,“苏凛然?”缓缓的伸手……
“是,我是!”男子的手,略带着一抹微凉,在握住羽倾炫手的那一刹那,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电流传来,惊的她下意识的就抬起头,看向了苏凛然。
他虽然重病,可是原本冰凉的指尖却在接触到羽倾炫手的那一刻热了起来,就连双眸也少了病重的那抹绝望,显得愈发深邃迷人。
四目交缠的那一刹那,羽倾炫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片迷醉的世界里,周围的事与物瞬间都从她的身边快速的抽离。
他的眼睛,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眼底的光,深邃却又不失通透,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吸引着人无法抗拒的往里无止境的沉了下去,诱惑着人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她从前不是没有听说过苏凛然这个人,只是曾在封玄奕口中听到只字片言,知道这个人以阴险毒辣著称,杀人向来不讲情面!可是在见到他那一刻,她原本戒备的心,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他,根本不似封玄奕说的那般恐怖和难以接触,想着宗政未熙说的那些话,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低叹一声,将手边的药碗端起,舀了舀,浓郁的中药味儿在鼻尖蔓延,知道这些对他的病的重要,斟酌了一下,舀起一勺中药汁放在他唇畔……
没有想到羽倾炫突然间会喂自己喝药,苏凛然先是愣了一下,就扭了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其中并没有令他心痛的怜悯后,缓缓的张开嘴巴,将药汁咽了进去……
见他这样配合,羽倾炫也大约明白宗政未熙的意思,心底有太多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问起,犹豫了一下,谨慎的开口,“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口中提起的那个人,叫做清歌的?”
“是……”‘那就是你!’苏凛然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仔仔细细的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躲闪、没有羞怯、没有害怕、没有怜悯——她,是真的忘了他!
顿了顿,十分肯定盯着羽倾炫的眼睛,“不是喜欢,是爱。”
喜欢是开始,爱是终结,喜欢到了深度就是爱,你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你真正爱的人就只有一个,而他,对于清歌,从来只有爱!
羽倾炫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喜欢,和爱,就该是这样分明!从前,为了那个男人,她几乎舍弃了一切,她没有爸爸,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甚至到了最后连爱情也一同舍弃了,最后,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重活一世,再次和那个人相遇,她恍然明白了,爱情其实很简单,也很朴实!它不需要天花乱坠,平平淡淡才是真!
可是,就是她原本渴望的爱情早已被那金钱污浊,失去了它美丽的光环,就和原本的谦谦君子封玄奕一样,变得现实和世俗!为了她羽家的产业,甚至那么狠毒和姐姐联手杀了她!
这,是多么可悲?
当年,她拥有宗政未熙全部的爱却不屑一顾,原以为自己拥有的是自己的挚爱!于是,不管不顾的投身进去,放肆的吮吸爱情的精华,不去浇水,不去施肥,于是爱情之花不过多久便黯然凋谢……
当发现真相之后,才发现自己曾经苦苦追求的美丽爱情不过是一场偶然绽放的昙花。
而真正爱着自己的,却被送进了那个地方,最后以惨死告终……
这,难道不是一场讽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