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漫山遍野的风花。就在一条小河边,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在星光下没有顾忌地开放。
星光一下子又变得明亮起来。
我还看见,有一尊狐狸的石像孤零零地坐在小河边。它有一对深邃的眼睛。
我无论怎样,也无法得知它所思考的一切。
我突然醒了,因为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冷冷的风。
小寻房间里面的灯还没有关,依旧是昏黄,令人疲倦的色彩。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几只小飞虫绕着灯罩随意地飞舞。我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很不舒服,于是我便揉了揉眼睛,又打开了房间的窗,想吹一吹冷气醒醒脑。可是却一点风也没有。
四周围是不可思议的安静,连青蛙的叫声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如同在此刻悄无声息地静止了。
我睡多久了?我不知道。
我又看了看四周,那个小女孩早已睡觉了,就躺在小寻的身边。东野获也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我找到了房间灯的开关,关了灯,眼睛瞬间便舒服了些。我继续躺在铺在地上的毯子里,随意想着一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一切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待到他的脚步声渐渐变远,我这才悄悄滑出毛毯。我光着脚,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贴着门框,朝远方走道深处望去。那里果然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再加上无法望穿的黑暗。我根本分不清他是谁。
对了!他一定是东野获先生,他答应过我的,要帮小寻占一下星。
那我一定要跟着他去。
想到这儿,我立马穿上了一双平底布鞋,因为怕吵着睡觉的人。接着,我走出了门,小心地朝着那人走的方向追去。
那人走得很快,几乎没有脚步声,如同脚底下生出了风。
他似乎很熟悉这里的路,在一条又一条的小巷穿梭。我跟在他后面紧紧追着,即使我的速度也不慢,但怎么也追不上他。
有一阵子我差点把他跟丢了。幸好,他后来又出现了,而且是朝着出城的方向走。
夜里的工厂依旧在忙碌着,运煤的传送带不停地旋转,锅炉的通风口里是耀眼的光。大型机械轰隆的声音在夜间格外的刺耳,无数的管道缝隙有时还喷出白色的蒸汽。又粗又高的烟囱依旧大口大口地吐着浓烟,无风的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烟雾变成了一道道冲天的光柱。
他灵活地穿越了工业区,一下子出了城。月光从烟雾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照亮了他脚下的土地,在他的大衣上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银边。
他的影子好长。
我这才意识到,他根本不是东野获先生。
我已经回不去了,因为我根本不认得路。也许我应该追上那个人,但这时的我又害怕了起来。深更半夜地跑出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头顶上的月亮已经是逐渐变瘦的半圆。
也许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到月底了。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
中考的成绩也应该早就出来了吧。爸爸还在等我吗?
突然,我看见前方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边缘。他向着树林里面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
没过多久,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黑暗的森林里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这里走来。最后,光源终于出现了,是一只浑身发着白光的鹿。
它长着漂亮的犄角,通身雪白发亮的毛。渐渐地,光亮越来越多,更多的白鹿走出了森林,站在那个人的面前。
后来他走进了森林,融入了黑暗。白鹿围在他的身边,光亮也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可不好,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犹豫了下,我还是跑上前去,从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进入森林。就算有危险,也总比深夜在荒郊野外迷路好。
可是刚刚走进森林我就后悔了。我甚至没有灯来照明,头上的月光怎么也无法穿过树叶照亮我的道路。而那个男人和那群白鹿,我却怎么也看不到。
我害怕了,心跳得厉害,腿也不停使唤,就是一个劲的想往外走。可是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突然,出现了一阵穿越在森林间的风。
我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我转头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我身后的他。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青光,他的脸显得格外的冷峻。而我的心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那竟然是司空晋。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客栈的地铺上。还是小寻的那个房间,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女孩也还在睡梦中。
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那是天亮的信号。一道深红色的光斑在云缝中被无限地拉长,只是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一片。
我出了门,就在走道里看见了雀应侯先生。
“早。”我招呼他。
“早,狐小寻好些了吗?”他回应道。
我摇摇头。“她还是没有醒。”我告诉他。
“那我们要赶快把她送到那位医生那里去。你去把大家都喊醒吧,在做些准备,我这就去准备车辆,马上就出发。”他对我说。
我朝他点了点头,走出了过道,来到了客栈的院子里。这个客栈是个类似四合院的构造,四面的小楼将一块空地围了起来,院子里种着各种花木还有一小片竹子。
就在那片竹林之下,我看见了司空晋和东野获先生。他们坐在一个小石桌边下棋。
看上去他们已经在那里对弈多时了,露水滴落在他们的身上也毫不知晓。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而现在,司空晋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记得昨晚刚刚看到他的时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头部,之后我眼前一黑,随即倒在了地上。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我一点也不知道了,直到我在小寻的房间里醒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问他。
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就出发了。我们要先去那个住着医生的山谷。小寻仍然在病危之中,也许有些绕路,但也耽误不了太多的时间。之后我们就将离开风花国,到更远的北方去,直到我们的目的地。
我们的交通工具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一开始雀应侯找到了几台内燃机车,就像是人类世界的老爷车,那是客栈老板推荐的东西。“这东西可以走多远?”雀应侯见过有轨的电车和蒸汽机车,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汽车。“有了它可以环绕整个风花城。”客栈老板说。
“可我们要去的是大明塔。”雀应侯告诉他。
“什么?”老板吃了一惊,“那种荒凉的地方还是你们自己去吧,这几辆车开不到那里。”客栈老板嚷嚷着。
的确,我们的目的地还是很远的,那个地方不适合再带个司机过去,而且马厩里还是随行的几匹马不知道如何安置。雀应侯摇了摇头。大家一起思考,最终还是想出了个好主意:由雀家军的八匹马拉着两辆车,前面由雀应侯骑着自己的骏马带路。
这就是我现在所乘的东西,马拉汽车。客栈老板倒也挺周到,虽然知道我们可能用不上内燃机,依旧为我们加满了油,还为我们找了个向导。
“从敬之离之死我总有种感觉,人类军团好像知道我们的路径。虽然我不能确定我们队伍里有人通风报信,但我们行路的速度仍然越快越好。”出发前雀应侯对大家说。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司空晋。他面无表情。
小寻躺在车厢里,我和小女孩坐在她的旁边。司空忘川和他的父亲以及随从在另一辆车上。
在我们出发之前,雀应侯先去了趟电报房,给遥远的雀宅汇报了现在的情况。
我们穿过整个风花城的市区,一路向北走去。也许是队伍奇特,大街上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来看我们,就连当当响的电车也为我们避开了道路。我们一路前进着,看着窗外景色的变化。我看清了那座高塔,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一座高大的金色琉璃宝塔。每一层都挂着风铃,我真想听听这些风铃一起响起来的声音。
东野获告诉我,那里是风花国的皇宫和城隍庙的所在地,城隍庙供奉的是风神大人,风花城的保护神。
在风花城边缘山丘上,我还看见了许多巨大用于发电的风车。也许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转过,锈斑和藤萝爬满了风车的扇叶。
越过一个狭窄的关口,我们最终出了风花城。一路上,我始终都没有听见风铃的声音。
风花国的植物看上去都营养不良,土地也到处是干涸的迹象。唯独这片山谷,就是我们来到的这片山谷,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大约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们终于看见了大夫所说的那片山谷。在此之前,我们还路过了一些小城,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这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山谷,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可以进入。车队就在这条林间小路小心地走着,在路上,我们还遇上了几只拦路的妖兽,都被雀应侯的驭火术一一解决。
就在我们进入山谷的一啥那,前方的景色瞬间豁然开朗起来,我看见,在群山的环绕下,在山谷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小村子,星星点点的稻田,炊烟慢慢的屋舍,还有巨大的风车。
就在这时,一种久违的感觉抚在脸上。
是风的感觉。
风从远方带来了珍贵的水汽,形成了雨云漂浮在群山之间,环绕着村子的,是一条安静的小河。飘渺的云雾中,小小的茅舍若隐若现。
向导告诉我们,虽然这里山清水秀,还有极其珍贵的风,但由于进入山谷的路上有太多的野兽,在之前没有人能够进得来,于是这个位于山谷深处的村落就一直与外界隔绝着。
“放心吧,虽然这个山谷虽然偏僻,但这里面确实住着一位名医。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也能治愈百病。”向导还告诉我们。
村子里面,房舍朴素,鸡犬相闻,小河上的水车吱呀地响。男女的装束,看起来比外界的更要古老。也许这里真的与外界隔绝了好久。
村子里到处是绿色的竹子和淡红色的花。
顺着村里人的指点,我们终于找到了医生的住所。那是一座精巧美丽的小屋,屋后有一棵开满了粉红色花的花树,风吹过,花瓣落尽于地。在院门口,我们整顿了下衣衫,雀应侯也取出了数两黄金和白银,以作报酬。只有司空晋还留在车里,不知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下车。他好像在怕些什么。
也许小寻很快就有救了。
我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寻。现在的小寻,呼吸都很微弱,仍旧用小女孩的心的力量维持着她的生命。
雀应侯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住在屋里的是一位人形老者,头顶微秃,花白的胡子比头发还要密。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朴素,只有一面高高的药材柜格外地引人注目。
雀家军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小寻抬进屋里。隔着很远,老人就说话了。
“小姐是中了红鹜之毒吗?”他慢慢地问我们。
我点点头,心里叹服着,真不愧是名医。
众人轻轻地将小寻放在病榻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我一边看着他为小寻把脉,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红鹜毒也有多种,幼雏之毒最轻,千年老鹜之毒最重,每种毒的解法也略有不同,那就让我来看看她中的究竟是哪种毒。”
说着,老医师开始使用法术,按压小寻腋下,脖颈,丹田之处的穴位。在他的内力逼迫下,从小寻身体各处隐隐流动一股黑色的暗流,汇聚成一小团一小团黑色的斑块,在小寻的皮肤下方缓缓移动,由上至下,最终流至左脚脚尖。老人用利锥在小寻左脚的大拇指上戳了一个口子,只见一股黑色的血液缓缓流出,脚趾头上的黑斑也慢慢消失。
老人用手指蘸了蘸黑血闻了闻,摇摇头。
“小姐看上去有危险了。这是百年老红鹜的毒,难以消解。”他随后缓缓地说。
“您有办法吗?”我急切地问。
“只是……”他后来说的话却让我吓一跳,心也一下子凉了半截,“诸位抱歉。这位小姐我不治。”
“您可是风花国的名医啊?”显然,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雀应侯问。
“很遗憾,这种病老夫我治不得。我知道你们为了来我这里,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方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行医一向有原则。”
“什么原则?”
“曾经我因为一时疏忽害了整个风花国的国民,我不能再犯下类似的错误。我的原则只有三条:来者身份不明不治,疗方危险不治,无酬谢不治。”
听了他的话后,雀应侯随即取出了包裹里的金块和银条。
“这种东西在我们村里毫无用处。先生您还不了解我的为人,那么,诸位请回吧。”
“那您想要什么。”
“我只要求你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
“让风花国重现风铃的声音。”
“我们要怎么做?”
“自已寻找办法。”
“自己找办法?你这是故意刁难我们!”说话的是司空忘川。
“我可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风花国全民都期盼着,哪怕是最微弱的风,希望你们也要了解我们的难处。你们应该去做。”他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说罢,突然间,一支锐风,托着一根短箭飞射而出。那是小川放出的。
就在短箭飞向老者的一啥那,他宽大的袖子忽然一扇,一阵巨风居然反向射出,短箭也随即向小川飞去。要不是被司空晋的随从一剑劈断,小川就将伤在自己的箭下。
“无礼后生,不知天高地厚!”老者气呼呼地说,“这点和你父亲倒有二分相似。”
“不送。”他最后说。
等到我们走出山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之后,我们重新上路。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们需要赶紧到达我们预定的地方。我们继续朝着北方走,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风花国的另一座城市。
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就将离开风花国,向更远的国度去。
小川惹怒了那位老医生,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解决风花国没有风的问题。小寻想得到他的帮助已经很难了。我们只好期待着能再遇上能力更高的神医。
小寻,你能坚持住吗?
很快,黄昏时刻,我们就看见了远方城市的迹象。这是一座大城,却不像风花城那样有太多的工厂。也许天空要洁净些,但依旧是阴霾一片。
其实妖神界的天空那里不是阴霾呢?
这座号称风花国第三大城市的地方看起来居然比风花城衰败得更加厉害。依旧是每家每户挂着的风铃,依旧没有任何的风。而且,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这座城市有着明显被破坏的迹象。且不说坑坑洼洼的道路和大片岌岌可危的房屋,单是那残缺的城墙,就已经可以告诉人们这里发生的战争。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城墙下,一丛酸枣,却长得十分茂盛。
空气里还有淡淡烟尘的味道。
“这座城市的星象呈现出暗淡,陨落的迹象。这里,就在不久之前曾经发生过战争。”东野获告诉我们。
我们虽然没有进城。但也可以想象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的样子。于是我们在城市附近找到了个小山,那里有一座荒弃的驿站。我们就在那里安定了下来。
星群已经布满了天空。山谷外没有风,星星的光也变得格外的安静。
我们在山腰处安了营,升起了火,简单做了一些东西来填饱肚子。
“为什么让我们去?风花国没有风又不是我们造成的。”晚饭后,司空忘川找了个机会对我说。他坐在我的身边,小寻也在这里。
“怎样才能让风花国出现风?”我问他。
小川摇摇头。他站了起来,两只手简单做了几个动作,我们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阵环绕在我们身边的风。
只是,这仅仅是一场短暂的风。
“狐小寻的病很有可能是风花国无风的空气加重的,她无法顺利地呼吸。无风的时候,环境也很差。”小川又告诉我们。
“他一定不想帮我们,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治。那人的心真得不是一般的恶毒。”他接着说。
我们都不说话了。
天上的星星很亮。东野获已经不见了。很明显,他一定是去观星了,不知道我们旅途的结果如何,或许他能有所了解。
回营的铃声响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漫长的黑夜,大家都要睡觉了,或许除了东野获先生。所有人都要为明天的远程做准备。
小寻,加油吧。
我细数着身边小寻细弱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睡眠有一种讨厌的特点,你越是想快快睡觉,却越睡不着。我枕着木枕,看着营篷缝隙里透过的星光,回忆着和小寻在一起的那些天的样子,回忆起爸爸,姐姐。还有妈妈。
大家都睡着了吗?
也许已经过了几个钟头了吧。也许已经是很深的夜了吧。
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奇特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乐曲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我坐起来,细细地听着。
谁家玉笛暗飞声?
我穿着睡袍,走出营房。寻找着笛声的来处。
月光如水。
乐音是从山谷的顶端传来的。柔和的月光就从山顶顷泄而下。我踩着柔软的细草,悄悄地走,生怕打搅了梦般的乐音。
我终于来到了山顶。
果然,有一个人,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他吹奏着的是一只口琴。
那是一首我不知道的曲子。琴声悠扬,缠绵。空灵,明丽,却又包含着口琴特有的,难以言尽的伤感。琴声融入了空气,也融入了这一片寂寥的月光。
他的头上,是广袤的苍穹。无限的星空和海一样的月夜。他默默地坐着。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了一种由天而降的,巨大的,孤独。
我认出来了。我知道他是谁。
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我小声地问他。
琴声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来看见了我。月光下,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司空晋。
“原来是你。”他淡淡地说。
“我睡不着,听见了你口琴的声音。挺好听的,它叫什么名字?”我礼貌地问。
“‘昔年。彼川’,这就是这支曲子的名字。为了纪念一位我曾经爱过的人。”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不知为什么,听了他的乐曲,我突然想问他。
司空晋没有回答我,只是抬头仰望着无限高远的夜空,看了看穿行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的,透明的月亮。
静谧。微冷。
月亮已经开始变弯。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天了,再过不到两个星期,小寻村子旁那座山里的水就会退去,我就可以回家了。
“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这首曲子,关于小川,还关于我自己的故事?”他转头问我,月光下的司空晋,苍白冷酷的面孔里居然流露出了一丝伤感。
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