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然的电话让我满心的不知所措,去见吧,不知道说些什么,都已经一年过去了,早已经从当初的千言万语变成现在的烂在心里,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啊,更何况,林建在这,他会怎么想,他虽说不是我男朋友,但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蓝颜知己”,而且他对安伟本来就比较介意。不去吧,难道真的要他在楼下一直等吗,谁知道以他那鲁莽的个性会做出些什么,当初他在追求我的时候,每当我退缩他就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跳河。”虽说我也知道他不至于去做傻事,但是这些话还是会让人觉得心有余悸,让人不禁生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恐惧感,就想要对他再好点,而如今他又用同样的心机,我站在窗口,撩起乳白色的落地窗帘,果然看见他模糊在身影,心里不由地一紧,我知道自己已经决定去见他。
“啪-啪”一阵门响唤回了我的思绪,“柔依,出什么事了?谁打的电话?”
是林建的声音,此时他关切的声音却像是一道利剑,却停在离心脏1毫米的距离,让我心烦意乱,疼痛难耐,“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怕林建对我和安伟起疑心,还是怕安伟对我和林建起疑心?”
我闭上眼睛,斥责自己,“秦柔依,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是前男友,一个是好朋友,什么疑心不疑心的,你给我勇敢一点!”,“可是林建明明是喜欢你的啊,你难道真想让他误会吗?”心底另一个声音像是从静谧的海底飘来,这就是人性的丑陋吧,不想失去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尽管明知道自己的心不属于他,可是却不愿意做此刻违背自己心愿的事,“对,我不想让林建误会,但是我必须去见安伟。”
“啪-啪-啪-啪”敲房门的声音显得愈发急促,“柔依,你在做什么?”父亲的声音关切里透着威严,我不敢再犹豫,把窗帘放下,走到房门边,轻轻地打开,“爸,林建,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你这孩子,接个电话要躲房间里吗?让我们好一阵担心。”父亲的眼神里闪过一阵责怪。
“是啊,柔依,我刚听你的声音很大,好像你在和谁生气。”林建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的疑惑。
我低下头,避开他们俩的眼光,用穿着柔毛兔拖鞋的脚在地上一道一道画着圈圈,心里却在盘算我要找个什么借口单独下去,“爸,林建,你们俩先下棋,我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没等他们俩反映过来,我立即蹿到防盗门边,鞋也顾不得换了,扭开门把,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左手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攥住了,我邹着眉头,忍着满心焦躁的怒火,一回头,看见林建,“柔依,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溜出去?”
我瞪着他,“放开我,我说了我要去买东西。”
“这么晚了,你要去买什么?”
我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我说我要去买卫生巾,你还要这样拽着我吗?”
林建一愣,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这么说,攥我的手就松了,我趁机抽出了手,推开已经半开的防盗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像是舞台剧落幕的前奏般亮了,我跑了出去,猜想林建会跟出来,“好吧,既然是一场必须要演的戏,那就好好演吧。”虽然心底深处,我已经搞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演戏,但是我也只能配合着“剧情”的发展。
“柔依,”安伟一见到我就迫不及待地朝我的方向跑过来,一把拉过我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柔依,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安伟,放开我。”我挣扎着,谁知道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你给我放开她。”林建的出现一点都不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知道他会跟来。
林建的话还未落地,他已经用他那强有力的双手使劲掰开了安伟和安伟亦真亦假的怀抱,他们两个像两只随时可能扑上去致对方于死地的斗鸡一眼,对峙着,谁的气场都不可觊觎。
“呵呵,我说呢,原来是林大帅哥在这啊,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们家柔依。”安伟的假意道谢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安伟,你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知道一场男人间的战争不可避免,只能做些无谓的劝说。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说谢谢你照顾我们家柔依,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让位了。”战争一触即发。
“别说了,安伟!”
在这样的气势下,这两个男人都当我是空气般,我既紧张又害怕,不知道战争会升级到什么程度,劝不了,只能等,等着战斗的结束。
“好,安伟,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就听“嘭”的一声划破空气般,安伟应声倒地。
“啊。”我不自主地尖叫了一声,急忙跑去安伟边上,蹲下来,问他,“你没事吧?”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这样的状况我真的是很讨厌,但是总是避免不了,自责让我不能自已。
“柔依,我没事,你躲到一边。”他一推我,我坐到了地上,两行热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只见安伟一起身,敏捷地扑向林建,一拳回在林建右脸上,安伟报复地真狠,在黑暗中我也可以看到林建嘴角的血,林建的怒火显然已经被完全地点燃,拳头开始像雨点般地落在安伟身上,安伟也寻找一切机会予以还击,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身材健硕的林建,败下阵来,跌倒在地,两人像是职业的拳击手样,似乎在中场休息。
“你们在干什么?!”走过来两个穿着保安服装的巡逻员。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围观的人,有些人还穿着睡衣,应该都是这幢楼里的居民,父亲也在朝这个方向走来。
“林建,我不是让你陪柔依去超市吗,你们出什么事了?”父亲一看到林建和安伟喘着粗气的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安伟说,“你小子回来干什么!”
安伟也没有回答,大家都这样沉默着,只见一名巡逻员走了过来,“已经有居民报警告扰民,你们就给我在这等着,等着警察来处理。”说完,对着围观的人群说,“已经没事了,其他不相关的人员可以回家休息了。”
围观的人群大概觉得这个“中场休息”大概不会结束了,也就慢慢散去了,现场就剩下了我、我爸、林建和安伟和其中一名巡逻员。我偷瞄了下父亲,父亲面色凝重,我心想,这下不知道事情如何收场了。
我们都在沉默地等待着,果然不出五分钟,警车过来了,从警车上跳下了两个警察,我爸首先迎了过去,必躬屈膝地对其中一个胖些的警察说,“警察同志,这是一场误会,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这位警察同志连瞥都没瞥我爸一眼,径直走向留在现场的巡逻员,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打架。”顺势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安伟和已经没有了打架气势的林建。
“没有,没有,纯粹是一场误会,警察同志,这两个都是我家小孩,他们闹着玩的,是我没看住,怪我怪我。”父亲一个劲地跟那名问话的警察解释。
那名警察终于转过脸来看着我父亲,大声训斥道,“你是怎么教小孩了,这么大的孩子深更半夜不回家,在外面打架!”
“对不起,对不起……”
我爸一脸的窘象,话还没说完,只听警察同志就将话锋转到了林建和安伟身上,“你们两个都是这家的小孩?”
我急忙“嗯”了一声,警察同志显然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位女士,“我没问你,我在问他们。”还是不改的粗鲁。
“我是。”林建响亮地回答道。
我看看安伟,想要给他使眼色,又怕被警察看到,于是只能暗自祈祷安伟能明事理些。
“我,我是的。”安伟结巴地回答里也有着惊吓的成分。
“既然都是一家人,没事打什么架!赶快回家去,要是再有人报警,不好意思,那就只好警局走一趟了!”
“是的,是的,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我爸生怕这两位警察改变注意似的不敢怠慢,“警察同志慢走。”我看到父亲目送着两位警察上警车,也顿觉松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没事了,就回家去吧。”巡逻员看事态已经冷却,转身离去了。
等巡逻员走远了,我爸走到安伟跟前,我紧张地直跑去拽住他,“爸,安伟已经知道错了。”
我爸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对着安伟冰冷地说,“安伟,你给我记住,以后永远不要来骚扰我们家柔依!”
安伟垂着头,没有回答。
“林建,柔依走,我们回家接着下棋。“我爸估计把“家”字说得很重,明显地在跟安伟摆明态度。
我不知道安伟心里会怎么想,我正犹豫要不要拉他起来,林建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边走边说,“走,柔依,我们回家。”
我回头望了望安伟,他依然瘫坐在地上,望着我和林建离去的方向,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挫败感,或许没有,或许是我想象中的,我硬加在了他的感受里,我摇了摇头,暗自低语,“多么戏剧性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