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的说到这里,那群男的仿佛更起劲了,愈说愈难听,愈说愈不堪入耳。
‘怕女人’三个字,更是回荡在大堂中,字字清晰,落地有声。
帝云祁死死的看着几男,见得他们身边女子的抿唇轻笑,还有在场的一群旁人的灼灼的目光,脸色终于下降,从未有过的阴沉,却没有反驳。
因为,容华公主是他的劫,打不过、跑不过、也甩不掉的劫。
他,确实,怕她。
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一扫视过一群人,他目光定格在那领头男身上,猛然便咬了咬牙,“好,欧阳明,你,好。”
好字刚落下,他却还没动,一道清脆而沉闷的声响,瞬间响起。
砰。
桌子四分五裂,碗筷零碎坠落。
容华挑着眉头,斜睨向几人,语气多了份揶揄,“他怕,你们不怕?”
“华姐,咱们可没惹您,您用不着为一个不喜欢又排斥你的男人出头吧?”
见她危险而残暴的眼神,那群男女身子一个哆嗦,迅疾的就退了几步。
甚至,对这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带上了敬语。
那领头男随后又对帝云祁喝了一声,“帝云祁,你要是个爷们儿,就别缩女人后头,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欧阳明。”
咬着男子的名字,帝云祁听言,更是怒不可揭,起身就欲上去,御容华却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你傻啊你,那货是在激你?他们那么多人,你冲上去,作死吗!”
“与你无关。”
帝云祁声音发沉,第一次没顾及御容华,一双眸子只是盯着欧阳明,赤红的光度,如潮水蔓延,迅速盈满了他眼眶。
此时的他,完全不复平常的样子,没有吊儿郎当,没有骚包之气,更没有受委屈时小媳妇般的弱弱。
唯有的是一种煞气,恍若要噬人的煞气,毁天灭地。
帝云祁怒了。
真个怒了。
嗖。
男子一身华贵衣袍,无风自动,他猛地挥开御容华,飞身而去。
“好帝云祁,这才像个爷们儿。”
欧阳明见状大喜,当下对一群男子使了个眼色,暗道:这次看我不好好修理你,让你跟我抢女人。
“这……这个王八蛋,竟敢不听本公主的。”
容华瞪着眼睛,气得跺脚,完全想不到帝云祁敢如此对她,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凤倾颜微微摇头,“容华美女,我说你呀,真不懂男人,更不懂云祁。”
她虽然也不一定很懂,但她知道,男人始终是男人,是男人,就有自己的骨风,自己的傲气。
完全没有的男人,有么?有,可明显帝云祁不是这一类,不管平常如何,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线,有着自己的傲骨。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就是这个道理。
若失去,活着,还不如不活。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是个从不认怂的人,何必非要让云祁认怂,所以,你最好别去参合,不然呀,你跟云祁就真的没希望了,或者,你准备真杀掉他?”
听到凤姑娘的话,容华的心登时就是一顿。
她虽然对他很恶劣,也很凶,甚至会抽他,可却从来没杀掉他的打算。
若非如此,也不会同意凤姑娘的计策,耐下性子来等凤姑娘保证的——他会先开口。
面色变幻了数下,她终是落座,习惯的想踩往凳子,却很快又放下来,理了下衣裙,道:“我知道我自己脾气不好,也不像个女孩子,虽然有很多好兄弟好姐妹,但除去他们之外,其它人,要么怕我,要么不待见我,我三哥也常常说,我嫁不出去,你家那位也不喜欢我,可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尽管,认了凤姑娘这个姐妹。
但是,姐妹也分很多种,有口头的,有一般的,有放心里的,有生死的,还有事出有因的,很多很多。
凤姑娘,在容华眼中就是第二种和第四种的结合体,因为事出有因,所以当做一般姐妹。
“我觉得你挺好的啊。”钱也很好,这个凤姑娘没说。
“我好?”
听言,容华脸颊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第一次说她好,就算自己的好兄弟好姐妹,也没这样说过。
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华姐,稳着点啊,别那么凶悍,小心没男人要。
“那什么,抱歉啊,上次不该那样说你。”
“没事,我早忘了。”
她度量是不大,可对那事,还真没生气。
眸子一转,她忽然想到了御君邪,连忙就想乘机问容华,“对了,你哥……”
哪料,容华却很快打断了她,“哎哎哎,打住打住,我可告诉你,我三哥的事,你可别问我,他的事,我从来不管,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
好吧。
她的意思分明就是,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三哥的手段什么的,也承认自家三哥不是好人,不咋样,但好歹也是她三哥,是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他们要斗就斗,斗残了她也不会管。
前提是,别找她,她是酱油派的。
不过,凤倾颜还真没料到,性子十分直的容华公主,这方面倒是挺透彻。
如果换做她,也会这样选择,毕竟当夹心包子的滋味可不好。
她想了想,也没再问,本准备去看看战局,这时,两道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我说帝云祁,你别强撑了吧,认个错,我们就放过你怎么样?”
“哈哈,要我认错,咳,欧阳明,你做梦呢你!”
她们凝眸看去,便见帝云祁短短时间,已是伤痕累累,几乎在被人家压着在打。
“这群混蛋。”
容华当下眸曈就冒出了火光,只是看着这般的帝云祁,很快又沉寂了下来。
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帝云祁,哪怕是衣袍破烂,鲜血渐染,墨发凌乱,狼狈不已,他却仍旧没有半点妥协,就仿佛是世间上最坚硬的石头,坚不可摧,倒下了,他依然能站起来。
如此刚毅的帝云祁,令容华心底很莫名。
“果然是混乱地,见到这种情况,居然都跟没事儿人似的。”低声咕哝着,凤姑娘却是转回头,扫向了四周。
只见,众人不单没谁阻止,反而让出了老大的地方,站一边嗑瓜子看戏去了,甚至还有闲情雅致评头论足,那眼神儿,好像看别人打架,就跟看别人吃饭一样正常。
掌柜的更甚,凳子飞来,落到他眼前,他却伸手拨开,继续翻账本,甩都没甩几人一眼,叫一个置若罔闻。
“咦,少爷,旭落国魏王和宰相小公子?还有……”福公公可不知道帝云祁和几人有过节,一来就看到如此激烈的一幕,免不得有些目瞪口呆,可见到自家闲王的惨状,他回过神后,也急了,“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少爷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还有,您怎么……”
‘不去帮少爷’几个字还没出来,凤倾颜已摆手打断,“没事。”
没事?
这还叫没事?
王爷都被打成那样了,您还觉得没事?
福公公瞪大着眼睛,可见凤姑娘老神在在,他没奈之下,只得快步返回,在半途中,见到迎面而来的帝曜,当即一喜,“皇,您来得正好,您快点去看看吧,少爷都快被人给打死了。”
被打?
帝云祁?
他剑眉挑了挑,却还没如何,福公公就急急的拉着他转向到了大堂。
见得帝云祁的惨状,福公公愈急了,“皇,您看这,夫人也不帮少爷,少爷要是出了事如何是好?您快去帮帮少爷吧,要是去晚了,恐怕少爷就凶多吉少了啊!”
“你啥意思啊你,说得我这个嫂子,好像多狠心似的,会看着他去死一样,居然还去告状。”凤姑娘不满的看福公公,老福,打小报告是不道德的。
“不是啊夫人,老奴只是……”
他只是担心自家王爷的安危好么,你没看着王爷很惨么,万一死掉咋办?
话却未完,便被凤姑娘截断,“行了老福,你就别瞎操心了行吗?哪里有那么严重,他们既然认识云祁,肯定知道他是谁,他们又不是纯傻子,不会真把他怎么着的,顶多重伤罢了。”
“再说,一个大男人的,自己的事,本来就该自己处理嘛。”
“可……”
“老福,这事你就别管了,夫人说的没错,我家帝家男儿就没一个孬的,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如果连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别人帮忙,怎么配做我帝家人?”
芝麻绿豆?
王爷都被打得快不成人形了,这还叫芝麻绿豆?
福公公被两夫妻给说愣了。
帝曜却没管他,撩袍就坐到了凤姑娘身边,他捉她手,被她打开,他也不介意,甚至直接拢过了她。
“还没消气?”语气比之对其它人,温和多了。
“……”凤倾颜看了他一眼,垂头不吭声,只是扳着他的手,似乎想扳开,却扳不开。
“还没消气?”重复着,他嘴唇贴到她耳际,手上收紧了些,灼热的呼吸,撩得她耳根几乎有些发烫,双手忍不住抵上他胸口,“大庭广众的,你别离我那么近行不?”
“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