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就去书院，参加入学考试。”莫问天一边往锅里倾倒着各种草药，一边冲着莫文祥道。
“哈？”莫文祥拉长了声音质疑道，“我怎么感觉我应该去画坊呢？”
“小子别打断我！”莫问天打开炉子，点燃炉子里面的煤块，然后探出头来，“你现在最应该学习的是各方面的知识，懂？还有领域内的一些专有名词你都得好好学，到时候出去闯荡，要是不知道那可就太丢脸了。”
莫文祥似乎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就再次抬起头来问了一个问题：“您说……莫家的四十大限是因为身负墨骨有没有抑制的手段。那么我这样又有墨骨又有墨血的家伙……该不会只能活到二十岁吧？”
本来莫文祥问这个问题的动机就不纯，此刻再看到莫问天似乎渐渐严肃起来的面容……莫文祥反而紧张起来了。
“死老头，你可别吓我。”莫文祥把上身稍微直立起来，让脖子露出水面，却又差点冷得缩回去，“你可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莫问天的表情却依旧严肃着，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莫家四人里也就你一个有墨血，至于墨族，将近三百年的历史，拥有墨血的人也绝不超过七十个。”
“我并不清楚墨血拥有者到底会比墨骨拥有者多承受什么痛苦，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多出来的痛苦是一定有的。
“我让你去书院，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找到一个墨族人，从他嘴里套出墨血的秘密。”
“莫家人不知道墨血的秘密？”莫文祥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莫问天加大了炉子的热量，“墨血的秘密从来都不是可以被随意传播的，只有墨族的族长才会知晓墨血秘密存放的地点，每当有墨血拥有者出世，墨族人就上报给族长，族长亲自带墨血拥有者去秘密存放的地点。”
“至于秘密存放的地点……是需要墨血才能打开的。”
“DNA技术吗，墨族的科技都发展到这个份上了？”莫文祥又沉了下去，“另外我早就想说了，墨血可是黑色的啊，所以它到底置红细胞于何地啊！”
“别闹！”莫问天看了一眼锅里熬煮着的汤药的颜色，又加了一把药草进去，“等你进入了书院，我就帮不了你了，所以我会把煮骨的药草配方写下来交给你，到时候你要自己找这些草药，自己煮汤。”
莫文祥没有去问“如果我进不了书院”这种弱智一样的问题，因为他必须进入书院：“那后续的配方呢？”
“所以你小子每次放假都得回来啊，”莫问天又加了一把粉末进去，“别等到时候找个女朋友出去约会让老子一个人看家啊。”
“放心吧父亲，”莫文祥的神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等我找到了女朋友，一定不会惧内，到时候去哪儿还是我说了算！”
“谁管你是不是妻管严啊！老子只是告诉你每周末都回来看看啊！”
※※※
次日晨，莫家门口。
莫问天把一个包裹扔到莫文祥身上，打量了他一下，开口道：“你的肤色看起来太吓人了，到时候记得好好戴着面具，而且到面具的时候也要记着化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拥有墨血。”
莫文祥心里清楚，墨血拥有者每次诞生，墨族都会昭告天下，而这样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墨血拥有者，只能是莫家人。那最终的结果自然也只有一个，莫文祥被抓去墨族，莫问天死。
“现在能看见其他颜色了吗？”
“不行……基本上还是黑白的，我觉得恐怕现在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有颜色的。”
“那你也要记得隐蔽这点，干脆就报有色盲症好了，这样检查的时候还好混一点……”
莫文祥好像想说什么，但是被莫问天打断了。
“记得每天都要给自己熬汤。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就借用书院的力量，找一下你哥莫文迪。”
“连人民日报的力量也不足以找到他？！”莫文祥大惊失色。
“滚犊子！”莫问天吼了一声，就转身进屋，把门给锁上了。
莫文祥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灰白色的手掌，从怀中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面具戴上。
“老头子，拜拜~”
※※※
“所以我说啊，适当嗑药有益身体健康的……”莫文祥撑着膝盖喘息了一阵，继续攀登着书院门前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天梯。
在他身旁，一个看起来像是体育特长生的短发青年也在休息：“妈……的，大保健可不是喝的饮料，力保健才是啊！”
“哈？我说你在说什么呢。”莫文祥此刻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于是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吐槽，“不过我说你身为体育特长生腿却这么短……”
“你丫够了！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有完没完！”王尚志吼了一声，又向上冲出去一段距离。
莫文祥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像你这样……不合理运用体力……是不对的。”
虽然我一直都想吐槽“为什么书院要考体能”这个设定……但是说了好几次那家伙都没反应……太令人伤心了。话说他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啊。
莫文祥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而体力的虚弱终究让他跌倒在地，于是他冲着王尚志喊了一声：“智商——回来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王尚志好像听见了，于是他也回头喊了一句什么，可是莫文祥没有听见。
因为就在王尚志回头的时候，他的身影逐渐淡漠消失了。
莫文祥一瞬间怔住了。
有一阵细微的风刮过，让莫文祥感觉到一丝寒意从全身各处透过来。
莫文祥面前的台阶再往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心里逐渐产生了一股名为惊惧的感觉，莫文祥缓缓地转过身去。
依然，不见人影。
咕嘟。
莫文祥吞了一口口水，从台阶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连声音都只是略过耳畔的风声——书院门前的台阶旁，几乎什么都没有。
莫文祥再次转过身来，面前向上延伸出去的台阶，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通向他目力所不及的地方，而他身后，出发时的起点，也早已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牢笼。
“无尽阶梯吗……”莫文祥皱了皱眉，“这种时候，应该果断的试一下……算了，先横着走试试吧。”
是单人试炼吗？那之前王尚志又是怎么回事……话说这里连个人都没有啊，要说是试炼也太牵强了，根本无解啊。
莫文祥很容易地走到了台阶的边缘，在这个位置，他可以很轻松地跨过去，走出台阶的范围，但是他没有这么去做。
阶梯的那一侧，还是阶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