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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在开始的地方结束(1)

假如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存在,你会感觉到无法抑制的寂寞与孤独吗?就此消沉,渡过短暂的一生,还是继续完成自己未尽的使命?

张书阳沿着曾经的足迹,向巨心石缓缓走去,四周一片荒凉,毫无生机。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就连一颗干枯的苔藓都找不到。他不想走得太快,因为他知道,眼前的比邻之境,除了他,别无他人。一路上,他像个虔诚的朝圣者,默默不语,心如止水;又像个思考人生的落魄剑客,行走在自己在路上。

的确,每个人的人生就是在路上,当然包括张书阳。

他凭借脑海里断断续续的记忆,翻过一座座巨石,跨过沟壑纵横的斜坡,沿着危险陡峭的石壁行走,丝毫不在意身边的悬崖深渊,径直来到了登石台——他曾在这里和众多的修炼者,交流修炼的心得,观看巨心石喷薄而出的生命之水。那时,四周充满了迷人的浓雾,充满了无数生长于此的生灵。

全没了,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或者说,它本来就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影。张书阳看向巨心石,一条被饿影撕裂开的缝隙,一直向上延伸而去,原本通体鲜红的石体,变得昏暗无光,让人压抑。想要进入巨心石,已经变得很容易,再也不用与它心意合一。然而,正因如此,巨心石没有了往日的神圣。

他把银松剑放在登石台的中央,沿着巨心石的缝隙走了进去,虽然暗淡,但隐约的晶石之光,已足以让他看清里面的一切。张书阳爬呀走呀,不小心被尖利突出的碎石,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滴落在前进的路上,似乎唤醒了巨心石。张书阳身后的石缝渐渐愈合,随后,他越走越亮,越走越平坦,直到来到山大大的房间。

他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散乱的茶具,倾倒的石凳,毁坏的木门,一切都是非常陈旧的模样,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人住过。他穿过客厅,走向工作室,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人——山大大。正是他,赋予了张书阳使命,给了他非凡的人生。

然而,山大大却成了一具化石,孤独地站在收集灵魂种子的石槽边。他表情忧伤焦虑,眼里似乎还有未滴落的泪水。“对不起,我来迟了!”张书阳哽咽着说道,心里充满了内疚自责,两眼不禁流下热泪。他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否还来得及。但他还是将手中的七色花,放到山大大面对的石槽里,把装在口袋里的两粒种子拿出,靛色放到紫色的瓣,橙色放到黄色瓣。刹那间,它们就成为了七色花的眼睛。与此同时,石槽里的七色花开始震动,每一只花瓣的眼睛,都射出了耀眼的光束,分别是红橙黄绿蓝靛紫。它们像是在跳舞,像是在狂欢,又像是在呼唤,不一会,上方的根状物,便再次涌现出无数闪亮的彩色种子,一齐奔向石槽。张书阳知道,那是比邻之境曾经的灵魂,穿过了生命之树的根,来到了这里。

张书阳看着石槽里汇集一起的灵魂种子,渐渐混合,化为一滩充满色彩的水源,犹如一面镜子,倒映着自己的头像。慢慢地,他的头像渐渐模糊,开始出现一个个曾经最熟悉的人——心声、木心船长、牛语、山大大、白铃、白胡子族长、哲语、森林仙子、聪明龟、时间使者、雪山女王、彩云、白云女王,直到一个人的面容出现,才最终停止变换。

张书阳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脸,她满脸憔悴,无限忧伤,眼里溢满爱的泪水……张书阳看着看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向石槽,在镜面一样的水中激起点点涟漪。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他的母亲。

“我终于懂了。”张书阳话音刚落,一股充满能量的光芒,自石槽开始,向四周扩散,它穿透一切,滋润一切,覆盖了整个比邻之境。随后,巨心石开始颤抖,石槽里静止的水面,不停地震动着,紧接着,整个世界再次充满了有节奏的“咚、咚”声,合着张书阳的心跳节奏,他又一次听见了喷薄而出的水流声。这些充满活力的生命之水,又一次沿着通向四面八方的地下河,滋润着整个比邻之境。

比邻之境得救了,但张书阳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等到一切缓和下来,他又听见一阵细碎的声响,发现山大大石化的身体,像炸裂的瓷器,浑身布满了细细的裂缝。接着,破裂的碎片便一一脱落,露出一个崭新的充满活力的身体,像一个穿越死亡的新生命——石化的山大大重生了!

张书阳静静地看着重生的山大大,不发一语,心如止水,一直惦记着那张亲切熟悉的面孔。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这是万物生命的规律。”山大大微笑着,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犹如回归了生命的年轻。

“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张书阳问道,带着一丝犹豫。“一个使命的结束,就是另一个使命的开始。”山大大微笑着说。

“比邻之境得救了。”张书阳深深地缓了口气说,露出轻松的微笑。

“比邻之境将会再次充满生机。她就是你心中的爱,拯救她,就是拯救你自己。”

张书阳沉默一会儿说:“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回去的路,看见想见的人。”

山大大看着石槽沉思,皱起眉忧郁起来。

“你遇到了生命里最大的挑战。”山大大忧虑地说,“如果你找不到回去的路,比邻之境万物将无法生长,结果还是会和你一起覆灭。”

张书阳默默不语,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心境。

“比邻之境是你的过去和未来,但不是你的现在。你该回到你的世界。”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山大大轻声叹气,说:“你跟我来。”

山大大带领张书阳离开小屋,一路上静悄悄的,再次来到沉默的石鹰旁,石鹰的脚下,是一扇非常普通的木门,也是张书阳非常熟悉的木门,他仿佛就站在自己的家门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感觉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了,老朋友。”门上的石鹰,小幅度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说出犹如深洞里传出的话语。

“不仅是你,比邻之境所有人都是如此。”山大大说道,“请你打开门吧,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知道,去你想去的地方。”石鹰不再说话,打开身下的木门。门内露出一片纯洁之光。

山大大回头对张书阳轻声说:“明道门通向光影世界,这里是感悟真理的地方。或许,只有真理之光,才可以指引你找到回家的路!”说完,他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张书阳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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