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内心再不是对于她无端的厌恶和鄙夷,而是满满的不屑,这样虚假而残忍的女人,连成为她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丝竹苑中,一时全都鸦雀无声,即便有人反应过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不敢相信,原来为天下称颂的漫离公主,竟然也会有这般决绝残忍的时候。
“熠王府中闯入刺客,未免造成更大困扰,本宫便一力解决了。”棣绣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幽幽叹了口气才道:“来人,将这些刺客都带下去,以巫术净化其灵魂,为其来世积功德。”
听了这话,所有呆住的人都渐渐明了,啊,原来公主是将疯子们都当成了刺客,既是知道刺客,还能如此心善为其净化灵魂,果然还是那个风华绝代,名满天下的漫离公主。
而琉珂已经觉得连听她说话都是一种自我侮辱了,她二话不说,转身施展轻功,飞掠而去,再不想看到棣绣儿做作的样子。
“砰砰砰。”书房的门被琉珂敲的震耳欲聋。
有声音沉沉传来,“进来。”
琉珂一脚将门给踹开,气势冲冲走到书案前坐下,瞥一眼对斜对面坐着看书的煞神,兴师问罪道:“你是故意的!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出面,让我去解决,现在死了你十二个王妃,你开心了?”
煞神似是无事人般缓缓翻了一页书,道:“那十二个王妃是谁放出去的?”
“这不是,我……”琉珂无言以对,顿时感到愧疚无比。
“不过,公主如此反应,本王很惊讶。”煞神将视线从书上转移向琉珂,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或者说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招惹她?”
“什么什么事!我什么也没说!不就是和她两人都互相看不顺眼吗!”琉珂扬着脖子无理取闹,“怎么,你现在是舍不得尊贵的公主受我的气,想替她讨公道吗!”
煞神看了她良久,才无奈叹口气,道:“本王是想让你知道,此人不好惹,你日后必须当心,本王也不能时刻护你,接下来你便去外面住几日,知道吗?”
“嘿!我干嘛要出去住!我来是要你把她给请走的,好吧,看来我也不用废话了,你不请她走是吧,我……”走字还没说出口,琉珂顿住,她说了她不走的啊,走了不是如了他们的愿了?她起身狠狠瞪着煞神,“我就不走,我在这耗着,哼!”
她摔门而出,更惹了一肚子的气离开。
灯光下,轩辕胤寒眸中的无奈变得深沉,而后又是一片的决绝冷然。
“王爷,怎么办?”暗影悄无声息的从房梁落下,问道,“不如属下将她打晕带走?”
“没用的。”轩辕胤寒缓缓摇头,良久后,他道:“明日本王走后,再多安排使命焰杀者暗中保护,视情形而定。”
“是。”
此时夜色黑浓,狂风更是大作,将不安之气刮得炽热躁动。 琉珂当晚气的不行,想了想还是叫人传了狠话去给苍轻。
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手下所有势力转战扶猷国,一定得探查出一个连他们都不清楚的神秘人物的消息!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爷离京去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琉珂便被絮儿的惊叫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听了一会,才猛的起身,看了一眼一脸急切站在床边的絮儿,“你说什么?”
“王爷今日一早就离京了,说是要领兵去支援正在平乱的太子殿下。”
絮儿又认认真真说了一遍,急切的等待琉珂的反应。
“哦,离京了啊。”琉珂脑子缓缓转醒清楚,又忽然瞪大了眼睛,惊道:“我去!和棣绣儿一起私奔了?”
“王妃,你说到哪里去了……”絮儿满脸黑线,“王爷是去鼎城战场了,昨晚刚递了奏折,今早便走了,如此急切,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王妃,这该如何是好?”
“咳咳,这样啊。”琉珂揉了揉脑袋,终于清楚了什么情况,她想了会,便一边懒懒穿衣,一边打着哈欠道:“能有什么大事,昨晚见到他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没事,煞神肯定是骨头松了想去战场上紧紧筋骨。”
“真的没事吗?”絮儿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些心不在焉的帮琉珂穿着衣服,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王妃,公主还在等您一起用膳呢,要不咱们快点?”
“用膳?”琉珂脑子里立刻显现出那张虚假的面孔,顿时一阵反胃。
对了,煞神拍拍屁股走人了,那府里岂不是只剩下她和那个假面女两人,她这才明白,昨晚上煞神的话是什么意思。琉珂顿时气闷不已,这天下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王爷吗!
“我靠!”许久,琉珂狠狠挤出两个字来。
“就说本王妃身体不舒服,让那女人先吃!”琉珂嫌弃道,顿了顿,又道:“还有,派人将后院里的钟姑娘请来,本王妃要与钟姑娘一起吃饭。”
“是。”絮儿唯命是从,静静退去。
而此时,皇宫之内,更是隐隐弥漫着硝烟气息。
龙座上,心炎冀皇上黑灰的面色变得越加严重,更加上他因为气愤而不断抖动的面部经脉,让人看着都怕他下一刻就会晕倒过去。
“啪”的一声,厚厚的奏折从高处狠狠掷落,在黑色琉珂砖上打出一道惊心的响声。
“朕午时才看到奏折,他竟敢辰时便发兵远去!他还有没有将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他越说心中越气,胸口处不断加剧的幅度,看着一旁的总管太监冷汗直冒,只得战战兢兢奉上一杯热茶,“皇上您喝杯茶消消气。”
“滚开!”炎冀皇猛的一把挥开太监和茶水,在一片碎裂声中,他又冷冷道:“南郡王人呢!怎么还没来!”
“南郡王到!”
他话音刚落,外殿便传来通传声,身边的太监们也顿时松了口气。
片刻后,南宫迹快步从殿门外小跑着进来,猛的跪倒在大殿之上,“参见皇上,皇上召微臣来所谓何事?”
“何事?你还敢问朕是何事?”炎冀皇尽量压制住怒火,道:“轩辕胤寒那个逆子今早已经领兵的北上,你竟还一无所知!”
“这,熠王怎么……”南宫迹面色变了几变,而后忽然又重重福身贴地,“微臣这就带兵回南郡,监视熠王的一举一动,替皇上分忧!”
“此时,也只有你,朕还能用上了。”炎冀皇似是一下子没了力气,他也不再发怒,只用那双深沉的眸子盯着下面的南宫迹,一字一句道:“朕不仅要你盯住那个逆子,而是在他稍有变动时,你亦可降其罪,夺其命!朕命令你,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南宫迹错愕一瞬,便朗声应答,静默片刻,他皱眉道:“可是皇上,微臣没有可与熠王比肩的能力,如何能够……”
“朕已经想好了。”炎冀皇枯井般幽深的眸中闪过狠辣之色,“此时鼎城泰康城战乱不解,定是那个逆子从中作梗,鼎城是战略险地,定要保全,若非如此,契儿也不用前往平乱。但此时朕也没心思再顾及这些,你在回南郡之前,先派人去泰康城相商,若在没有离 国插手的情况下,朕准你助泰康城拿下鼎城,必要之时,可用火炮,屠城!”
“皇,皇上,这……”炎冀皇一席话下,南宫迹却是吓得冷寒直流,这样不顾一切的战法也太过疯狂了!
鼎城可以说是炎冀最有利的一道防线,若是有所破坏,不仅民心不稳,更是会受他国入侵,即便得来一座空城,又有何用?
“就按朕说的做,否则若是皇位落在那狼子手中,这炎冀皇朝都将不保!”炎冀皇声音冷然决绝,显然这个决定已经再不能更改。
“皇上,皇后求见。”
突然有太监上前禀报,炎冀皇神色一变,更显森然,“不见,让她滚回去!”
“皇上不必驱赶,本宫已经进来了。”有端严的声音传来,大殿门口,龙青辛已经独自一人一步步缓缓走入,面上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看着满脸愤怒的皇上。
“皇上即便不欢迎本宫,本宫还是要来说几句,放心,本宫说完自然会滚。”
龙青辛说话间不卑不亢,待走到殿内时,已有人端来座椅,待她款款落座。
“哼,皇后前来,莫不是为了那逆子之事?”炎冀皇冷哼一声,道。
“本宫已经听说熠王出兵之事,但本宫前来,并非为熠王,而是为太子。”龙青辛直视着炎冀皇,淡淡开口。
“为太子?”炎冀皇嗤笑,“你皇儿如今手掌兵马大权,前去鼎城,定是心怀不轨,等除了契儿,这炎冀皇朝还不尽在你母子二人手中,哼,装了这么多年,皇后你也应该累了吧。”
面对炎冀皇的冷嘲热讽,龙青辛面上却无多少异色,“不管皇上如何看本宫,本宫今日前来,确实只想护得太子周全,助他早日登基,本宫的想法与皇上一样,皇上该知道这是何物?” 她缓缓抬起宽大的凤袍衣袖,露出袖口处手中低垂下来的兵符。
炎冀皇和下面的南宫迹面色微变。
“这是修凰国的兵符,怎会在你这里?”炎冀皇不得不惊讶,尽管龙青辛是修凰国长公主,但兵权如何能在一个外嫁他国的女子手中?
“为何在本宫手中,皇上不必挂心,皇上只需知道,这兵符可助皇上暂时平定战乱,迎回太子,保他登基。”龙青辛声音一直平淡,平淡中又透着无奈,“本宫只求,皇上可以留住熠王一命,削其王位,赶出皇家,便可。”
闻言,南宫迹呆住了,炎冀皇也随之愣住,用深究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龙青辛。
许久后,他由冷笑变为大笑,“哈哈哈,皇后你果然一直都令朕刮目相看,这一辈子,朕都从未能猜透你的心思,不过,朕也欣慰,你还从未忤逆过朕的意思,若是你一心助太子,这炎冀最尊贵的女子也只能是皇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