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晰往翻身上瓦,一路往西轻功而去。出了城区,踏步密林之上,足显轻功了得。那身后醉鬼不依不挠,紧紧跟住。只是提元运轻功颇费元力,外加上胸口有伤,轻脚点那轻枝嫩叶,却要运元在脚,提元在胸,渐渐感觉胸中之痛越来越烈。忽然无可忍耐,元气一泄,脚底一沉,咔嚓一声,踩断树枝,侧身就猛跌下去。只听得一声闷响,背摔于地,噗地一声,又吐血。顿时感觉自己连气都吸不进肺里。在地上一点一点挣扎,极其难过。过了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却又吸进血液,呛得连连咳嗽。那醉汉犹如一尊飞石,砰然一声落在面前。而话不说举刀就砍。那柳凝晰摸到剑柄,挥剑挡开。往侧面一滚,连滚带爬,慢慢起身,躬身扶树,依旧要跑。
那醉鬼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向柳凝晰,那柳凝晰自觉今日恐怕是要丧命,见那醉鬼一时半会在后面闲庭信步,不急着取自己的性命。心里也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多耗费一些时间,好让金府能找个好地方躲一躲。便奋力从一棵树跌撞到另一棵树。只是不用多久,就看到对面是尽头,一片空旷,没有树木。心想,那便是自己生命的终点。想起了了江湖,死得不明不白,竟丧于好友之手,也长叹。
路到尽头,竟然是一出高崖,其下万丈深渊。转身看着那醉鬼便道:“死在你手里,你会惭愧的,若有一日醒悟,为我报仇。”便纵身越崖。
死当然没死,否则怎么叫回忆。
那醉汉在那崖上站着往下看。一直站着,站了一天,直到夜深,忽然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忽然痛哭起来。心里念想“我,我做了什么,我竟然逼死了柳兄!”只感觉身上周遭寒冷无比,全身恐惧,被夜风刮得心惊肉跳。才渐渐收拢伤心,慢慢往回走。
想进城,忽然心里一凉,止步城外。想到柳兄已经坠崖,城里已经没有柳兄,连城也不想再回。索性就转身又回山林。
没有了柳凝晰,忽然觉得心里一空,心里又一酸,心里又一寒。一股夹杂多种难以忍耐的感觉在心间翻涌。折磨得醉汉渐渐又扭曲了脸,滴下了泪。就在早上以前,还似人间天堂,柳兄长,柳兄短。痛哭至极,发出一声长吼,靠在树上便又痛哭起来,一哭,哭得全身乏力。闹腾许久,取酒壶灌酒。却不觉一阵恶心,狂吐不止。一把丢掉葫芦,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此刻伤心却已经没有任何方法缓解。
极其难过之下,也想到轻生,拔出刀,把刀往脖颈一架,想要痛快一场。忽然依稀听闻柳凝晰曾说过“为我报仇。”便又放下了刀。一个人度过了极其艰难的一夜。‘
次日,那醉汉醒来,想要喝酒,起身找回葫芦,举起却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手一抖,葫芦就掉了。想要再去捡起那葫芦,却发现手抖个不停,颤颤巍巍拾起,还没送到嘴里,又掉了。
实在无奈,便也作罢,靠回树上,依据难过不堪。手却抖个不停。
以此又过一日,当日晚上,靠在树上,忽然听得城中惊叫四起。那醉汉想起柳凝晰说过:“僵尸还会回来吃人。”
赶紧起身往城奔去。黑夜,没有火光,那醉汉跌跌撞撞,往城内摸索,终于见到一些火把闪动,便找到进城路。
只见有火把窜动,人群四处奔走逃命,有血迹斑斑,张口獠牙,面目狰狞的僵尸四处追赶人群。那醉汉想要拔刀,却把刀一拔,手一软,当的一声就掉在地上。努力拾起,却怎么都拿不稳,颤颤巍巍抖个不停。索性把刀又别回背上。只身接着火光,依稀朝那僵尸奔去,起脚飞踹。与众僵尸战在一起。
城中火起,人口四下奔走,那僵尸却越来越多,伏在地上啃食死者。又听得一声声僵尸吼叫如虎豹。那醉鬼,运元在脚,一脚踢翻一个,又一脚踩颈,咔擦一声便结果一只僵尸。只是那僵尸不见少,反见多,一群围上来,只听得醉汉啊的一声,被几只僵尸分别咬住腿手肘。
一时动弹不能,那醉汉心念想”不求同年同月生,今可同年同月亡,我今日可以与柳兄黄泉作伴,不失一乐。“便大笑数声:”哈哈哈哈!“
提元上胸,蛮力一挣,身上血肉数处被僵尸活活撕裂。依旧提元在脚与僵尸战在一起。心想既一世将亡,必须死前好好挣扎一番。心中顿时斗志起,猛提元,以作濒死挣扎。不惜体力,大开元气,连还飞踢,竟显脚里过人。一脚连踢三四个。一群僵尸又扑上来。那醉汉见此心里更是斗志昂扬,大吼一声:”喝!“酒元四散,竟然把众僵尸逼退。怒而起脚横扫,又纵踢,打得快意大笑:”哈哈哈!痛快,打得太痛快!“犹如入痴,久战群尸却不落下风,身后一地残肢败体,犹如扫街,顺着一条街,一路踢下去。听得一声声闷响。
一战竟然战至天亮,那僵尸竟然退去。一城风烟,一地都是残肢败体。生者还有些许,正在伏地痛哭。
醉鬼靠在一出角落,喘气艰难,身上数处都是僵尸撕裂伤处,流血许多。外加元气用了一夜。酒元已经将尽头。心想”或许过一会,自己就要死了。回想一下美好时光有两时,一时便是与师傅朝夕相处,练得师傅传授武学,却又学得不精,常常招骂。自己却还和师傅狡辩,道”大家都知道你是大刀圣,我哪里能有你的资质。“气得师傅话都说不出来,举起棍子提元就打,打得几乎筋骨都要裂开。事后师傅便端一碗肉,端一碗蛋花,那一壶好酒对自己说:“我可以,你也可以,这个吃了长筋肉,酒要少喝。我打你的地方下手不重,却痛,因为是经络之处,你要记住,这些要害之处!”师傅从来不善言语,别人甚至说他傻,但是却是一个令人感到温暖又爱戴的师傅。二时便是遇到柳兄,能与柳兄如此修养的人喝酒谈心,实在是人生之中一大快事。只是这二时都过了,师傅留下一把刀,消亡而去,令自己痛苦一时,柳兄坠崖,酒也喝不下,感觉世间已无所爱,黄泉下能聚首,或许实为一乐。只是可惜了这一把名刀。
“南边有怨妇,毒死自家夫。只因亲不顾,养蛊敬屠苏。”听得一声诗号,见两行黑衣长袍,遮面人,莽莽而来,抬着一个黑色轿子。场面壮观,轿子停在醉汉十来丈远,那醉汉抬头去看,只见掀开帘子,轿子里出来一人,一个身披黑袍,奇丑无比的人,面部坑洼,不仔细看,竟然看不出是女人。
那醉汉干笑一声:“呵!原来是蛊妇,我早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