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一脸的微笑始终掩不住眼色中越来越深的惊慌,但依然撑着,“二弟回来朕十分高兴,来人添酒,今天要喝个痛快。二弟,这位是青国二皇子楚翼然,还有你大侄子,这边是小侄,还不见过你叔叔。”两人行礼敬了一杯酒。叶秋明微笑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他的眼神落在楚翼然身上,他也听说此人缓了静妃的毒,不由感激,举起手中酒杯示意敬了一杯,楚翼然会意微笑着饮下。两人动作之优雅真是赏心悦目。
皇上始终不提,就连介绍楚翼然时也有意避开静妃的事,对自己也只字不提,完全无视他是为救人而来的,只是救她,仅此而已,看来皇上还是想太多了。
宴会结束,官员们各自回家睡觉,楚翼然他们也都回府休息。
“皇上走吧,病人不能等。”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话就这么微笑的说出口,这就是他的二弟凌萧羽,他虽为大哥但在他面前不知为何总觉矮了一截,他气质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总淡淡发出一些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仿佛就该如此。就像刚才的话,轻描淡写却又如此刺耳,他才是皇上啊。难道真要他们见面吗?如果不让他们见面毒是不会解的。静儿,你还是赢了。
回头看了一眼玉亲王,两人眼神相遇,皇上想从这眼神里找出什么,却看到了一潭碧水,无一丝涟漪。他要找出什么呢?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往静月宫走去。
叶秋明走在熟悉的皇宫里,好像没怎么改变,又觉得什么都变了。其实变得只是感觉罢了,他已经不习惯奢华带来的高贵,庄严华丽暴露的权势,那些都太刺眼了,他忽然想起烟雾山上的竹屋,安静,清雅。才离开几日就怀念起那恬淡的生活,也好几日没喝汐儿亲手泡的甘露清茶了。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静月宫,伴着宫人的跪拜到了静妃内室,正看着兰花发呆的静妃醒神看了过来,只一瞬呆立在那里,玉亲王也看到了那团蓝色火焰,和火焰下面的那双婆娑的眼睛,整个人消瘦,脸色苍白,竟憔悴成这样。心里某个角落混乱不堪了。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彼此,无语凝咽唯有泪千行。这种情形皇上貌似多余,但他始终坚守多余的角色,演到底。
静妃的眼泪早就决了堤,茫然醒神又迅速转过身去,胡乱擦干眼泪,暗自懊恼。这是他们二十多年第一次见面,素面朝天不说,头发凌乱,仪容实在有失礼节。但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的生死,他还是在乎的。
“静妃,还是先吃药吧。”敛去刚才的心神,淡淡道。
听到他叫她静妃,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他,这时她才注意到皇上也在旁边。神色一暗悲伤再次侵蚀全身,有些眩晕只觉身体好重,身上背负的东西显然超负荷。身体下坠却到了那人的怀里,好熟悉,好温暖,那是曾经自己要依靠一辈子的怀抱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分开呢?自己也不清楚了。为什么?
皇上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双手僵在半空。他不知道隐忍的怒火何时会发作,可是怎么发作呢?他明白一直都明白,眼前的两人隐忍了二十多年。可是,可是。。。。
看见他扶她慢慢躺下,替她把脉,一切动作慢条斯理,虽无越距之处,却让人如此不爽。
叶秋明看着她,从小两人暗许终身。那时候没有悲伤只有她的笑容,他与她终会在一起,那时两人对此都是无庸置疑的。造化弄人,世上本没有理所当然的事。她还在内疚吧,也许那份执着早就淡了,只是内疚吧。
“静儿,不必如此。”玉亲王心里想着就脱口而出。
那人眼微睁,凄然一笑伴着眼泪,“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以前他经常这样叫的,霎时心里一暖。心中不由感叹,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还是那个会因他一举一动而悲喜不定的静儿,仿佛一切都没变,可是两个人却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眼泪不断涌出。
玉亲王看状,不由又叫了一句。蓝色火焰确因楚翼然缓毒的方子浅了不少,不然不会这么多天是这种眼色。
“静儿,先把解药吃了。”玉亲王说着拿了一粒药丸往静妃嘴里送。只见她别过头不想吞下它。药吃了,吃了药毒解了,他还会来看我吗?她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
“吃了药,我明天再来看你。天色晚了,你要多休息,还有皇上也该休息了。”说着皇上和静妃不由都是一怔,却说不出什么话。这才把要吞下去。
走出静月宫皇上和玉亲王皆是无语,
走了一会儿,皇上停了下来说道:“二弟,你是兴国的玉亲王,不必再离开了,回你的王府风风光光的做你的王爷,没事也可以来着宫里多走动走动,岂不更好。”
“哈哈,是啊,不过我已经在外面过惯了,看吧,如果我想回来自然就会来了。这次只是救人而已。多谢皇上关心。”皇上这样的试探太明显了吧,你在害怕什么?这样的对话像是话别时说的,就这么急让我走吗?
皇位已经让给你了,就不会后悔。
“对,他就是大名鼎鼎兴国第一位让位王爷—玉亲王。说来也真是可惜啊。”段宏说道。
“什么,原来那些传言是真的。”段显有些惊讶。
“别嚷嚷,小声点。”
“哦,父亲可惜什么?”
“当年,玉亲王无论在朝堂上还是民间都深得人心。记得先皇病危,他代理朝政,兴国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他招揽人才,知人善任,像现在的礼部上书杨继荣,为人正直,勤于朝政。还有刑部的王新王侍郎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还有好多能人志士都是他一把拉上来的,这些人都是没什么背景的人,他看人从不看门第,只看人品和能力。还有一个人,就是现在的左丞相李明轩,年级轻轻就与我起名。此人也是受了玉亲王赏识才入了人士途。当时的他才高八斗,满腹诗书。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人才,不过他却受贿。这件事玉亲王知道后非但没有处置他,而且还加了他的俸禄。对他百般礼遇。后来他悔不当初,此后永不受贿。对于这样的一个主儿,文武百官都心服口服。对他十分尊敬。当时虽然还没立太子,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后来呢?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就没当。。。。。”话还没出口就止住了,父亲看着他如此鲁莽,虽在自家说话,也不能太放肆。
“虽说他有治国,平天下的才能,却心不在此。他性子淡泊,不想俗事缠身。他深知大哥也善任。的确如此,其实当今皇上也很好,只是他弟弟的才华太耀眼,其他人只能黯然失色,被逼下去。
叶秋明回到了离开二十多年的王府,管家看到他激动的老泪纵横也没说出话来,只是跪下来一直拜个不停。伸手扶起他对他笑道:“钟叔,还好吗?”管家闻言连忙说道:“好,好,一切都好。”他们的王爷终于回来了。
走进自己的王府,以往画面历历在目,淡然的表情露出了阴霾,没有别人了只有自己而已。不知回来是对是错。只是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吧。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事。过了一会去自己的书房,经过碧月湖的时候,仿佛听见那遥远的笑声,无奈的自嘲,这就是所谓的触景生情吧。
倚在书房的榻上,一夜无眠。
庆幸的是执念没有跟着感情延续。
静月宫
“母后,太好了,您的毒终于解了。”看着静妃额头上那一团蓝色火焰早已不见踪影,惊喜的说道。
凌宣辰也面露喜色,一向淡漠的脸上显出了少有的微笑。只是母后面色仍不见好,如果以前那份忧伤掩饰了很多,那现在就是毫无掩饰的曝露出来。母后与玉亲王的事他略有耳闻。只是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静妃娘娘,玉亲王觐见。”静妃的侍婢小莲的的声音。
母后一瞬的晃神,憔悴苍白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略显鲜活。看到与玉亲王的一的瞬看不出悲喜。
“玉亲王。”凌宣辰和凌宣月微微行礼。
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飘逸如仙的气质使屋内的人都有些失神。看着两人微笑起来,那是从眼神里流露出的笑容就像春日的阳光独眷恋你一样温暖幸福。看到静妃的时候脸色一暗,怜惜,心疼,内疚瞬间藏在了心底。
那两人看势告退离开了。
凌霄阁
“辰,静妃的毒已经解了。不是吗?”楚翼然放下一枚棋子看着淩宣辰一脸愁容的样子说道。
“毒是解了,可是心病却越来越重。”拿着一枚棋子貌似在深思。
“有些事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凡事顺其自然。”淡淡说道。
“恩。”淩宣辰叹了一口气答道。
“我们又没分出输赢,每次都到这里。辰到了渭城我们好像还没出过这皇宫,听说这里好玩的地方也不少。”笑容如沐春风,淡淡的口气,但那表情兴味很浓。
淩宣辰才晃神过来,确实如此,不禁为自己没做到地主之谊感到有些歉,最近母后的事自己太投入了,其实楚翼然就是想他散散心而已。
“惭愧。”抱歉的笑容,看着十分可爱。
两人默契起身。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在走廊上的凌宣月看着那两人的笑正出神,心里莫名的恐慌,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哥哥和
楚翼然真的彼此爱慕?自己竟为他在殿上献舞只为搏他多看一眼,自己从不屑在那种场合露面,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始终平淡无波。尽管自己有倾国之颜,不世之才,他的眼睛不肯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份。他的亲和和自己始终保持着一份疏离。
不觉他们已经离开凌霄阁朝自己走过来,连自己都不知道想的太过投入眼中居然有泪,回神之间看见那抹身影也在看自己,硬是用笑把泪逼了回去。
“月儿,为何只身在这里,怎么了?”淩宣辰关切得问道。
“没什么,皇兄和二皇子要去哪?”努力是自己的笑容不要太牵强。
“哦,正要到看渭城的回旋谷看瀑布,那是渭城最大最壮观的瀑布。”淩宣辰说道。
“我也要去,呃。。。”凌宣月把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自己也不觉惊讶起来,看到他们在一起觉得很不舒服。淩宣辰也十分错愕,月儿是怎么了,她从不这样。月儿直接说出来要去他不好拒绝,身为公主是不可以离开皇宫的。“那只能是明天了,我们驾着马车一起去。”正在懊恼自己在那人面前失态的的宣月公主听到皇兄的话也是一阵惊讶。楚翼然也冲他微笑的点了一下头。两人又走开了。
碧月湖边,眼前一潭碧水波光粼粼,周围的亭台水榭恬然雅静,微风徐徐令人无限神怡。湖边的两抹身影,临风而立,白色的衣衫随风起舞,如玉的两人俨然成了画中的的神仙。
“师傅,真的要在这里当王爷吗”汐儿问道。
“汐儿,不喜欢这里?”现在的玉亲王跟叶秋明没什么两样。
“汐儿无所谓,哪里都一样。”淡淡的说道。
“汐儿,更喜欢烟雾山吧。”
没有回答。是喜欢烟雾山,但是她不放心师傅一人在这,毕竟皇上明知自己跟师傅有关还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