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可以闻吗?答案是当然不可以。但是替代嗅觉的是神识,神识要比普通人的嗅觉灵敏上数百倍。
叶火在委身在飞剑中,能够轻易感觉到李芸身上淡淡的女儿体香,正时时刻刻的撩拨着叶火的心弦,让初识女人香的叶火,情绪起伏波荡。毕竟一个孤独了七百多年的老鬼,而且还是个从来没有怎么接触过女人的老鬼,对男女之事也是懵懵懂懂。
李芸却丝毫感觉不到叶火思绪万千的状况,她此时正一心一意的计划着。她眼见琅京城中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心中不由冰凉凄苦,恨足了周家,更恨那些不知忠君卫国,只知声色犬马的庸臣们。叶火望着李芸那笔直的身姿,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得意楼”可谓是琅京城中的顶级食府,得意楼的掌柜也是经商的大家,十分善于揣摩达官显贵的心思,所以楼中布置清新淡雅却也不失华贵。掌勺的大师傅祖祖辈辈都当过御厨,南楚第五位皇帝还亲手给他家赐了一块“世代食神"的牌匾,大厨一手“天地得意”做的出神入化,据说吃了这道菜的人,能逢凶化吉,吉祥安泰。不过可惜这道菜是皇上吃过的,谁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为去吃一道菜,饶是如此得意楼生意也火爆异常,富贵鸿儒来往不断。
最近南楚宫廷惊变,据传国舅周详和暗中夺了李家的天下,得意楼掌柜王显达消息极其灵通,他起先听闻此事极其惊恐,怎料那些宫廷大员依然谈笑风声,似乎改朝换代的大事只不过是闹剧而已,他心中大骂:“这些狼心狗肺的伪君子。”骂虽骂,谁也不会傻到为李家天下去哭嚎几声,生意还得做,所以依旧笑脸迎人,垂眉折腰。
时至正午,得意楼正是人声鼎沸,客源滚滚的时候,三层檀木楼被占的满满当当。一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背负长剑由正门走了进来,跑堂的伙计本要上前打发,却被王显达制止住,他心思玲珑一眼就看到这少年拇指上的绿扳指,这枚扳指翠绿温润绝非凡品,他小声吩咐伙计将二楼雅间收拾一下,自己则笑脸迎了上去道:“这位小爷,楼上请。”随后亲自引领上了二楼,这楼中的食客大多有些势力,见王掌柜亲自引人上楼,那紧随身后的少年贵气凛然,行为得体,食客们不由纷纷注目。其中有一个身着青色缎袍仆人的汉子,盯着少年背后的长剑,犹豫了半天,直到少年随王掌柜上了二楼,才猛然心中一惊匆匆向三楼跑去。李芸随王掌柜进了雅间也不多言语,只要了一道菜“天地得意”,出乎意料王掌柜竟然没有言语什么而是满脸笑意的下去了,李芸在那纳闷,王显达又何尝不心惊,目前敢要这道菜的人只有一种人就是修真者。
不一会儿,跑堂伙计就给李芸上了一桌子菜,竟然说是赠送的,李芸盯着满桌子饭菜发呆的时候,就听萱虹剑中传来叶火的声音“楼上有三个修真者下来了,楼下有一个。不要慌张,我自有应对,你安心吃东西就好。”叶火的话让李芸心中暖暖的,似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毫不慌张的吃了起来。
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来人还没有说话,就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顿时整个人被弹了出去,直直的从对面的窗户飞下去掉到对面街上,街上人群顿时一阵惊叫。站在门口剩下的两个修真者嘴张得都要裂到耳根了,傻傻的保持凶恶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灵寂期的修真者吭都没吭的就被打飞了出去,甚至连法宝都没有祭出来。两人犹豫的时候,就听雅间里边有人道:“你们南楚的供奉,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还不进来。”两个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他们一眼就瞧见惬意非常的李芸,两人不敢吱声,只是懦懦的道:“晚辈,南楚供奉金丰,林雨拜上,不知前辈是?。”两人心里忐忑万分,暗骂自己信了那狗奴才的谗言,可是这个人怎么看都是李芸,萱虹剑的样子虽然变了,但是依然可以认出,而且剑不离手是这位刁蛮皇女的习惯,只是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面对如此威势两人假装糊涂。
李芸捏着嗓子,故作粗声道:“我是来此散居关的公孙露。你等小小供奉冲撞了我,莫不是欺我散居关无人。”一股莫大的威势散发开来,金丰两人惊的上牙直打下牙,心中只盼援军早日抵达。
楼下的王掌柜听到巨响,看着客人都跑了出来,知道楼上出事了,却没有胆子上去看,刚才那个不可一视的供奉正仰面朝天的倒在街上,一楼的马供奉老早就跑了,王掌柜心中懊悔自己怎得非要接待这个小魔头。
不一会儿见,金,林两位供奉一身大汗,连滚带爬的从楼上跑了下来,林供奉说也不说一脚就将上门报信的仆从踢飞了出去,金供奉则小心翼翼的道:“王掌柜,无论如何上边的那个人要伺候好,要供奉祖宗一样供奉着知道吗?”王掌柜连忙点头,心里早就骂开了“你们这些王八蛋,就接不过的硬茬子让爷爷去接。"心中却不敢怠慢,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坎让自己的酒楼拆掉,凭借着过硬的心里,王掌柜一脚把跑堂伙计从桌子底下踢出来,大声吩咐道:“都他妈给我动起来,别扭扭捏捏的,伺候不好,不光是生意做不了,脑袋都要搬家了!”王掌柜的恐吓果然有用,整个得意楼瞬间行动了起来,连账房先生都拼命的拨弄着算盘,也不知道他算得什么。。。
李芸听叶火说这些人离开了,心中才松了口气,嘟着嘴暗自不满意叶火的突然安排,她不解的问道:“怎么非要让我说自己是公孙露呀?他是谁?真的是散居关的修真高手吗?”叶火从剑里钻了出来,一副坦然的模样吃起了菜肴,随口道:“不是散居关的,别担心,以后你就知道了。”李芸温顺的点了点头,小嘴儿里嘟嘟囔囔的道:“非要让人家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叶火假装没听到,自己倒了杯酒饮了起来。他一个老鬼能喝出味道吗?或许只是重温那种迟来数百年的回忆而已。
柳龛在南楚国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供奉堂的堂主纵然连南楚国君都要万分礼遇的。原本他在金乌门混得不怎么得意,三百年被发配到这荒芜异常的占曲星,原本金乌门只是想施展人口占领的策略,让凡人投奔金乌门,以后若是发现什么良好体质之人可以加以培养壮大门派。可万万没有想到,柳龛在此发迹了,诛魔剑的传说加上屡屡出现的公孙家锻器术残本,让金乌门看到了占曲星的巨大利益,更让同门们对柳龛刮目相看。柳龛永远忘不了金乌门主亲自接见他时和蔼和亲切的神情,那本他梦寐以求的《化岩诀》就是他的奖励,当然他并不认为门主成了伯乐,一切皆因利字而起,所以原本还算忠厚的柳龛,不知不觉间变的心狠手辣起来。
自他在供奉堂以来,南楚已经经历了十三位帝王,锦衣玉食权势凌驾于君王之上,这让他把南楚看成了自己囊中之物,当然他没有无聊到和凡人抢皇位的地步,他所看重的是南楚所有天材地宝都是属于他,所以有哪代帝王不随他意愿的,都会被他略施手段害得早早退位身亡。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年前他发现南楚老皇帝李占竟然背着他勾结奔马原呼延家,甚至连弄到的公孙家锻器心得私藏了起来,这让柳龛怒火中烧,如此行径等同于赤裸裸的背叛,他一气之下命人暗杀了李占一族三百口,却一不小心杀掉了李家的子嗣,只留下一个女儿李芸和尚几个月大小的李兴隆。
此事让柳龛尴尬了许久,奈何木已成舟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国舅周家暗中软禁李占,夺了皇位,一切如此顺利却不料途中有变,那个李芸竟然拿着锻器术心得偷偷出逃,更加可笑的是他派出去的两名弟子竟然了无音讯了,他本以为是那两个小兔崽子见财起意带着锻器术心得逃遁了,顿时一筹莫展,怎料那个该死的李芸竟然毫发无伤的出现在琅京。乍听此消息的柳龛十分怀疑,可是马修,金丰,林宇三人皆是一口咬定,让他有心去一探究竟。
叶火正吃的畅快,心神一动瞬间夺回剑中,同时沉声道:“有人来了,咱们出去。”心不在焉的李芸顿时打起了精神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向外走去。李芸一出得意楼门口就看到早早侯在那里的柳龛,她对这个看起来十分和蔼,身材矮胖的老头熟悉极了,她的父皇不止一次暗暗向她提及柳龛的贪婪,奈何此人修为高强威震四国,李芸一见他心中忐忑起来,叶火发现她心神不宁就传音入密道:“别害怕,一切有我。”李芸轻“恩”了一声,大大方方的径直走了出去,似乎是没看到柳龛一般。
柳龛乍一见到李芸一身男儿打扮也是奇怪,心道:“这小丫头这点道行还想骗过我?”李芸那点筑基修为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但金丰等人的狼狈也历历在目,让他疑虑万分不由小心起来,柳龛见李芸假装不识得他,就将计就计走上前去道:“这位仁兄可是散居关来的公孙露啊?”李芸也不矫情,微微一皱眉扭头道:“你是何人?”柳龛捋着山羊胡子道:“在下金乌门柳龛,区区不才乃是南楚供奉堂堂主。”李芸转过身,似是第一次相见,细细的打量着柳龛,冷冷的一拱手道:“久仰。”
柳龛也非善于之辈,皮笑肉不笑的拱手还礼,随口问道:“我见公孙兄面生的很,在下对散居关的诸位前辈颇有了解,只是不曾见过公孙兄这般英雄人物啊?”李芸知道他是有意刁难,就随意的拱了拱道:“在下初来占曲不足一年。柳兄当然不识得。”柳龛心中暗笑骂道:“小混蛋,我且让你得意一阵,等我引出你身后隐藏的那个高手,在来收拾你。”脸上却笑的越发亲切道:“公孙兄初来此地,柳某自当要尽地主之宜,请。”随后也不多说祭出一柄金色飞剑,单脚一点也不见什么多余动作就稳稳的站在飞剑之上,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的那位高手还能帮你踩上飞剑不成?”他心中得意时,却见李芸背后的萱虹瞬间出鞘,绽出一缕蓝光,声如雷动气势非常,蓝光过后李芸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飞剑上,柳龛眼睛都差点没瞪出来来,凭借他对公孙家的三百年研究怎么能不知道公孙家的飞剑都声如雷吼,眼前这口萱虹剑,原本是一块普通凡铁,如今怎会有公孙家飞剑的特征。
柳龛飞速而行,似乎是要甩掉李芸一般,却听身后传来巨大的声音如同百鬼哭泣一般,李芸稳稳当当十分惬意的站在疾驰而行的飞剑上,丝毫没有勉强之意,柳龛心中炸开了花一般胡思乱想起来,他思量着暗道:“这李芸用上了七百年前剑魔伍秋的真名,难道此次出逃得了公孙家的真传?莫非剑魔伍秋还活着?”他越想越心惊,最后连自己后背湿透了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