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见义妁把了半天脉一言不发,武帝着急地问道,却又不敢大声吵到义妁,耽误了阿锦的病情。
“禀陛下。姑娘淤血滞于肺门,五脏血运不通,请陛下先去殿外等候,义妁要先施针通其血脉。“义妁看了阿锦的伤势,心知阿锦的情况刻不容缓,便又回到了一个医者本该有的样子,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话语中已有冲撞圣驾之意。
“还有救是吗?“武帝一听义妁有诊治之法,悬着的心也开始慢慢放下了。
“姑娘伤势甚重,义妁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先施针已观察病情。“义妁不敢欺骗武帝,傻子都看得出来里面躺着的阿锦对武帝而言有多重要,她可不敢有任何足够让她掉脑袋的行为。
“什么叫做没有十足的把握。朕说了,阿锦要是有什么闪失,朕也会要了你的脑袋。“
“陛下,姑娘的伤势,已然超出了义妁的医道。如若不是陛下送来及时,姑娘恐怕早已。“义妁还没说完,武帝便打断了义妁的话,他不许阿锦死,阿锦要是死了,让他怎么去面对那久居黄泉的梅雪,梅雪已经远离他而去了,他不能再没有阿锦。
“早已什么?那你还不快去医治。朕现在就出去,朕不打扰你。你安心治病。“武帝说着就离开了内殿,悬着的心又被吊起来,来回地在殿外走来走去,为阿锦祈祷。
见武帝离去,义妁刻不容缓地拿出自己治病救人的银针包,开了几副药方吩咐下属去煎煮了送来。
义妁脱去阿锦的外衣,将阿锦背躺地趴在床上,拿出一一根银针在火苗上烧了烧,对准阿锦的中极穴极为小心且笃定地下了针。
过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义妁的额头上冒出了一粒又一粒小汗珠。武帝在殿外等的心急如焚,闻讯赶来的平阳公主和霍去病也只能和武帝待在一起干着急。
义妁打开门的时候,都被殿外的情形给吓着了,除了上次太后突然大病,这种皇亲贵胄集聚一堂关注于她的医术的情况,已有小半年未曾见过了。
“阿锦如何?”武帝和霍去病同时焦急地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阿锦姑娘的伤势虽重,现下已经稳住了病情,淤积在阿锦姑娘身体的淤血已然散开,已无生命之忧。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平阳泪眼婆娑地开口问道,这是她的阿锦啊,这才送进宫里几天,怎么能弄成这个样子呢?
“淤血已散,却气血攻心,持续高热不退。不过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保证阿锦姑娘一切无恙。“其实,阿锦的命,义妁是救回来了,被卫长如此一压,胸骨未错位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可能否再如之前一样生龙活虎,义妁也不敢保证,只能祈求天地保佑阿锦了。
“快去,快去想法子。想法子治好,朕不光要你保住阿锦的性命,你还必须完完全全治好阿锦,朕要看见康复之后的阿锦和以前一模一样。朕要她还能舞刀弄剑,朕要她有力气舌战群儒。你明不明白?”武帝一听尽心竭力四个字就紧张,他要的不是努力,而是必须。
“母亲。“殿内,高热不退的阿锦开始说起了胡话,”不要走。母亲不要走。“
一听到阿锦有了声音,武帝平阳和霍去病立马奔向内殿。
“母亲,不要走。不要丢下阿锦,让阿锦看看你的脸。母亲,母亲。“丧失意识的阿锦双手挥舞着,梦到了她自己母亲,也勾起了武帝的回忆。
“阿锦别怕,父亲在。阿锦别怕。“第一次看到阿锦这个样子,武帝心疼不已,也不管是什么场合,抓住阿锦的小手,将阿锦抱在自己的怀里,俨然成为一个手足无措的父亲。
“阿锦别怕。别怕。”阿锦在武帝的怀中渐渐平静,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幸福甜蜜的微笑。
武帝抱着全身滚烫的阿锦,看着阿锦趋于平静的笑颜,欣慰地笑了。
武帝虽然糊涂了,可是平阳公主还清醒着,她明白,武帝忍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忍不住了,当看着武帝抱着阿锦的温馨场面,平阳心中也被这股浓浓的亲情所渲染。
平阳看着一脸震惊的义妁,给了匡仲公公一个眼神,匡仲已然明白了,对着义妁说道:
“今日之事,若是有半句疯言疯语泄露,义妁大人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诺。“义妁跪在地上害怕地发抖,她知道了一个足以让她致命的秘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这个秘密直到死去。
而比义妁更加震惊的霍去病,看着阿锦躺在武帝怀中安详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为何武帝对阿锦这么紧张,为何武帝对阿锦的百般疼爱,甚至更甚卫长也都能解释清楚了。
卫长和阿锦同岁,那么阿锦不可能是自己姨母皇后卫子夫的女儿,那么阿锦的亲生母亲又是谁呢。
武帝和平阳都没有告诫霍去病要霍去病保守这个秘密,因为他们知道,以霍去病的聪明才智一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不会做出伤害阿锦的事情。
连武帝都无法亲自将阿锦公开认成女儿,那么阿锦母亲的身份一定十分隐秘,他若公开了这个秘密,不用等别人,阿锦自己都会去揪出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同时,霍去病也明白,如果阿锦的亲生母亲的身份被公开了,对阿锦的伤害一定很大,不然,以武帝和平阳二人的权谋算计之术,怎么可能十二年了也仅仅给了阿锦一个平阳养女的身份。
可如果不告诉阿锦,霍去病的心里又会自责。没有谁比他还清楚,阿锦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父母家人,就算平阳待她胜过母亲,可她还是想见一见她的亲生父母,尽尽孝道。如果不可以,哪怕只是见一面都好。
没有谁比阿锦更在意自己这个奴婢孤女的身份,阿锦如果知道了武帝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霍去病根本不敢想象阿锦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所以,为了阿锦,霍去病选择了沉默。阿锦想要追查的真相,霍去病决定,自己为阿锦去一一查证清楚。查清楚之后,知道了全部真相的他,到那时再考虑这个真相对阿锦是好是坏,思量过后再来决定告不告诉阿锦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