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人后脚离门,丹林前脚就跑进来四处寻觅:“不是说万大人来了吗?人呢?”
薛司南道:“走啦。”
“啊——你怎么不早说?”
薛司南回身:“你也没告诉我找万大人何事啊?”
丹林道:“人家刚写了帖子,想邀请他家宝贝千金来府上做客——”
“什么大不了。等会儿我派个士兵亲自替你送去他府上,不是更好?”
丹林点头:“也好,这样显得有诚意些。你记得啊!”说完,帖子丢给大哥,一溜烟跑得人影全无。
薛二公子则在屋外叹气道:“女孩子家还是矜持点好。”
“这话,你应该当着她的面说。”薛司南挑了挑眉,望着他。
丹林年幼失母,跟随父亲和两个哥哥在军营里长大,性子活泼好动,机灵诙谐,不爱红妆爱武装,全京都无人不晓。她老子向以此为荣,这才像大将军的女儿!“那些莺莺燕燕,庸脂俗粉,整日里跟纸做的灯笼一样,风吹吹就坏,又爱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什么的,动不动就抑郁而终了,还好我们丹林不一样!”再则,薛定远长年与西域人打交道,那边民风奔放,女子骑马射箭乃寻常事,有的藩国还有女将军女丞相甚至女子为王者,潜移默化,反觉女儿尊贵可爱,两个儿子靠边站。
尝幼小时在家中听讲三国,孙权嫁妹,丹林道:“孙尚香好不威风,女子当如此!”
大哥反讽其妹道:“是啊!洞房花烛夜罗刀列帐,把自家夫君吓得屁滚尿流,好不威武。”
丹林驳曰:“我若是孙尚香,便不嫁那个呆子也罢!”
再读太史公楚汉之争,丹林又道:“刘邦非君子。”
大哥驳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兵不厌诈乎?”
丹林道:“不以成败论英雄。西楚霸王乃真豪杰矣!”
大哥逗其曰:“待吾妹成年,欲嫁何处豪杰?”
丹林不悦道:“楚霸王固然意气风发,令小女子心中万分仰慕。然实非吾之中意人选!”
大哥奇曰:“小妹素喜何人?”
丹林答:“子房。”
“何以?”
“出将入相,白面书生,能成大业;不恋权位,知进退;处庙堂之高,飘然世俗之外。”
薛司南哑然失笑:“如此,小妹以后可要难嫁咯!”
关于丹林县主种种,京中流传颇多。万灵机也是收到请帖后,受宠若惊,命敏珠和敏玉去收集了不少来。
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比那些戏文抄本里女主角们的故事还要精彩生动啊!
敏玉道:”我的天,原以为咋们小姐就够能折腾了,如今一比,简直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嘛!“
敏玉敏珠自小服侍她长大,私下里主仆说话,都是我来我去的。
敏珠给小姐沏了一杯枫叶露,端上来,瞅着她还在看那些札记发笑,便道:“明日小姐就要去大将军府作客了,穿什么衣服好咧?你这会子看得好笑罢了,别明日见到丹林县主,想起什么,也笑起来,失礼于人前,可不是顽的!”
万灵机接过茶杯,细细抿了一口,放回桌上道:“我这半日耳朵里就听你家长里短唠叨个没完,怎么跟我娘一样?不就是衣服么,你和敏玉看差不多得了!”眼睛仍然不肯离开那堆札记。
敏玉道:“那怎么成?好歹是一品大将军府,这天下能有第二个大将军府吗?夫人要是知道,我们可就惨了。”
“有事我担着。怕什么!况且你的品味我信得过!”言罢,继续兴致勃勃地钻研她的札记。
哪知一场风波正悄然将其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