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变,只要起了头就会不由自主的走下去。说是为了儿子,但是到最后往往偏离了初衷。我本来没想现在动董家的,想等到子晟进学以后,定下太子名位再说的。”
我楞了一下,“现在也好啊,至少遏制了董昭仪的野心,对瑜儿其实可以说是一层保护嘛。”
他忽然露出点笑意,真是难得,还伸手搭在我肩上,“能说出这话来,证明你还是从前的十一。”
“我是口是心非的。”我瞪着他。这话说得很有学问啊,什么还是从前的十一,你原本认为我要做什么?
“我当时是恼了你有事不和我说,却跑去找琳琅要建议。她能给你的建议,我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是什么,而你还积极的去找董家的罪证。”
“我自保都不行么?你对我们母子有责任,对她们母子也同样的有责任。那到时候要怎么取舍。”我可没想动你的二儿子。
“我当然不可能舍你。”他嗔怪的说,然后把站着的我拉到他腿上坐下,“十一,我们别冷战了。”
“我没觉得对你有什么妨碍的。”还不是晚上回来,一掀被子就钻进我被窝,熟门熟路的。
他嘿嘿的笑,“可是看你的冷脸很难受。”
有时候我根本不想,却被强迫,我还一张笑脸对你啊。女人是很讲究个气氛的,谁像你!隔个三两天就不管不顾的一定要。
我坐他腿上,拿手圈着他脖子。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两个儿子呼啦啦的牵手跑进来,我赶紧从他腿上跳下,“字写完了?”
“嗯。”旻儿点头。
六哥还拉着我一只手,显然有些不满他们现在跑进来。对放任他们跑进来的侍卫还有两个嬷嬷更是不满。可是,这段时日,大家都习惯了,让这两个小家伙进来给我们暖场。
子晟是什么都不管的,踢掉鞋子就爬到榻上,然后招呼旻儿也上去。旻儿却是在感情上很细腻的孩子,他微微一笑,然后跟子晟说他要出去看小太监滑雪。子晟儿一听,“嗯,我也去。”
两个都仰头望着我,等我说“去吧”。我张嘴想阻止,有点不放心。六哥在旁边说:“让稳妥的人跟着,去吧。”
俩小家伙跑了,六哥说:“你还能亦步亦趋的跟一辈子?”
“我看不到就不放心嘛,我也去好了。你去不去?”
“不去。”他把我一拖,我又坐回他腿上了。然后内寝的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我看到他眼里冒出的火花,“大白日的!”
“他们不会再跑进来了。”他直接抱起我,往床的方向而去。
我用腿攀住他的腰,“快晚膳了。”
“活动活动,能增加食量。”
子晟因为跃跃欲试想要去滑雪,秦嬷嬷怕他摔倒没让,还说要回来告诉我。小家伙气得拿雪团乱砸人,几个追着他跑的侍卫都中招了。好在他腿短,没跑几步就被逮了回来。
回到坤泰殿还知道要把他湿了的手窝窝藏起来,不给我看到。
我问他这么冷怎么不戴上手窝窝,他说屋里热。为了配合弟弟,旻儿也早就取下来了,白白嫩嫩的手指头摆在外头。
这点小伎俩怎么能瞒住人,尤其身边还那么多人跟着。不过我不点穿,照看着他们用晚膳。
用过晚膳子晟就盯着六哥看,六哥问他看什么。
“父皇,你怎么还不走?”在小家伙眼底,晚膳后坐一会儿六哥就会到书房去看折子,然后他就可以和我一起玩到就寝的时刻。
“父皇今天封印了,可以开始休息一段时间。”
六哥在儿子面前还是很注意的,一般不会有比牵手更亲密的举动,但是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我身旁,把子晟平日的位置占了,他站着想了一下,然后挤到我们中间坐下,然后还替旻儿也挤出个位置,招呼他坐上来。
六哥不得已往旁边挪了一点儿。
可是子晟还是嫌他多余,不时抬头看看他。
“这小子什么意思?”
“谁叫你平日太忙,都没时间陪他玩。在他的想法里,你不在才是应该的。”我凑到六哥耳边问:“你会玩什么?”
他愣住了,半日没出声,看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从小到大就没什么玩的时候。逮到魏先生喝醉酒不用习文修武的日子,他就溜到青楼去了。
“我就和你一起放过风筝什么的而已。”
这会儿吃过饭也有一会儿了,我拉他起身,“来,我教你玩空竹。我玩这个可好了,以前还想过万一出去四海为家,还可以靠这个去卖艺去。”
手上一紧,他面色不好的说:“胡说什么呢,什么四海为家,什么卖艺的。”
我作势给自己的嘴巴一下,“说错话了!”
不过,我玩空竹真不是盖的,花样百出。很快把两个小子震住了。
我示意六哥接手,他倒也表现不俗,把我方才的花样都依样来了一遍,还自创了好几种。
“该我了,该我了。”子晟在一边又喊又跳的。
六哥玩得兴致很高,就过去手把手的教子晟跟旻儿。
只是听着空竹声声,我心头却有些不好过。
原来过去的一个多月是在试探我呢,试探我是不是还是过去的十一。他是认为我去找贤妃合谋,要做些危害二皇子的事吧。结果我只是去查董家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边做边看,一直到现在,确认我没接受贤妃的建议。所以,跟我和解了。
那如果我做了什么,是不是要被他说“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心黑手狠”。他只想我是小时候那个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敬佩他、仰慕他的那个小十一。要我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味的依靠、依赖他。
我怎么觉得这个皇宫,跟当初禁锢我的那个别苑一样,只是活动的范围更大了,有更多的人伺候而已。
眼前他带着两个儿子玩空竹的场景其实很温馨,可是我心底怎么凉飕飕的呢。
好像,有不少皇后熬到变成太后,但是那些多半是继后,本来就比皇帝小二三十岁那种。但是结发的元后,似乎少有长命的。多是郁结于心,郁郁而终。人人都说我像的独孤后是如此,那些文人大臣最尊崇的长孙后,都没能逃过这个宿命。我是不是也要在别人的艳羡眼光中走向这个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