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希望自己能像路曜辰那样,随时都有嘲弄的眼神和不屑的神情,那种眼神像是可以将一切真实的东西都摧毁殆尽。可她装不出来。她没有他那么强大的内心,所以只能成为一只****。
她打开了淋浴的热水,看着水流哗啦哗啦地落下,砸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的白色水花,眼泪跟着慢慢地落了下来。她心里是难过的,隔了这么久,依然无法从容地面对他没有感情的眼神和占有。她的羞耻心和自尊都无法让她对这一切释然和从容。
可如今,她却只能去适应,即便心里痛苦得像要碎裂开来,却也无从逃开。
路曜辰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在她的心里。他说的没错,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叙旧情,也不是为了重新找回什么。
她慢慢地解开头发,用梳子慢慢地梳起来重新扎好,然后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她打开手边的皮包,从夹层中取出一颗胶囊来,慢慢地吞咽下去。她脸上的泪水让她露出的那一丝微笑看起来是那么颓败。
水声哗哗落下,心里的沉淀却没办法浮起来,她不断地在这间洗手间里想起过去的事情,想起很久以前和路曜辰在一起时的心情。她感慨万千,仿若经历了千重山后,重又回到原地。等在门外的,仍然是那个不爱她的男人。
路曜辰抽完了两根烟,抬眼看了一眼依然紧闭着的洗手间的房门。他有些不耐烦起来。似乎只要莫夕颜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会感到烦躁和不耐烦。这种和莫夕颜紧密联合在一起的情绪总是在这种时候叨扰他的心神,让他无法安静下来。
他禁不住朝洗手间走过去。就在他伸手要拉开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他有些讶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他所不熟悉的人,可那脸孔分明是他这些年总在梦境中不期而遇的那一张脸。
他眯起眼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着浑身散发着妖娆气息的女人。
路曜辰有些惊讶于她的转变。莫夕颜说要换衣服,他心里隐约只当她是害怕,想拖延,却没想到抽完了两根烟,他已经快要等待得不耐烦的时候,她竟然会以另一幅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时的莫夕颜换上了一袭红色的细肩带长裙,那裙子虽然长及脚踝,却是处处流露风情和性感。肩带细瘦得挂在她坦露的肩膀上,将胸前大片的春光与美背暴露无遗。她的皮肤上还滚动着一些沐浴后未干的水珠,在阳光下不时发出诱人的光芒。她的头发高高地拢起扎在而后,露出她小巧而精致的耳垂已经那一片光滑的脖颈。身上那件长裙绰绰约约,不时露出她那美好的身体曲线来,一些切开的部分,能看到她光洁而白皙的长腿。她此时眯着眼,微微地翘着嘴唇,靠在墙壁上。随着剧烈的呼吸,胸脯慢慢地起伏。
这不是他熟悉的莫夕颜。她简直就像是堕落之地而来的精灵,带着某种危险的诱惑和气息,让人不能自已。
她慢慢地朝着路曜辰走了过来,手臂像两只勾魂的银钩落在他的脖颈间,她的美好的气息登时扑鼻而来,让他一瞬间感到迷惑。
她浑身都是燥热而滚烫的,那双平日里亮闪闪的眼睛,此刻如猫咪般地眯缝着,她甚至在换装的时候还勾勒了如此娇艳的一副浓妆,全然将平日里的矜持和骄傲抛在了一边。
他盯着她看,目光阴冷。他感觉到她的异常,却有些疑惑。他伸手拨动了一下她的头发,因为有几缕不老实地落在她的脖颈间。只是如此平常的触碰,却像是打开了神秘宝盒的钥匙,她的身体跟着就凑了上来,一股燥热席卷而来。
路曜辰猛然明白了她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
他感到惊讶,更感到一丝愠怒。
“你居然吃了媚药?”他带着一丝怒意地问她。她却充耳不闻,显然那药已经起了效用,她现在神智顶多还留了三分,姿态妖娆不过是为求一场爱罢了。
他突然感到出离的愤怒。难道跟他在一起就让她这么痛苦吗?甚至不惜吃媚药来让自己沉醉,他瞪着她,莫名地从心里生出一股憎恨来。憎恨她此时的不知检点,却也隐隐地憎恨着她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莫夕颜只觉得身体像是浮在空中似的,轻飘飘地就像一片羽毛。她像是在找寻一种寄托,不断地寻找着能让她停靠的臂弯。她刚刚在卫生间里,默默地吞下了一片媚药。那东西她原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需要了,却在这里很悲哀的发现,原来一辈子是这么短的一件事。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当路曜辰冷着脸说,“取悦我”的时候,她感到茫然而无措。她无法清醒地去面对一个对自己的身体有所需索,却对她的心不屑一顾的男人。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都无法让她这样沉迷下去。
她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来让自己麻醉。没错,就像是手术时打的麻醉针一样,她需要在这种迷乱的情绪中让自己暂时忘记理智,忘记自尊,只有这样,她才能坦然地完成她来这里的任务。这不是重叙旧情的地方,这不过是一个男人释放的地方。
她一直不明白路曜辰这么执着地要找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她也曾卑微地奢望过,也许是他心里对她存有那么一丁点的爱。可这种奢望很快就被她惊慌失措地埋葬了。不会的。他怎么会爱她呢?她从来都不过是他床榻上的一件工具,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罢了。如今这样的执着,也许不过又是一场闹剧。
路曜辰却是满肚子的怒火。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夕颜竟然已经对自己这么的冷漠,她竟然都不试试用真心来诱惑他,而甘愿委身在媚药的作用下。他冷着脸,看着她,却没有丝毫想要触碰的欲望。他的愤怒和不满,就像烧起来的烈火,噼里啪啦地在心里燃放着。
他无法克制地在她的唇舌间寻找着一抹情意。明知道她此刻微醺的表情都不过是媚药的作用,他却还是为之动容。她那白皙而娇媚的肌肤仍然熠熠生辉,还是他当年心之向往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这世上有句话是对的。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看起来柔弱,却是他心里那根刺。拔掉了会患得患失,扎在那里虽然疼,却有真实的存在感。
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叫着她的名字,“夕颜,夕颜。”
她像是听出他话语中的柔情万种,抬起下巴,凑到他唇边来寻找慰藉。他心怀激荡却又患得患失,激动于她的缱绻柔情,怅然的却是知道她这样地亲吻和需索都不是来自她的意愿,而只是媚药发作的原因。
没有比这更让人发狂和痛苦的了。他却仍沉溺在这痛苦和欢喜水乳交融的情绪中。他顾不了那么多,无论此时她是怀着怎么的心情躺在他的臂弯中,他都觉得一切是美好和值得的。隔了这么久,突然在这一刻拥抱着她的时候,才觉得过往的那些岁月确实是真实存在过的。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搂着她便是真实。
她不在的时候,心里想着她,四处找寻她的过程也是真实的。