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也是。”男人权当没听懂，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啊。她家也是他的家。“怎么又是你自己跟委托人见面？”
楚楚看了眼不远处的女人：“委托人要求。”
他顿了两秒：“有没有跟你一起？”
“没有，委托人要求保密。”她淡淡地说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忙。”
刘哲似乎听到一段熟悉的音乐，唇角勾了勾：“好。回见。”
“嗯。”
挂了电话，刘哲套上外套。丢给秘书一句话：“有事找白岭山。”扬长而去。秘书心中想到白岭山每次听到总裁的工作交给他就一副晚娘脸，打了个寒颤。
黑色轿车上，刘哲哼着曲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修长，优雅地敲打着节拍，手腕上雍容沉稳的手表在日光中泛着光。那音乐是他和楚楚一起为ｌｅｃｏｎｃｏｍｂｒｅ香水拍广告的背景音乐－－她在广场。这个广告在这个时间段会和其他广告一起反复播放一个小时。
楚楚拿着签过的文件，和委托人提供的资料。刚想往回走，转头撞见荧幕上的画面：女子穿着泡泡袖低胸长裙，张开双臂走在城堡的石壁上，仿佛正在升起的朝阳。城墙下，男子抬头像是专注地凝望着女子……
楚楚脚步被定在那。还记得在格拉斯镇，他还不知道她是陆楚楚，她嘲讽他怎么不带妻子一起，他回答说我会带她来这里赏花，看日落。手牵着手窜进中世纪的古老窄巷…她也会抬头开心的看着我，我能在她的双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她眼中永远只会有我一人那时她心因为这‘只有一人’笼上一层厚重的哀伤…那时不能失而复得的哀伤……
时过境迁，如今没有了袁衫衫，可是他们…却依然不能失而复得那些幸福静好的旧时光。
“上一次，你也是在这见客户。屏幕上也是这一支广告。”男人沉稳的声音有力地穿透了周围一切地嘈杂，像凛冽的清泉流淌进她的耳力，心里。
她回头，男人高大的身姿屹立在身后，看上去那么可靠伟岸。让她的心忍不住轻轻荡漾。“是吗？我不记得了。”女人淡淡地说道。
他露出一个浅笑，没有晃眼的白牙，只是稳重而令人安心。“一直说要拍这个广告的续集。有没有兴趣？”
“没有。”
“可是我很有兴趣。”
那跟我没关系，楚楚的目光扫向路人不说话。
刘哲也不生气，看着楚楚手上的文件袋：“事情办完了？”
“没，正要去办。”
“我跟你一起。”
她觉得这话很符合他的风格，不愿再多说。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广场，往后街走去，没一会到了‘一重门’，刘哲皱眉：“如果我没来，你要一个人来这里？”
“现在是白天。”
就算是白天也是‘一重门’。男人不悦地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如果跟张农说，啊，他又当爸爸了，是不是照顾楚楚就不如原来那么用心了？亚纳刚来大陆不熟悉情况，代替不了张农，想来想去最后男人决定以后还是让白领上辛苦一点，自己要多看着楚楚。
楚楚倒是想他竟然没有反驳？真是奇怪。
看到伍霞从楼上打着哈欠走下来，楚楚立刻上前：“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睡觉。”
伍霞摆摆手：“没事，难得你找我。”
楚楚掏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男人没有去管她们的谈话内容，只是静静看着她认真的样子……
车上。楚楚坐在副驾驶座上，用手机整理了下刚才的信息，发给了老滑头。抬头才发现车子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心中警惕：“我要回冬忍，你不去就放我下车。”
刘哲听到她的话，余光扫了她一眼。然后抽出一只手伸向她……
她立刻往后一缩，看着他不说话。
他笑了笑，手一动，从她头上拿下一根白色的毛线。“我在开车，你以为我能对你做什么？”
她一噎，冷哼一声。对于素有不良记录的人，还指望她一派天真无邪吗？“这是去哪！”
“天涯海角，天荒地老怎样？”男人沉稳的声音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许诺。
楚楚享受着车里的暖气，淡淡道：“香水广告的台词吗？太俗了。”
男人浅笑：“那你觉得怎样不俗？”
她似乎真的歪头认真地想了想：“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呵呵，我的爱不用童叟知道，货真不真你最清楚，”
她眨了眨眼：“爱是抽象的，没有所谓真不真实。”像是故意跟他较上劲了。
“你感受到的才是真实，只要你愿意相信。”愿意…接受。男人温言，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
楚楚放在文件夹上的手动了动，扯了扯嘴角：“我的感受，你说的倒是比我还肯定。”
“因为我跟你的感受是一样的。”不能否认，他们相爱。
她扭头看着窗外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到底去哪？我很忙，还要赶回冬忍。”
“你现在最需要忙的是－－我。”
她周眉一皱，扭身直直盯着他：“我的委托人可不是你。”某种不能控制的情绪让她有些咄咄逼人。
“楚楚，我以为我们已经合好了。”男人似乎很委屈地说道。
她抿了抿唇，水润的眼看着他的英俊的侧脸。他总是这样，能屈能伸。收起戾气的时候是个优雅的绅士或者亲昵的美男子，生气的时候像不知道控制的野兽。他毫不吝啬地将他的每一面都展现在自己面前……不论她能不能接受。
“刘。”
“叫我亦北，我说过这个名字这一生只有你能叫。”男人纠正道。
“亦北。我们不行的。”
男人表情微冷：“为什么？因为吉娜还是袁衫衫？你知道我跟她们没什么。”
楚楚的手紧紧握着文件袋，脸色苍白，精致美丽容颜沐浴在一种深沉的哀伤之中。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些涩然地说道：“我知道。”
男人也不催，只是听着。深邃的目光看着前方。
“傅瀚龙…的事。我忘不了。”终于说出来了……
是的，她不能释怀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傅瀚龙和她发生关系的事，为她而死的事。她甚至不能逃避推说那是一场噩梦，因为她不能让这个一心为她的男人成为噩梦……那太残忍。她曾经恶劣地想：还好他死了…不然她要如何面对他？可是，她又无法狠下心庆幸他死了，因为他不仅把他所有的情感给了她，连生命也一起给了她。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就是这样的吧？她不知道该说命运是残忍还是变态，哪个更精确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车子不知道驶了多远，停在了集装箱聚集的港口。楚楚愣愣地看了眼他。
“你和傅瀚龙被船带走的那天我就在这里。”
她的心一阵收缩。那是命运齿轮扭曲的起点……
“刚才的那条路，是我们擦肩而过的路。”他从监控中得知，傅瀚龙早一步救走了她。而她所在的车跟他擦肩而过……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迟了，他错过了。
楚楚只需稍微一想就全都明白了。她捂住嘴，眼泪泛滥。懊悔？懊悔什么？懊悔自己应该在那阴暗潮湿空无一人的牢房里多呆一会就能等到他吗？
男人一把拉过她，文件滑落她的膝头，她的头枕在他肩头，眼泪没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王永给你喝的水加了Ｒ型毒品，你见到傅瀚龙的时候可能产生了某种别样的情绪，那不是你的原因……我太了解你了，你不爱他。可是他带给你的冲击却是前所未有的。那些都不重要，楚楚，人活着就要向前。我是嫉恨着傅瀚龙，哪怕他死了。可是我也该死地不知道有多感谢他！”
楚楚呜咽的声音顿了下，紧紧抿着唇。揪着他的衣服，再也不想忍着眼泪，放声大哭。
“我感谢他保护了你，如果你被催眠也许就再也听不见我说话了。我感谢他救了你，因为那等于救了我。”
“呜哇！”被大火烧伤后，她都没有这么嚎嚎大哭过，或许她前半生都没这么哭过。“呜呜呜！”她哭的肆无忌惮，连思想都宝贝泪水浸泡着，一团咸涩。
“楚楚，楚楚。”男人低低喊着她：“我多后悔那天我没有追过去，就算游我也该追上你的。”
他的衣襟被她揪着皱的不成样子，听了他的话，她松手，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只能摇头。
摇头什么呢？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她该摇头。也许是这个男人的话让她心疼了。
“不要忘了傅瀚龙，就跟你不忘左强一样。他们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知道吗？我的人生是不能没有你的。”
女人的眼哭的像是被雨水打落的桃花，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和他的衣。哭声渐细，她却依然不起来，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没了力气。只能依靠着他。
小小的车厢里，两人拥抱着。男人心疼不已，有力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背。猜测她能说话的时候问：“好点了？”
她打了个嗝，然后又打了一个……两个都顿了下，男人随即轻笑出声：“这么大的人，怎么哭的还跟小孩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