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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威玉龙结识金吻豚

且说北海二龙子敖凛奉父命护送贺礼前往南海为南海龙王敖钦庆寿,穿河过陆,走溪旅川,分流破浪,腾扬水雾,起乘洪潮,是抄得近路,这日可就进入了西海。进不多会儿,有一个巡海夜叉行到这儿,拦住玉龙等众,将手中三股钢叉一横,叫道:“呔,前面是做什么的,为何成帮结伙并拿刀持枪来我西海之内,意欲何为?”玉龙听问,忙由海蜈蚣上跳下来,到夜叉面前一拱手,言:“这位神使,辛苦辛苦,我本是北海龙王的二公子,叫敖凛,身后这帮全是我带来的北海将卒,奉我父王之命,取道西海,再往南海为我二伯父祝贺寿诞,带送礼品。还望老兄行个方便。”“哦,原来是二公子,久闻大名,失敬,失敬。既是往南海去送寿礼,那二公子,您请通过吧,”夜叉挺客气。“多谢,多谢,”玉龙道完谢,正待带队伍起动,偏巧这时,由打对面来了一班西海水卒,拥着一员大将,十分威风。见他:脑袋圆大,脸上象油黑漆。眼珠明亮,外环一圈白纹。长吻金喙,大牙利齿。身材魁伟有丈四长,体态雄健腰粗十围。头顶八宝狮头盔,身披黄金锁子甲。于腰肋之下,紫电剑悬佩。来的是谁?乃是西海北域水营总镇使金吻豚将。说起这金吻豚将,可有来历:出生便在西海,本性刚强正直,游遍四海五湖,最后巧遇阴阳教太阳法尊,遂被点化变成人形而入纳灿阳宫室。修炼宗宗神法,参悟其中玄妙,几百年载即得大成。又奉师命辞离千叶山,另闯自辟门庭。重归家乡故里,投在龙宫为将,敖闰甚是赏识,授命总镇北域。征叛、平乱、卫疆,骁勇善战,功劳赫赫,寇贼不敢近他。

金吻豚将也正在巡视自己所辖水域,见夜叉正挡着一帮水士盘问,于是上前问询:“洪乾,出什么事?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夜叉回头一瞧,来者是金吻豚将,忙打恭施礼道:“原来是金将军,是……一回事情。”金吻豚将一听,面露喜色,问道:“哦,原来是北海的二龙子到此,在哪儿呢?”洪乾忙指引。金吻豚将由足下所踏的巨海五星(海盘车)上下来,到在玉龙面前躬身一礼,笑呵呵问道:“请问,您就是北海龙王的二公子讳名敖凛吗?”玉龙赶忙还礼,道:“哦,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将军,您是哪位?台府怎称?”夜叉洪乾忙在一边介绍:“二公子,这位是我西海北域的总镇使金铸镛将军。”玉龙道:“原来是金总镇使,幸会,幸会。”又一拱手。金吻豚将笑道:“二公子,您在北海擒恶魔剿凶党,震慑水族,不单贵方普传大名,连我这西海北域也起轰动。在下早想结识二公子,苦于无机会。如今老天赐缘而得逢,不能交臂失之。公子可否赏个脸,到我水营中一坐?”玉龙道:“既然将军盛情相邀,敖凛哪敢不从?便讨扰一番。”不好推辞,且对方又是挺客气,于是答应下来。两队合一,前往北域水营。那夜叉不能跟着,自顾巡海去了,不题。

且说金吻豚将引玉龙等众到了自己的水营。这水营扎在一个海底礁山环成的山坳之中。这里水很是平静,百鳞来往游泳,毫不受半点惊吓。紫带绿藻,成丛成堆,纷呈色彩。营房排排座座,旗帜因鱼儿摆尾拨水而荡荡摇摇。兵士精神,衣甲整齐。刀枪林竖,锋芒锐利。玉龙瞧个大概,估摸了一下,这里至少屯有万名士卒。又到在金唇豚将的府邸,一看:门楼高大,横悬金匾;红漆油柱,蟠附怪蟒;细琢精雕,妙点奇绘;天禽地兽,栩栩如生;五色巧配,七彩均描;青砖碧瓦,白垣玉墙;秀宇美檐,华阁丽堂;贵庭豪居,别是气派。金吻豚将陪着玉龙进得里面,直入客厅,落座摆茶,倾心畅谈。玉龙所带一行金唇豚将都为之另设处招待。金唇豚将陪着玉龙与四公子敖丰,边品香茗边聊。玉龙这才知道金吻豚将是东海金鳞洋千叶山灿阳宫太阳法尊的关门弟子,又见他举止言谈不俗,待人谦和亲近,因此十分钦佩。金吻豚将知玉龙的恩师是北极老人,且受过北海另一位高仙冰玉禅师的指点,更是敬慕。相谈之间,二公子与金铸镛甚是投缘,金吻豚将提出要与玉龙结拜为兄弟,玉龙亦是高兴。一对盘庚,玉龙比金吻豚将长九岁,自然玉龙为兄而金铸镛是弟了,当即结金兰之义。合府上下与北海来的一班将卒都来庆贺。金吻豚将令设摆筵席,欢庆一番。

正当水营之中、水府之内所有之众酒趣正酣之时,突然间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声闷响,似山崩地裂一般,四周水剧颤,府宅抖晃。房厅内之众一片惊骇。“此事何事?”金吻豚将命水卒去察。水卒刚去,便一切平静。又过好长时间,水卒气喘吁吁来报:“启禀将军,可了不得了,出了大事,大怪事。”金吻豚将催问:“什么怪事?速报上来。”那水卒禀道:“府宅之西四十里外的海灵盆底开裂,露现出一只大龟,口含一根金光闪闪的东西,不知何物,瞧看不真。事情很蹊跷,请将军定夺。”金吻豚将站将起来,自言道:“哦,有这等奇事?难道此时有圣者到我北域?”玉龙纳闷,忙问:“贤弟,你说些什么?”“哦,大哥,小弟告诉你件奇事,”金吻豚将说起了百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时,金吻豚将刚坐上北域总镇使位子不久,一日巡视辖区,正走到海灵盆,忽见头上水分四下,让出一空间。接着祥气缭绕,瑞彩盘旋,四名童子展霞幡,八个仙孩撞钟磬,还有宫卫吹管笛,又有天侍奏笙箫。九名玄门道士牵着青牛,十位三清弟子扶住玉座,来了兜率宫中玉清圣,无事不下天外离恨天。金吻豚将一见,这不是太上老君至此吗?便俯跪迎接,并问其何来。太上老君笑言:“金将军,我就告诉你。”老君称有一只为兜率宫运送净水的灵龟不久前失职误事,延误了送水时辰,致使一炉丹坏了多半。玉帝知道这事后,非常震怒,要将此龟雷轰电击。是老君念其又无数载的苦劳,向玉帝求了个人情,赦免了灵龟死罪。但要受百年海底禁锢之罚,灾期满方可重见天日。老君对金吻豚将说完了这些,令道士赶过一只大龟,而且取将来一条金鞭,但黯淡无光泽,让灵龟衔在口中。老君说:“灵龟,别忘了我之嘱托。”那龟点了点头。老君说:“去吧,耐心等待脱离苦厄的那一天。”灵龟直下海灵盆。老君双手一拍,海底裂开。龟入后,那底儿又合起,不过凸出一块。金吻豚将问:“那龟被困海底之下,不会憋死么?”老君笑言:“不会。只靠采吸海之气,自运玄功便可安然。”金吻豚将问:“那鞭何用?”老君便又说了一件事。他有个守丹童子,偷吃了三粒金丹,犯了天戒,被贬下界。老君很伤感。那童子随他左右不少年,为全情意,老君便取金石千斤,灵珠三百六十颗研磨成粉,共在八卦炼金炉中用了七七四十九天铸成一条神鞭,取名“玄都金灵鞭”,以赐那下界的童子。百年之后托生后的童子将至西海,也即是灵龟重见天日之期。那时,神鞭逢其主,将大放金光。金唇豚将想盘根问源,童子托生何处,但老君只说:“天机不可泄漏。”便带众离去,回了天界。

玉龙听完,道:“贤弟,照你一说,定有那托生下界童子到在此方。”金吻豚将言:“对,定然不是等闲者。哥哥,您若感兴趣,咱们往那海灵盆候着,瞧是怎样的人去取神鞭,也便结识。”玉龙也想到这样,只义弟先说出。很是高兴,于是酒菜也不吃了,两兄弟还有敖丰、四健、一班水营职高地将官都跟着,均想瞧瞧怪事,往海灵盆而来。离里着多远,就见海灵盆那边金光冲起。海灵盆周围环山,内里很深,是西海最深处,圆十九里,这回成了聚宝盆了。众神使到得海灵盆边沿上,往下来观。果然那下面卧有一只大龟,背闪灵光。口内衔着一条神鞭,金光便是它放纵的。众水士无不“啧啧”称奇,并指指点点,说这言那。那龟听得上边喧哗,抬起头循声来望。这一望,首先看到的是玉龙,它顿时心花怒放,暗说:“我就此脱厄矣。”口张开,运用法力,那根鞭飞将起来,一条金线朝着玉龙而来。“这龟还不教随便看,别让神鞭打着,”众水士叫着四下散开来避。惟玉龙未动,见鞭来,将手一张,那鞭稳当当落在掌上。玉龙托住,仔细一瞧,果是一根宝鞭。道那好处:玄都妙术真正奇,包罗万象秘诀藏;太上老君倾身力,采金千斤锻神兵;选取灵珠来配伍,挥洒圣水淬火功;投放八卦炉中炼,煞费苦心七七天;制得上珍二九节,嵌就彩石拼字言;宝鞭成而具强威,镇压高士不平常;上打天王与神将,下劈地吏与水使;妖魔遭此命休存,鬼怪逢遇定呜呼。从此后:随归真主行四方,扬善抑恶显赫功;纵有几多稀罕宝,在它面前弱三分。二公子瞧罢,暗自称赞。

却说那大龟抛起金鞭后,四足拨动,游上海盆沿。朝玉龙点了三点头,口中发言:“谢公子至此,使我满厄,也完成了使命。”玉龙道:“灵龟,你怎谢我,谢我什么?”十分纳闷。“哈……”那龟笑了,说:“公子,您是不知。数百年前,有太上老君身边专负责管照丹葫芦的童子犯戒,被贬下界,重托生出世。而那童子便是现在的你。”又将自己怎么回事,灵鞭怎回事,都说个清楚,与金唇豚将对玉龙说的基本一致。说完这些,那龟又道:“我被困海底受黑暗之苦,日日数,年年数,终于熬到整百载,如今方重现身。公子,我该回天了。”说完,身子一摇,四足蹬开,团体起霞光、裹彩烟、踏祥云、带清风,分开水出了西洋海,迳自往九霄空而去。玉龙跪倒,对空拜了三拜,言道:“弟子敖凛谢太上老君赐鞭之恩,谢灵龟授宝之情。”然后起身,带起金鞭。金吻豚将奔将上来,抓住玉龙的双手,面色惊喜,道:“哥哥,原来您就是取鞭的圣人,我可也等您百年之久呀。”敖丰等也过来向玉龙道贺得获神鞭一根。众星捧月一样,将玉龙围在当间,回返水营。

玉龙在水营内被义弟挽留了一日一夜,但恐延误送寿礼到南海龙宫的日期,所以次日便向金吻豚将告辞。金吻豚将心中虽然很是舍不得,但不能碍着玉龙的要事。相送一程,有百里数。玉龙谓金铸镛:“贤弟,别送了。你也是有要职在身的,莫要因我而误你公事。回去吧。”金吻豚将道:“哥哥,我听您的。不过近些时候西海之内妖邪活动甚是猖獗,所以前途并不一定顺当平安,随时、到处都有可能遇上凶险事,您要格外小心留意。”玉龙说:“多谢贤弟相告,愚兄谨慎就是。况我有神鞭在手,再靠一身本领足以能够化险为夷。贤弟,尽可放心。”金吻豚将道:“哥哥,此一刻,我们还不知何日能够重相见。为表一番情意,小弟有几样东西相赠送。”吩咐水卒:“呈将上来。”水卒奉上一个托盘来。金吻豚将揭去上面覆盖的红绸巾,现出一条华丽坚实的套子,还有一串三十六颗彩色宝石与洁玉珍珠串成的头箍、一把碧血短刀另配皮鞘。金吻豚将道:“这长条套子所用是小弟百余年前未任北域总镇使时游天下,在一处深山斩杀怪蟒一条,得其属上等品的外皮,一直未做过什么。今哥哥得金鞭,所以弟教人用蛇皮赶制了鞭套一条。这箍儿是与哥哥束发用的。那匕首是弟修道后自己锻制成的,陪我有二百多年,今也送予哥哥。见此刃,哥哥就如见弟面一样。”玉龙道:“贤弟,谢你一番盛意,愚兄收领。”将三物带好。自己也得还赠点什么给金吻豚将,便将剿十八湾妖群之时打巨魧妖那里所获得的大贝珠连同自己幼时就玩且直到如今还带在腰间的玉骨杈把弹弓一副回赠金吻豚将。金吻豚将收起后,两兄弟互道一声“珍重”,洒泪分别。玉龙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金吻豚将道:“贤弟,愚兄我送罢寿礼再回来,与你畅怀欢聚。”然后挥手离去。金唇豚将回归本营不题。

单表玉龙催动队伍继行有三百里,前面出现乱石丛地带,到处突兀,犬牙交错,丛珊林立,藻带锁路。水流疾缓不定,穿孔过洞发出怪音。异鳞奇族四外乱窜出没,强吞弱,大追小,平者相互欺争。此方水色淡黑,阴森可怕,是多事地域。玉龙不觉提高了警惕,传令手下注意四周。众水使全瞪大眼珠,持紧兵刃,预防不测。玉龙踏在海蜈蚣背上,紧攥霜雪游锋,瞧着前面,开着道。四健、四蜮分列队伍两边并护后头,水卒散在周围,卫着九鳌及贺礼。四公子敖丰乘白玉水晶兽则在队伍的上面走,都可照顾到。正行,前面是一道狭长的海山谷,突然由一个石窟窿中涌出一股强流,使众水士受到冲击,身难前行,并往后仰。玉龙觉得此流异常。果不其然,猛地闪现出一个邪魔。见他:五分似人五分妖,肌肤黢黑如棺表;朱砂发竖聚一簇,犹同猬针顶上生;面色蓝靛癣白白,花蛇膜儿一张贴;腰系珠带围兽皮,披红斗篷扣骷髅。这邪魔瞪着凶睛要斗架,张着大嘴欲吃人,好一副架势。伸张双臂,舞开两手,朝玉龙一行扑来。“有妖魔,”玉龙大喊一声,众水卒赶紧将刀枪全举将起来,预备对敌。那魔一瞧对方势众,带队的更非等闲者,不敢擅夺自己喜爱的东西,急忙抽身就走。玉龙喝声:“妖精,哪里去?”随后来追。出得谷口来,那妖魔突然不见。玉龙正四下里寻找,忽听后面“唿唿唿,喀拉拉”声响。玉龙回头一瞧,一堵大礁石封卡在谷口。“不好,我中计了,”玉龙大悟,用剑一指那礁,说声“疾”,那礁石飞起,到他出去了。玉龙往回返来,可到谷内,见海水如锅中沸腾,沙子翻卷。玉龙用剑一指,言声:“定。”那水顿时平静下来。可待玉龙一瞧那里情形势,不觉魂惊颜变。要知二公子何故如此模样,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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