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又睡去，她在梦里极不安稳，脑海中走马观灯一般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宇文晏凌第一次站在香兰楼里的样子，白袍胜雪，衣袂飘飘，隔着很远冲她莞尔一笑，流转的眼波抛来，衬着嘴角勾起的弧度，风华绝代。
她嘤咛着呓语，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正对上宇文晏凌的视线，他已经起身了，立于床边系颌下的盘扣，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垂着眼睫凝视她，“醒了？”
她嗯一声，脑子里还全是昨晚的事，下意识直想往被子里躲。他却探过身来，长眸微眯道，“在梦里哭了么？”
她忙摇头，越发埋下头去，“怎么这样问？”
“你眼眶都红着。”他在床沿坐下，皱起了眉头，“做恶梦了还是怎么，哭得这样厉害？”
“哪有，我没哭呵。”她抬手按按眼睛，扯出一个笑容，“也没做恶梦，大概是睡觉的时候眼睛不舒服，不自觉揉红了吧。”
他长长的唔一声，像是有些怀疑，随即却笑了起来，“别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了吧。”
他打趣她罢了，她却心里一慌，连忙调开视线，瞥到了桌上扎好的灯，“你何时把灯做好了？”
“昨晚你睡下以后。”他从床边站起来，神情自若，“我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去院子里把竹条扎起来了，回来糊上你画的灯纸，就做成了。”
他提起昨晚，她心头陡然一紧，脱口而出，“你一个人么？”说罢意识到唐突，忙磕磕巴巴地补充，“我是说，没有林哥哥帮忙，你自己可以么？”
他皱着眉笑，“又不是多难的事情，怎的如此小看我？”说罢睨她一眼，“倒是你的灯纸那是画的什么？我做好后拿着在灯下打量了半晌，一面也没看懂。”
“唔，就是你的愿望么！”她嘟哝着坐在床边趿鞋，“在外可观江山不老，家有美人红袖添香。我可是照实画的。”
他扯扯嘴角，“晚上放灯的时候你指给我看吧，凭我自己是认不出来了。”他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找了个车夫在外面候着呢，你吃些东西，收拾妥当了我们就进城去。城里登楼赏月的人多，早点去，能占个清静些的好位置。”
她却开口叫住了他，他回过身来，她强作镇定对他一笑，“其实不去也可以的，或者我在家，你自己去吧。”
他闻言一愣，“怎么，你身上不舒服么？”说着大步走回来，关切道，“昨晚的着凉还没好？你若觉得身上不适，我可以托人买些酒肉回来，在家过也是一样的。”
她摇摇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我只是觉得强占着你陪我过中秋好像不太好，你不如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罢。”
他疑惑地皱起眉来，“如何突然这样说？不是早就约定好了么。”她支支吾吾，抬起眼皮觑他，正对上他认真的神情，对她正色道，“我没什么别的事想做，我只想和你一起去城里赏月。”
她哦一声，心里凄凄然一动，不忍去追究他话的真假，只咧开嘴笑笑，“那好，怪我多心了。我们快吃饭吧。”
他这才眉眼舒展开，柔声嘱咐道：“记得多穿一些，今儿个要在外面待一天，别再受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